诺基亚的质量过硬，即便屏幕摔裂侧边开裂，也不影响电话接入。
铃声响了又停，直到手机电量快被耗干，叶舟才回过神来。
他经常这样呆坐着，上一秒还天光大亮，仿佛只眨了个眼，下一秒就已经是下半夜。
捡起手机的时候，叶舟指尖还僵得麻木。
夏树给他打了不下五十个电话，更别提短信。
这个傻子，说不让他来，他就真的把话费都花完，都不敢来。
叶舟找回一些心力，又有电话打进来，他直接接起来。
“你在家里吗？”
“……怎么是你？”叶舟听见顾疏河的问句就烦躁。
“在家的话，到阳台去。”
“不去。”
“去阳台，对着港岛的方向，就是你家阳台的东南方向。”
“什么东南西南，我不去。”叶舟语气很冲。
但是阳台哪边到底有什么？
他目光偏了过去。
顾疏河那边很安静，呼吸声和轻轻行走的脚步声都落在叶舟耳朵里。
顾疏河说：“还有一分钟。”
“什么一分钟？”
叶舟迅速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但它早就因为没换电池不走了。
“顾疏河你在耍什么把戏？”
“现在还有半分钟，你最好还是走到阳台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叶舟每句话的尾音都是上扬的质问，就好像这样，就能藏住他忍不住跳跃的期待。
“还有二十秒。”
不知顾疏河去了哪里，信号变弱的同时，声音也被沙沙声覆盖了。
叶舟盯着阳台外，越过低矮平房、高耸大楼，来到那片可望不可即的金色都市。
顾疏河的声音低沉磁性，缓慢倒计时：“五……四……三……二……”
最后一个数字落定的同时，一个带着银色尾巴的光斑从地平面升起，绽放出的绚烂火花划破夜空。
紧接着，是各种颜色的、大大小小的，夺占了整片夜空。
这一刻，整个维港都为它闪烁。
“生日快乐。”
顾疏河说。
和楼下大爷大骂“死港岛人真是有钱烧的”的重叠在一起。
叶舟嘴角扬了扬，但又压下去。
十二点应该过去了。
“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生日了。”
“开下门。”
“为什么？”
叶舟打开门，立刻被裹挟进一个怀抱里。
顾疏河双臂环抱叶舟的身体，清雅的雪松味扑了叶舟满鼻。
可能是赶时间上楼，顾疏河的呼吸声有些重。
但没关系，在场并非他一人呼吸错乱。
“大陆审批太难，所以才放在那边。”
顾疏河透过叶舟的眼，看到了明灭的烟花，每次眨眼，下一次都是更璀璨的明亮。
叶舟听到耳边有“咔哒”的轻响，来自顾疏河腕上的表。
十二点才到。
“好了，现在不是你的生日了。”
顾疏河的拇指按在叶舟的眼角，擦去一滴凝固的血迹。
“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
顾疏河牵起他的手。
翻过手背，右手手背上布满划伤。
“怎么还有玻璃渣？”顾疏河抬眼看他，这个角度投射的光影显得顾疏河眉眼异常深邃，“是谁让你不开心了？还是别的什么？”
叶舟似乎很反感自己受伤被发现，皱眉说：“和你没关系。”
顾疏河抿唇，熟练地去找那瓶所剩无几的碘酒。
叶舟从来不会好好收拾，但家的面积小，乱放的碘酒再度被找到。
这次一起被发现的，还有抽屉里的半瓶润滑油，以及半盒薄荷颗粒的杜蕾斯。
顾疏河视线停留几秒，起身让叶舟坐到床上去。
叶舟不情不愿，顾疏河压低声音问：“放任不管，伤口恶化，你的右手就保不住了。”
面对截肢恐吓，叶舟才把手举起来。
仔细看到伤口，顾疏河迟迟没有动手，“怎么会这样？”
叶舟没明白，“不就是正常伤口，难不成顾大少爷没见过血？”
“你裤子上的血迹都干到发黑了，为什么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叶舟撇撇嘴，“这也是正常啊。”
“和我去医院。”
顾疏河眉头紧锁，立刻拉着叶舟起身，没想到叶舟反应过激，猛地把顾疏河的手甩开到桌边。
“我不去！”
“就让伤口这样放着化脓吗？玻璃渣不挑不出来，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叶舟抿唇，表情坚决抗拒，“不去医院……这边有个社区诊所，就去那边。”
顾疏河深呼吸，只能妥协。
“但是你现在的凝血很慢，社区医院是看不出来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叶舟小声说。
“你一直都有凝血障碍？”
“是啊，但是这也死不了，我的血很多。”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叶舟话里隐隐有些骄傲，“之前去献血，护士都说我的血型所有人都适配，血液质量还高。”
顾疏河捏了捏眉心，带叶舟去了趟社区医院。
这一晚的鸡飞狗跳，让他们回来的时候都有些疲惫。
社区医院值夜班的医生估计是熬夜太久，把叶舟的手包成粽子，让叶舟体验到了没有截肢胜似截肢的治疗效果。
“开门。”叶舟撇撇嘴，“钥匙在花盆里。”
顾疏河弯腰，但却熟练的从窗户外侧的缝隙捞出备用钥匙。
叶舟惊了，“谁告诉你的？”
顾疏河皱眉，“我之前应该看到你拿过。”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手已经先一步做出判断。
叶舟也没多说，闷闷“嗯”了一声，催他开门。
“要我扶你吗？”顾疏河问。
叶舟没想同意，但没想到自己双脚一虚，差点绊倒自己。
顾疏河扶住他，把他送到床边。
叶舟有些昏昏沉沉的，没一会，都听见外面有鸟叫声了。
“天都快亮了？”叶舟眨了眨眼。
顾疏河报了个时间，转身脱下自己价格不菲的外套。
叶舟问：“你还不走？”
“这个时间叫助理来接，未免太不人道。”
顾疏河为了助理的人道，就牺牲了叶舟的小小单人床。
叶舟也懒得和他争辩，靠在枕头上，没一会就眼皮打架，只能听见耳边传来浴室水声。
不知过去多久，水声停了，然后是一阵带着湿意的触摸。
叶舟意识模糊着，但能感觉到顾疏河的触碰。
温热的指腹划过额头，顺着鼻梁的弧度向下……
顾疏河似乎对他的嘴唇很好奇，反复点了点还不够，用指腹恶趣味的按下去，似乎在想为什么这么软的嘴能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啪嗒”一颗水滴落在叶舟脸上，他立刻惊醒。
睁开眼，顾疏河正俯视着他。
这个角度，顾疏河很容易就能亲到叶舟。
垂眸那眼神，就好像真的用情至深。
“想偷亲我？”叶舟挑眉，仿佛自己取得某种胜利。
顾疏河深呼吸，“是。”
“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来？”
“你睡着了……”
叶舟伸手勾顾疏河的脖子，打断顾疏河道貌岸然的借口。
“你这个人，全身上下最有原则的地方就是嘴。”
他们能滚在一张床上，绝对不是叶舟单方面促成的。
虽然叶舟使了点小手段，但顾疏河几乎也没犹豫。
叶舟总说顾疏河吃素把自己吃的无欲无求的活佛，但顾疏河在性上需求并不小。
老房子着火，压都压不下去。
叶舟嘴唇贴近顾疏河的脸，但总是擦边而过，在顾疏河的耳边留下一串串呼吸声。
“顾长老，你还有力气吗？”
顾疏河的头发未经打理，身上也穿着叶舟衣柜的旧睡衣，这样的顾疏河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有人气儿。
过去的顾疏河像从商业画报里钻出来，现在的顾疏河发出不堪的粗.喘，反而更像个正常人了。
顾疏河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叶舟脖侧，很快弄湿他的身体。
顾疏河用手擦去叶舟脖子上的小水珠，“不做了，你会着凉。”
叶舟努努嘴，“那就去浴室吧，那边暖和，正好我也没洗……”
叶舟握住顾疏河的手，让他顺着向上摸。
都是成年人了，摸脸算什么事？
顾疏河行动放缓了几秒，似乎狠下心做出决定，猛地靠近叶舟，狂风骤雨般掠夺叶舟微张嘴唇里的主导权。
老式吊扇吱呀作响，努力把粘稠的空气搅散，叶舟盯着旋转的扇叶看，却很快失去焦距。
死顾疏河…亲这么用力……他妈的！
叶舟的舌钉被恶意咬住，粗鲁地有点过头，可能是因为不熟练，又或者是太激动。
顾疏河只亲吻到一处穿刺钉，但心里出现的画面却越来越全面。
如果关起门来，他是愿意欣赏叶舟身上那些闪闪发光的钉子的。
他脑子里“嗡”地一响，忽然就是想看叶舟新打的那一对。
但所剩无几的理智又让他不要那么急色。即便他现在已经表现的很过格了。
顾疏河松开叶舟，“还疼吗？”
叶舟吐出舌头，试图用眼睛观察自己舌尖是否完好。
但他根本看不见，只能感觉舌尖麻麻地疼。
而顾疏河喉结滚动，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叶舟后悔了，用膝盖顶住顾疏河的身体。
“草，谁他妈往我屋里打伟哥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破.处，那么激动干嘛，疼死我了！”
叶舟越想越气，有种被反过来占便宜的憋屈，索性裹着薄毯转身。
“困了，睡觉。”
但顾疏河不知被他刚才哪句话里的什么词刺激到了，从身后抱住他，还没干的头发又落在他的脖子上。
叶舟不耐烦，“滚去吹头发，吹风机在抽屉里。”
这下好了，歪打正着。
顾疏河说：“你抽屉里还有半瓶润滑。”
叶舟的身子僵了僵，轻哼一声，吊儿郎当地说：“没用完就继续用啊，那玩意又不是一次性的。”
顾疏河显然之前没见过，那就是叶舟和别人用的，还用掉了大半瓶……
叶舟扭了扭身体，“别他妈抱这么紧，我喘不上气了。”
顾疏河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
“我都说了不做不做不做！我要是半道死床上了，你给我收尸吗？”
叶舟火冒三丈，红头发炸开，酷似一颗新鲜的红毛丹。
“不做，就抱一会。”
顾疏河把脸埋进叶舟的肩窝，炽热的呼吸和湿冷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叶舟身上很热，身体很薄，年轻的皮肤下包裹着鲜活的心脏。
他们现在用的是同样香味的沐浴露，没有什么明显的香调，更攀不上高级，和上流社会人手一支的沙龙香截然相反，可顾疏河却觉得这个味道非常让人心静。
可叶舟明明是个吵吵闹闹的人。
也许是因为远离了更让人心烦的环境吧。
顾疏河感受到叶舟的呼吸减缓，蹑手蹑脚的起身了。
其实叶舟没有睡着。
他已经熬过最困的时候，按理说是不会再有困意了。
他闭眼假寐，以为顾疏河会直接离开，但顾疏河的脚步围着床绕了一圈，停在他身边。
叶舟有些紧张，不知道顾疏河想做什么。
总不能真的禽兽到要睡.奸吧？！
顾疏河的手握住叶舟的右小臂。
叶舟已经准备睁眼问候他全家，顾疏河却轻轻把右手从被子下来挪出来。
这个位置只要稍微转身，就会把手压在身下。顾疏河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所以提前把伤手挪到更安全的地方。
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头发太湿，去卫生间用毛巾仔细搓干。
为什么不用吹风机？
不愿意再看到那半瓶润滑，还是不想吵醒他？叶舟不愿意在想了。
从昨晚开始，一切事情都太肉麻了。
顾疏河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情？
不需要特地跑过来弄那些哄小姑娘的惊喜，他可以随便和顾疏河睡的。
为什么？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叶舟强迫自己不再弄懂每一件事情。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较真，就这样稀里糊涂过完每一天吧。
反正也是烂命一条，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chapter 5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