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啊，喂，醒醒啊！”
耳边有声音在焦急的叫着，他睁开眼睛短暂恍惚了几秒，瞳孔聚焦后入目是一尊巨大的耶稣神像。
“可算是醒了。”叫醒他的是个穿着蓝色短袖的胖子，看到他醒来才松了一口气，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水。
“让你去打听个线索还能掉进水里，”郑吉拧了把衣服上的水，“我知道你废，但没想过你会这么废。喂，大艺术家，你是怎么掉进去的？”
他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的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掉进水里的？”郑吉皱眉，似乎是对他的说法有些怀疑，“那你掉进去前，有看到什么吗？”
他还是摇头，神色迷茫似乎是真的不知情的样子。
“怎么问什么都摇头啊，算了，洛忒芙修女回来了。”
郑吉话音刚落门边就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修女服的少女，她手里拿着两条毛巾，对郑吉微微点头后把毛巾递给了他：“请用毛巾擦一擦身上的水渍。郑吉先生，以及这位……先生。”
她面前的这位先生湿漉漉的半躺在地上，黑色的头发散下来还滴着水，抬头时一双漆黑的眸子配着惨白的脸，好看是好看，就是表情阴冷的像厉鬼。
洛忒芙突然有一种，真的被鬼盯上了的感觉。
男人没有接过毛巾，而是撑着身体坐起来无声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个教堂，不远处蒙着泛黄白布的祭坛，黄色污渍布满的洗礼盆，挂着不知道谁照片的告解室……风一吹，告解室的帘子被轻轻吹起，里面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片黑色。
一座陈旧发黄的耶稣神像，挂在空中，张开双臂似乎想拥抱众生。可它的表情却是狰狞而痛苦的。
“施愿你愣着干嘛，快接着。”郑吉看他莫名其妙的发起呆喊了他一声。
施愿，应该是他的名字吧，他想。
施愿伸出手来接过毛巾时抬头和洛忒芙修女对视了一眼。后者对上了他阴冷的目光，被他吓得一哆嗦，很快移开了视线。
“蕾诺莉修女和德昂神父还有半个钟头就回来了，两位请务必留下。现在两位稍作休息，我去准备晚餐。”
胆小的修女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施愿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他扶着墙暗想，这具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郑吉看他站起来，凑过来压低声音对他说：“趁她现在出去了，快搜。”
搜？搜什么？
施愿还没搞明白状况，但是现在郑吉没空管他，已经自顾自翻找起来了。他不明所以，思索一番还是跟着他一起翻找起来。结果翻着翻着，还真翻到了一张染血的纸条。
郑吉看到他翻出了东西，凑过来和他一起看。他粗略扫了几眼，读出纸上内容的时候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虔诚的信徒，在祭祀日来临……极昼……真主会降临……”郑吉暗骂了两声，把纸条揣进怀里收起来，“怎么在关键地方看不清。施愿别找了，修女回来了。”
下一秒洛忒芙就像凭空出现似的，突然出现在了教堂门口。
她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放了黑面包和牛奶：“两位可以在教堂用餐了。用餐后可以在教堂随意走动消食。”
郑吉接过盘子，看着里面的牛奶咽了口口水，还是忍住了：“谢谢你，不过我们现在不饿……施愿你做什么？”
他身后的施愿已经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郑吉眉头紧皱，但碍于洛忒芙还在这，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按照恐怖游戏的套路，这种NPC给的吃的根本不能吃吧。
这是常识，他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不能吃吗？”施愿疑惑的反问，而后擦擦嘴看向洛忒芙，“我吃完了，现在能在这里逛逛吗？”
洛忒芙有些怕他，瑟缩着身子朝他点点头。
郑吉诧异的看了一眼施愿，这小子原来有这么大胆吗？
在他印象里这位队友一直都很沉默，几乎没怎么和他们搭过话。不知为什么，郑吉总觉得好像从他落水醒来后身上的气质就完全不同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教堂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郑吉草草扫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施愿看着周围却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郑吉看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暗自嘀咕，难道搞艺术的大学生都是这样的吗，奇奇怪怪。
在他的小声嘀咕中，施愿对自己的身份身份加深了一步了解——一个搞艺术的大学生。
他们在教堂看了一会，郑吉漫无目的的跟在施愿身后晃荡。突然眼前一亮，他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再睁开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施愿已经走出了教堂。
教堂外面此时已是光昏，光线昏暗，然而一盏崭新的白炽灯坠在其中一棵矮树的树梢上，与衰落破败的教堂格格不入。
施愿看着这盏灯，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听到的关于【月亮】的事情。就在他还沉浸在过去时，听到郑吉不可置信的开口道：“我们这就出来了？”
施愿思绪被打断，点头轻嗯了一声。
郑吉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他忙拉着施愿藏在了角落里，果不其然看到两个人正往教堂走来，一高一低，赫然就是洛忒芙修女口中的德昂神父和蕾诺莉修女。
不过他们的身高都脱离了正常的标准，德昂神父高的过分，两米二三，蕾诺莉修女只有一米出头的样子。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场面诡异至极。
浓烈的血腥味四散开来，施愿生理性厌恶的皱起眉头，抬头看去果然两人衣服上都有渗出的血渍，地上更是有一条长长的血迹拖痕。
郑吉也看到了，但他并没有选择在此时出声，而是等两人都进了教堂，才松开了捂着自己嘴的手，深呼吸了几下颤抖着问：
“这两人，就是洛忒芙口中的德昂神父和蕾什么修女？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那个矮的是因为腿从膝盖下根本就没了！腿还在渗血……人这样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施愿不了解人类。但即使作为NPC，损坏到这个程度也是要被主神销毁：“……好好止血的话，应该可以保住性命。”
“止血？他们都不一定是人了怎么用人的止血方式？现在不是止血的问题，这个教堂里的‘人’，绝对都不正常！还好刚才没被发现，不然不就直接撞上他们了。”郑吉的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施愿开口：“其实我们……”
郑吉打断他的话：“今天算我们走运。你掉下河没死我们还打听到了情报，天就快彻底黑了，我们先去集合点和周江他们集合吧。”
在他们走后，三双眼睛贴在了教堂的窗户上，死死的盯着他们。
施愿没说完的话被他打断，也就没再接着说下去了。
他想说其实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
他们走的很快，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集合点在临江村不远处一个很开阔的空地，地上画着奇怪的花纹，周围还摆着图腾柱，看起来像是某个部族内部的祭祀场所。
……北方向的祭坛。
施愿只在其他玩家和NPC嘴里听说过，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北方向的祭坛……怎么说呢，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祭坛这里已经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着白短袖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大叔，一个穿着灰色条纹衬衫背着厚厚背包的女人。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施愿注意到大叔看那个女人的眼神非常不对劲，从头扫到脚都带着审视的意味。那种色眯眯打量般的眼神，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
郑吉走到中年大叔和女人中间阻隔了他的视线，他们把自己打听到的线索简单交流了一下。
没多久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年岁不大穿着打扮十分漂亮的小姑娘，旁边还跟了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小姑娘的手揽着他的胳膊，两人举止间动作很亲密，赫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从他们的谈话中施愿得知，中年大叔叫贺德中，是个退休工人，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看人。穿着灰色条纹衬衣的女人叫罗曲，今年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是个职业摄影师。可能是头发太长没打理，垂下来的有些遮住了眼睛，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沉沉的。
小姑娘叫杜兰兰，穿了一件亮色的鹅黄连衣裙，脚上的鞋子都是低跟带细闪的。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叫周江，很明显是这个团队的核心。他一来，郑吉和贺德中都凑了过去和他汇报情况。
贺德中一边汇报情报，一边眼神瞥向杜兰兰，用那种比看罗曲更露骨的眼神。不过碍于周江在这里，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很明显的举动。
杜兰兰被她看得浑身发毛，鼓起勇气狠狠瞪了他一眼。贺德中被瞪后却更兴奋了，眼神有如实质的扫视着她。
杜兰兰忍无可忍，怒斥出声：“你看什么看，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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