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微躺床上,将出名的计划细致的在脑海中规划好,直至天边泛白才睡去。
她的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匆忙的洗漱过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疾步出了院子,想着去送一送南鹤归。
但很可惜,她还是没赶上。
南知微有点失落,回到自己院子,早饭没吃几口便坐在院中的梅树下,盯着光秃秃的树枝发呆。
她闲适下来,又逢季节变迁,难免有些伤感。
一晃来南府大半年,她跟南时安有了些姐妹之情,但跟父亲母亲间总是亲昵不起来。
南知微想,终究不是从小跟在他们身边,没有多少感情积累。况且,他们还有南时安这个开朗的宝贝女儿,父亲母亲更不需要自己了。
她想到同病相怜的南鹤归。
南鹤归好像更可怜些,他是男子,跟妹妹时安难有谈资,他的情感寄托何处呢?
南知微想,可能他那样淡漠的人,也没有多少情感需要载体吧。
春乏秋困,南知微又一直疲于奔波,没一会就有了睡意,不等午饭便回房酣睡。
她一觉睡到晚间,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
盛和三十二年的第一场雨,在南鹤归离家备考的当日落下。
时节还是寒意颇重,南知微披了件冬日的斗篷,让碧雨搬了椅子在廊下,喝茶赏雨。
“碧雨,你去屋里穿上件厚衣服,过来坐下,陪我聊聊天。”
府中规矩,下人是不能与主人家平起平坐,但是南知微在自己院中从不讲究这个,碧雨也都习惯,道了声谢,穿上夹袄便乖巧的坐在了南知微身边。
“碧雨,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南府做事呢?”
“回姑娘,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娘亲之前便在府中做事,二小姐需要玩伴,我娘便将我带来了。只是我性子太沉闷,二小姐没看中,便去了夫人身边侍候。再后来就来了姑娘身边。”
碧雨性子文静,说话也慢慢的,南知微听着便觉得舒服。
“你娘也在府中吗?都没听你提起过。”
“现在不在了,她现在跟我爹做小生意。她让我在南府边做事边长见识。”
她伸手捋顺碧雨被风吹乱的头发,道:“昨晚大公子吓到你了,今日开放夜市,晚一会要是雨停了,带你去逛夜市补偿你。”
碧雨眼睛亮了,浅笑着点点头。
“碧雨,你之前在我母亲那里做事,跟大公子接触的多吗?”
碧雨摇摇头,道:“不是很多,大公子以前去夫人那里也只是请安,不多说一句话。后来应该是忙于学业,请安也不去了。但是我娘来南府很早,她记得跟她闲谈时,她有说过大公子小时候还是挺爱说爱笑的。”
南知微想象不出,南鹤归那张脸说笑会是怎样一副景象,也想象不出,什么样的话能将他逗笑。
“姑娘,我爹娘在夜市做小买卖,一会要是逛夜市,我带你去见我娘,她可是从小看着大公子长大的。”
南知微虽觉背后探听不妥,可是她太想知道与南鹤归有关的事情了。
“那麻烦啦。”
南知微是爱雨天的,但眼下看着潇潇暮雨,她只期盼天能快些晴朗。
只是,春雨连绵一夜,未能如她愿。
雨过天晴的第二日,南知微还是惦记,白天便带着碧雨来到她爹娘的小店。
碧雨在店门口便呼唤起来,“娘亲,我回来了。”
一位身形高挑瘦削的女人从店内出来,她看到碧雨,奇怪道:“小雨?你咋回来了,可是在南府犯了错?”
“不是娘亲,是大小姐带我来的。”
听到不是女儿犯错,她才放下心来,注意到南知微。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快进店坐。”
南知微走进店中,道:“李娘子,打扰了。”
李娘子一直听女儿说南府来了位新小姐,对待下人和善,她今日是第一次见。
她给南知微搬椅子,倒好茶水,道:“我这简陋,委屈大小姐了。”
“李娘子店中美玉众多,何来简陋。”
碧雨父母做的是首饰生意,店虽不大,但金银玉器也有很多。
李娘子谦虚一笑,道:“大小姐说笑,我这点东西,连南府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南知微眼神黯淡些,道:“南府东西再多再好,也都是大公子与时安大小姐的,我只是南家养女,只求能与家人和睦相处便好。”
李娘子连忙安慰道:“大小姐心善,上天必定让您如愿。”
“事在人为,我与父亲母亲和妹妹时安尚能融洽相处,唯有兄长,我难投其所好,心里总是不安。”
南知微一开始是存心胡编套话,但说到最后却真亲情流露。
因为整个南府,她最看不懂的便是南鹤归,相处中最令她心惊的也是南鹤归。
碧雨自从跟着南知微后,每每回家也都与母亲说南府的事。李娘子知道南知微对女儿的照顾,于情她该对南知微透露些南鹤归的喜恶。
李娘子也知道南知微经商筹谋的能力,于利,她不敢搪塞得罪南知微,毕竟女儿在南知微手底下做事。
“南尚书与南夫人刚成婚之时,我便在南府做工,算是看着大公子长大。大公子对我们下人虽然不像大小姐您这般体贴,但也从不为难刁难。就连张姨娘那般磋磨他,他掌管南家后,也没将她如何,出事后也放她回了娘家。大公子心地是良善,大小姐您不必多忧。”
“张姨娘?不知她与兄长间具体有何恩怨?”
南知微一直知道他们二人间有仇,但具体因何结仇,她却不知道。
“尚书与夫人是媒妁之言,两人间总少些浓情蜜意,张姨娘则是尚书与友人聚会时,一眼相中的宠妾,一到南府便分走了尚书多半宠爱,不久便有了身孕。众人皆以为张姨娘会生下南府长子,但不久夫人也遇喜有孕。张姨娘的孩子却意外小产了。”
南知微不知道张姨娘还有过孩子,先是一惊,接着又问:“张姨娘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可能是因为夫人有孕后,她心里压力大导致的吧。听说她小产前每晚都睡不安稳。再后来,大公子便出生了,夫人也怕张姨娘失子后心态不平衡,大公子一出生,她便抱着大公子回了百里之外的娘家修养,两年后才带着大公子回府。”
南知微心想,自己跟南鹤归的偷梁换柱,便是发生在母亲回娘家修养这个时期吧。
“张姨娘看着聪明俊俏的大公子心里自是不平的,有机会便出言训斥。恰好这时,南夫人再次有了身孕,她全身心都投入到安胎之中,对大公子关心甚少。”
南知微听得心揪起来,她脸色有点难看,暗暗握紧了手,道:“除了训斥,张姨娘可有动过手?”
看见李娘子得犹豫,南知微如坠冰窟。
李娘子长叹一声,道:“听侍奉大公子的人说,大公子身上有伤。”
南知微感觉眼睛有些模糊,又气又急道:“父亲母亲不管吗?”
李娘子解释道:“尚书忙,又宠张姨娘,夫人心思都在二小姐身上,下人只管干活,也没法多说。”
南知微知道自己失态,忙将眼泪憋回去,“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渐渐的,大公子便很少说话。许是张姨娘觉得目的达到,也不再磋磨孤僻的大公子。”
南知微感觉到,李娘子说到这,似乎也替南鹤归松了口气。
但她没好受一点。
因为这世上,再无明朗的南鹤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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