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长的手指，指甲尖细泛白，整双手干燥、冰冷，顺着笔直的脊背慢慢向上攀爬，沿途留下霜白的痕迹。
暗黑环境下，人的感知既敏锐又敏感，再加上耳畔传来的冰冷吐息及毫无感情的言语，使得司峤全身遍布恶寒。
好像这样还不够表达来意一样，两只手爬至肩膀处，还十分用力的捏了两下，随即缓缓握住白皙的脖颈。
没有窒息，没有压迫，如若不知道这是一双手，还以为是脖子上戴了围巾，只是这“围巾”又冷又硬，不起一点保暖的作用。
冷，好冷，刻进骨子里的冷；困，好困，眼皮打架的困顿。
司峤的思维越来越涣散，即将陷入昏迷时，屋内灯光开启，广播响起：“345644患者司峤，检查失败。”
恢复光明后，七人的视线本在中间位置的“医生”身上，听见“检查失败”的提示音，才集中看向司峤。
浅灰色T桖自上而下竖着几道线条，形成细流水幕，上半部红灰色晕染，追随着艺术时尚的脚步。
脖颈粗壮一圈，冷白皮打底，三道“颈纹”若隐若现。
与司峤直线距离最远的是许阳，看见此景惊呼道：“那是什么？”
只有离的最近的照夜清与贺易直观感受到了司峤的处境是何等堪忧，没有时尚潮流，没有白不刺啦的大粗脖，有的只是一双死人手，仅仅是手，两只。
“检查失败的患者，将受到......”
司峤吊着一口气打断道：“我有异议。”
检查医生被卡了一下，接着道：“什么异议？”
“手，不，纱、纱布丢，在哪、哪、哪里了。”司峤浑身冷的发抖，开口说话都会带出雾气。
“你的后面。”
“让、让我们用感官去感受，你把它丢、丢在我的后、后面，我怎么、去感受。”司峤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接着说，“这不是白检吗？”
检查医生：“？？？？？”
其余七人：“.......”
“我、抗议，没感受到检查怎么、能算失败。”
司峤话落，贺易紧跟着道：“对，你这算作弊。”
其余六人默默反应了一下，也跟着有样学样，高喊“抗议”、“不公平”、“作弊”。
医生身形高大，头戴医疗帽，脸戴口罩，一身白大褂拖地，双臂垂直身躯两侧，如果不是没有双手的话，此医生还算正常人士。
医生在一声声高昂的抗议声中沉默下来，低头呆呆的站着不动。
几人帮司峤喊完，四周又恢复到了最初安静的时候，静默了一会儿，大家的心开始回落，为了缓解心情，有的开始小声讨论，只有司峤知道危险并没有远离，附在脖子上的手依然还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辩解是否奏效，只能等待。
照夜清就在司峤的左手边，问道：“你还好吗？”
司峤轻微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司峤的等待有了结果。
【鉴于检查医生违规操作，此次检查作废，检查医生做销毁处理。】
播报音响起时，脖子上的手就消失不见，僵硬的身体逐渐回暖，司峤摸了一把脖子，不疼但湿粘，拿下来一看果然是血。
——
白大褂无手男医生就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女医生，“第一项检查，丢纱布，用感官去感受纱布的存在，祝宝贝儿们检查成功！”
女医生身穿粉色大褂，脚踩十厘米高跟鞋，逮着一副无框眼睛，胸前挂着听诊器，声音温柔似水，眼神充满了怜爱。
外表上看是一位很正常的医生。
“倒计时3、2、1，开始！”
“丢纱布，丢纱布，丢到哪里是哪里......”
在场的没人知道这个“丢纱布”和小时候玩的“丢手绢”是不是一个游戏，即使是，众人也不想体验，小时候玩是快乐，现在玩是送死。
“有什么办法？”司峤悄声的问隔壁的照夜清。
照夜清刚想回答，对危险的感知让他本能的向右躲避。
“可惜了，没抓到。”女医生遗憾的声音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
“丢啊丢，丢纱布，丢到哪里才最好......”
“你们说，丢在哪里才最好......”
“告诉我啊，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声音越来越尖锐，从左耳贯穿到右耳再贯穿回来，来回折磨着八个人的神经。
司峤忍着痛苦，再一次艰难的从衣兜里掏出耳塞，搓吧搓吧塞进耳朵里，勉强舒服了一些。
刚缓解了耳朵的压力，余光里一个白影落下，本能促使着司峤瞬间爬起，白影跟着司峤的动作更改方向。
司峤绕着众人围成的圈狂奔起来，白影也跟在后面狂追起来。
其余人：“......”
小时候，三五成群的小朋友们围成圆圈，一人拿着花手绢欢快的丢在小伙伴的身后，你追我赶的享受着追逐的快乐，朗朗上口的儿歌更是在每个人心中留下了美好的童年回忆。
然而现在，回头看着追逐自己的白色大纱布，再看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怎么就丧心病狂的从儿童频道转换成了恐怖世界。
“丢手绢”是跑一圈追不上就停下，这“丢纱布”可倒好，追起来没完，把司峤累的气喘吁吁。
就算这样司峤还不忘吐槽：“有完没完？”
女医生适时开口：“345644患者，您的检查已超时，请您不要霸占资源，浪费医生的时间。”
“？？？”
司峤内心极其懵逼，超时？怎么超的，难道跑多了？
又一圈即将达到自己原本坐着的空位时，司峤果断的选择停住脚步，快速盘腿坐下。
纱布紧随其后，撞上司峤的后背，牢牢的扒住不放......
女医生：“第一项检查结束，第二项检查，丢镊子，用感官去感受镊子的存在，祝宝贝儿们检查成功！”
“丢，丢，丢镊子，轻轻的放在患者们的后面，猜猜是谁丢的呀......”歌曲连唱三遍，要不是词、调不对，大家都想跟着摇头晃脑舞动起来了。
三遍过后，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可即便没意外，也没人敢放松警惕。
“第二项检查结束，第三项检查，哔哔哔，用感官去感受哔哔的存在，祝宝贝儿们检查成功。”
八人面面相窥，第二项怎么检查的不知道，第三项的检查内容则是直接被屏蔽掉了，“哔哔哔”代表的是啥，是猜不出来一点。
“三项检查已全部完成，请等待。”女医生突然公事公办的语气宣布结束，使得在场的人彻底慌了神。
这个时候，没人会天真的以为真的会彻底结束，这样毫无征兆的宣告，反而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无感诊疗全员失败，无一人合格。
你们创造了有史以来的新高，生命是高贵的、值得信仰的，你们却不懂得守护与珍惜。
鉴于全员不合格，考虑到是否有客观因素，本着人文关怀的理念，本院愿重新给各位患者一个拯救生命的机会。
秉持着公平起见的原则，为了不让某些人钻空子，故决定给各位一次观摩学习的机会，如若再不合格，将直接扣除全部诊疗值并停止一个月的诊疗服务。
请患者们珍惜当下！】
类似警告的广播一结束，明亮的灯光全部熄灭，中央升起一道白屏，照耀着一圈的八人，大屏幕全部升上来后开始播放录影，呈现的是360度无死角，确保了每一个人都能保持着正前方观看。
视频里讲述的是一个人的一生，从出生到上学到成年到工作结婚生子直至死亡，整段录影无声，灰白红色调，其实主要以灰白为主，红色偶尔会闪现一下，总体下来不超过三次。
这段录影的时间不到五分钟，循环播放了十遍才结束，看的几人云里雾里。
许一舟：“这能学习到啥？确定没放错？”
王不悔接道：“诊疗院不会错，即使错了也不会承认。”
许一舟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看出什么了？”
王不悔摇摇头，摇完反应过来现在没灯，许一舟看不见，于是回道：“看不出来，太快了。”
剩下几人也开始加入讨论，毕竟不能再失败，否则辛辛苦苦挣的诊疗值就要被清空，这比要命还让人心生胆寒。
照夜清没听见身边人的动静，小声问道：“司房长，有什么想法？”
‘司’同‘四’的发音，只是声调不一样，照夜清就把‘四房长’给改成了‘司房长’，这样一喊，反倒觉得很好听。
司峤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浑身没了力气，耳朵里还塞着耳塞，导致耳鸣严重，完全没听见照夜清的问话，默默独自对抗着突如其来的难受。
贺易也竖着耳朵听察着司峤的情况，喊了几声“峤哥”也没得到回应，伸胳膊轻轻碰了一下，这一碰，直接把司峤碰的向左歪去，砸到了照夜清的身上。
照夜清焦急道：“司峤，你怎么了？”
这一声不大但也不小，讨论的其他人全都闭嘴望向声音来源，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司峤听到闷闷的说话声，把耳塞拿出来，借着力坐直，缓口气说：“没事，晃神了。”
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照夜清并不觉得司峤没事，“有事就说，我们现在是一起的。”
“嗯，好，放心，就是有点头晕。”
这股头晕来的莫名其妙且不合时宜，让司峤陷入了自我怀疑：身体已经这么柔弱了吗？
【学习结束，即将进入诊疗。】
【欢迎来到无感诊疗室。
诊疗等级：黑
诊疗时间：无
诊疗奖励：诊疗值（砍半）】
灯光亮起，女医生依然站在圆圈内的中间位置，和蔼可亲的说：“欢迎患者们的到来，本次诊疗共分三项进行。”
提溜圆的眼睛扫射一圈，最后停在司峤的方向，咧嘴一笑，“第一项检查，丢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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