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跟杜兰兰从小一起长大,大小姐性格虽然骄纵了些却很少会这么生气。他低头向她询问:“怎么了兰兰?”
一时之间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们。杜兰兰没有证据,只能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周江还想细问,看到旁边等着交流消息的其他玩家时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问了眼下最重要的事:“郑吉,你先说说都打听到了什么吧。”
郑吉点点头,把他和施愿跟大部队分开后的经历详细讲了一遍。
他们先是在河边的村民家附近打听消息,后来郑吉一个没看住施愿掉进了河里。郑吉在其他NPC的惊呼中才发现他掉了下去,急忙跳下去救他。他们再上岸时已经到了教堂附近,正好碰到了洛忒芙修女就把他们带到了教堂里。
郑吉将计就计,用这个时间搜出了教堂的隐藏线索,接下来的事就是施愿知道的了。
“修女?”贺德中听见修女这个词来劲了,舔了舔嘴唇凑过去问郑吉,“教堂的修女,一定很漂亮很好摸吧?”
郑吉皱眉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冷的警告道:“那可是副本里的NPC。”
“什么NPC不NPC的,女人摸起来都一个样。你见过她们,快告诉我正不正点,胸大不大?”
他的眼神太露骨了,看着就一副猥琐的样子。
还没等郑吉说什么,杜兰兰先小声咒骂道:“这种人怎么活着进副本的?死变态。”
“你!”
贺德中还是听到了,当即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动手打人。
“你干什么!” 周江呵斥一声,护在杜兰兰身前。郑吉也伸出手拦住了他。
贺德中见状放下手,愤愤的转身走向了一边。
周江和郑吉都不想搭理他,可还要问出线索。郑吉看了眼低着头阴沉的好似一尊雕像的罗曲,还是去找贺德中交流了情报。
贺德中和罗曲,问出了祭祀日要连续进行三天,在祭祀日后贡品会送到教堂,供真主享用。周江打听到的消息是,除了临江村外,还有个白云村,不过白云村的村民都很排外,不喜欢生人来访。
就在郑吉回去和周江交流得知的线索时,杜兰兰突然对上了贺德中的视线。
他色眯眯的盯着他,在发现她和自己对视上的时候突然无声开口,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小婊子。
杜兰兰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来,快步走到周江旁边拽住了他的袖子。
“兰兰,怎么了?”周江发现杜兰兰不对劲,低头问了一句。杜兰兰摇了摇头,周江也没再问,而是压低了声音接着说,“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白云村人很喜欢撒谎,如果可以还是避免和他们过多接触。现在天快黑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呆在这里,我打听消息时遇到了临江村的村长,村长说可以去他家借宿。”
杜兰兰只想赶快摆脱贺德中,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因此连忙说:“我们快点出发吧,我……我不想睡在野外。”
没人反对,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临江村的村长家。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半边头发都是花白的。他站在门口见到他们来笑呵呵的要领他们进屋,却在看见施愿的那一刻愣住了。
他用那双老态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站在队伍末尾的施愿,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怎、怎么会……”
意识到他在看自己,施愿抬头和他对上了视线。村长几乎错不开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颤颤巍巍的开口问他:“你、你叫什么名字?”
施愿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施愿。”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周江走过来询问:“怎么了村长?”
村长嘴唇嚅嗫了几下:“没、没什么,孩子们快进屋吧。”
村长家只有三间空出来的屋子,需要玩家自行分配。
杜兰兰揽着周江的胳膊,斩钉截铁的开口道:“我要和我男朋友一间。”
剩下的人三男一女,罗曲一个女人自然不能和大老爷们一屋。
周江皱着眉头柔声劝她:“兰兰,最好的分配方案就是你和罗曲一间,这样每个房间两个人正好。”
杜兰兰撇嘴:“不要嘛,人家就要跟你待在一起。空出一间屋给罗曲,他们三个男人挤一挤就好了。”
罗曲低着头没说话,她攥着背包带子咬着指甲盖,看上去有些不安。
“可是罗曲一个人住的话,不太安全,”郑吉开口道,“两个人住一起彼此可以相互照应,真出了什么事也能帮一把。”
他没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住一起也为了更好的监视对方。
毕竟这是个团队副本,不可能做到大家都一条心。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没人和罗曲待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郑吉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眼在旁边低着头不吭声的罗曲,她的头发盖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罗曲这个人看起来非常阴沉,甚至不怎么开口讲话,因此其他几个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周江看向罗曲,询问道:“你一个人住可以吗?”
从始至终没人问过施愿的意见。
也是,比起能扛着摄影机跑南跑北打听消息的罗曲来说,他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也更加没用。打听个消息都差点掉进水里淹死。
没用的程度……和废物划等号吧。
施愿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做声。而且事不关己,又不是让他自己住,他自然不会开口阻止。
罗曲没怎么犹豫的点头答应,于是这事就拍板定下了。
夜晚很快来临,一轮弯月悬在空中,借着月光玩家们勉强能看清院落的布置。
村长家并不小,光是房子就有六间,除去紧挨着门东边村长的屋子外,紧挨着门另一边的是厨房。厨房的门关的很紧,村长看到贺德中一直往里面看,解释道:“村子里会有老鼠,放吃的地方晚上都要锁起来,不然会被老鼠啃坏。”
他咳嗽了两声,用手里的拐杖指了指挨着厨房的一间屋子。里面亮着暖色的灯,挂着粉色的窗帘,跟别的屋子不一样,这间屋子看起来很新。
“这间是我小女儿的房间。年轻人出了村子,就不常回来看看我这个小老头了。空下来的屋子也没人住,你们住进去也算添了点人味。”
这间屋子旁边是一棵树,树边有口井。
施愿记得这口井,据说里面吞了很多女孩的尸体已经有了怨灵,井底的怨灵嗜血成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二间和第三间屋子就在井边紧挨着,离得很近。第三间屋子后面有个黑色的棚子,天很黑,施愿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那是牛棚,”村长指了指,“牛棚旁边是茅房,牛群很安静,并不会发出声音,放心,不会吵到你们的。你们自己分配吧,我老了熬不住,要先去睡了。”
施愿比较了一下,这几间屋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大小。
杜兰兰大小姐非常嫌弃这几间屋子,可是看了一圈,只有那间有粉色窗帘的才勉强能住人。她当即开口道:“我和周江住那间。”
郑吉虽然不喜欢她这种行事风格,但没人反对,他只好摸摸鼻子让罗曲先选:“罗曲,你先选吧。”
罗曲沉默了一会,指了指靠近井边的那间。剩下的三人就住进了牛棚旁边的房子里。
村长家的房子是土坯房,隔音效果并不好,但施愿并没有听到牛群的声音。果然如村长所说,牛群很安静。
安静,并不一定意味着平静。
他知道,今晚不会是个“平安夜”。
第二天早上,在杜兰兰的尖叫声中施愿被吵醒了。发生什么事他大概清楚,有人忍不住动手了。死的是谁他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昨晚他明明睁着眼睛在复盘所有关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没了意识。他还是第一次经历“睡着”的过程,难免感到新奇。
外面吵吵嚷嚷,施愿慢吞吞的穿上鞋,走到牛棚外时看到其他人已经到了。周江站在离牛棚稍远的地方,杜兰兰趴在他怀里小声抽泣。罗曲依旧背着她的背包默不作声,郑吉蹲在一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而牛棚里,一双惨白发青的脚裸露出来,显得格外瘆人。
杜兰兰忍不住小声哭着,身体都在剧烈颤抖。
周江搂着杜兰兰开口陈述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们,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到什么破绽。
“死的人是贺德中。而且今天早上,我在村长房间里发现了村长的尸体。他被人用白布吊在房梁上,勒痕很重,脖颈处有一圈明显的淤青,应当是吊了一夜。”
“不止勒痕,他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是被人用刀划开的。我检查过了,厨房门紧闭着并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现在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直说了——昨晚你们三个是住在一起的吧?”
他快速扫了一眼施愿和郑吉,在扫到郑吉旁边低着头的罗曲时停顿了几秒,也没有直接排除罗曲的嫌疑。
昨天刚进副本时,贺德中就试图调戏了罗曲。罗曲这个人闷不吭声,性格他摸不透,有伺机报复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眼被吓的哭泣不停的杜兰兰。昨天晚上他们一直待在一起,不可能会是她。况且以他对杜兰兰的了解,杀只鸡都不敢的大小姐更不可能杀人。
他又看向施愿。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脚上那双帆布鞋连鞋带都没有系好,显然是刚醒就直接过来了。柔柔弱弱。周江对他的小身板嗤之以鼻,认为他不可能杀了比他还高还重的贺德中。
至于郑吉,周江并不了解他,甚至对他很多事情都是感到模糊的,他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
唯一记得清晰的是,副本刚开始玩家降落出生地时,郑吉是第一个醒来的。他把第二个醒来的周江拉了起来,告诉他自己也是玩家,叫郑吉。
于是周江问:“你的ID叫什么?”
那时郑吉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直接错开了话题?
周江正想着,突然被人打断了思绪:“别问了。人是我杀的。”
郑吉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开口。
周江想不通他杀人的理由。
郑吉看了一眼施愿,后者盯着牛棚里贺德中露出的那双脚看。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不过郑吉估计青年已经被吓坏了。
昨天晚上他们三个住在同一间屋里,贺德中还在和施愿开玩笑说他长得像个娘们一样好看。青年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把玩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树枝。再后来,他就睡着了。
“昨天晚上,”郑吉开口坦白,“贺德中鬼鬼祟祟的出门,我感到奇怪就追了出去。结果在牛棚旁他突然停下了,他回头看到了我扑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状态非常不对,像是在‘梦游’。我为了自保用石头砸了他的头。然后我发现他死了。至于村长……他不是我杀的,我回屋后再没出去过。”
“梦游?”周江明显不相信这个说辞。贺德中一个大活人会怎么突然梦游走出房间呢?
“尸体在牛棚里。”一直沉默的罗曲开口,指出了郑吉话里对不上的漏洞。
“是我扔过去的。我失手杀了贺德中后很害怕,想把他拖到井边扔下去。可是当时天太黑了,于是我只好把尸体就近扔到了牛棚里。”
“就在我走到牛棚旁时,我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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