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了一会儿。
“这是干啥呢？”江源从楼上下来，被堵在了楼梯口，他看向江莫莫，质问。
江莫莫仰头：“要我的银行卡！”
“要银行卡挡在这做什么？”江源低头，视线越过江盈盈直直地看向江莫莫。
“我有在好好要啊，这不是正商量着呢。”江莫莫理直气壮，完全没动。
江源低头，迅速看了江盈盈一眼，正好对视上，立即像被烫着一样收回视线：“给她吧，你和一个土包子置什么气，她没见过钱，这会儿都掉钱眼里了，你能犟得过她？”
这句话一出，江盈盈又站直了，从手腕光脑处扯下来一个拇指大小的卡片，高傲地递给江莫莫。
“密码六个六，让一下，我要去吃饭。”
江莫莫接过卡片，侧身，让江盈盈离开。
“你拿到钱又没地方花，这么着急干嘛？”江源不屑地瞟了江莫莫一眼，伸出食指指着她，“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听到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江盈盈，你就给我滚出去！”
江莫莫迅速伸手捏住他的食指缓缓用力，鹦鹉学舌：“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听到没？再让我看到你指我，我就给你掰下来！”
“松手！”江源小声急道。
江莫莫力道微松，江源立刻甩开了她的手，快速给自己的指尖吹了几口气。
“你吃什么长大的？手都给我捏红了！”
江莫莫没回答他，低头端详起好不容易到手的银行卡。
这是一个拇指大小的薄片，质地柔软，半透明，上面布着一些不规则线条，在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淡彩色。
“别研究了，要配合光脑才能用，不输入密码的话，只能往里打钱。”江源缓了好一会儿，见江莫莫还在研究，翻了个白眼，上手从她手里抢过卡片，在自己的光脑上贴了一下，然后指尖微动，将卡片取下来又还给了她，“喏，就是这样，给你往里存了两星币，你可以找家里机器人给你读数。”
江莫莫真诚夸赞：“谢谢，你真大方。”
“光脑都没有，也不知道你要这银行卡有什么用。”江源总觉得这话是讽刺，嗤了一声，抬脚向餐桌走去。
江莫莫见状迅速收好卡片，向餐桌冲去。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江家还能饿着你不成？”江源走到桌前，单手扶着她的椅背问。
“可是我前两次就是只比你们晚坐下几秒，就没我的饭了。”江莫莫抬头，异常认真：“你们这样养我迟早会养死的，我回来这么久就没吃饱过。”
“你的意思是江家亏待你了？”江娴慢悠悠从楼上走了下来，视线扫过江莫莫，似笑非笑，“作为江家人，守时是最基本的品质，可你每次都不准时。”
江莫莫摇头：“不准时的不是我。”
“现在，我再教你一条规矩——不要和长辈顶嘴。”江娴踱步到餐桌边，细长的手指轻挥，“今天也没有你的饭了，回房间反省去吧。”
八个小机器人在江娴的指挥下将江莫莫团团围住，强硬地塞回了房间。
此时，小八刚把屋子收拾干净准备出去，就见到了被猛地推了进来的江莫莫。
门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
【这是怎么了？】
小八试探着用自己的权限开门，没打开。
“又被收拾了呗，”江莫莫躺倒在床上，熟练地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翻出肉干，然后拎着瘪了下去的口袋，叹了口气，“肉干也就剩这几个了。这边的饭菜好吃是好吃，就是总吃不到。”
“我好饿啊。”江莫莫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感觉有点使不上劲了。”
【你想出去吗？】
小八将没来得及扔出去的杂物推到门边，转身问道。
“当然。”江莫莫嘴里嚼着肉干，含含糊糊问道，“但是这边是悬浮岛，我不知道怎么下去。”
主星是联邦的政治经济中心，不论是和主星系其他星球比较还是和边缘星系或混乱星系比较，都处于极大繁荣状态，因此人口密度极高，为了保障上层阶级的生活质量，联邦在主星上方半空中错落建造了数个悬浮岛。
江家别墅所在的这个位置是最下方的也是使用面积最大的悬浮岛中心区域。这个悬浮岛是唯一面向普通有钱人开放的，但上面建造的独栋别墅和主星大多数像鸽子笼似的主要建筑相比，也算是富裕和高阶的象征。
【这是悬浮岛地图，连通地面的天梯在正东方向五公里处，这会儿正有人往那边走，你如果在十分钟之内赶到，就能搭上便梯。】
“知道了！”江莫莫满血复活，一秒从床上翻了起来。
江莫莫房间内侧墙壁上方有一个小窗，窗户采用特殊材质，按下旁边的按钮就会有透气效果产生，但不能打开。
“江源的工具箱用来开这个还很合适。”
江莫莫从床下翻出工具箱，取出一把精美小巧的螺丝刀，手法娴熟地将窗户完整撬了下来，把它稳稳当当安置到床上，然后双手扒住窗沿，扭头看向小八，笑容明朗。
“我走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
十分钟后，悬浮岛天梯。
鄂明俊站在控制按钮旁，看着远处跑来的人影，狂按关门键。
天梯门缓缓合上。
下一秒，两只手塞进了天梯门缝。
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再次缓缓打开。
一个扎着半马尾的女孩迅速窜了进来，在旁边站定，随意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动作说不出的洒脱。
“幸好赶上了，谢谢啊！”江莫莫抬头，然后眼神一顿。
绿头发？
好看！
江莫莫没见过这种发色，自认为隐蔽地又看了好几眼。
鄂明俊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往旁边挪了两步。
他讨厌和人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
“这个电梯怎么不动啊？”江莫莫扭头，在四周找了一圈，发现除了光滑的墙壁什么都没有，转头看向这片空间另一个活人，“嘿，兄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要在门上刷光脑识别身份。”鄂明俊道。
“在哪刷？”江莫莫问。
鄂明俊指着江莫莫：“你背后。”
“哦，不好意思。”江莫莫让开。
鄂明俊没动，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刷啊。”江莫莫手一抬，示意道。
“你没有光脑吗？”鄂明俊不想动，要是走过去的话，两个人离得就有点太近了。
“很明显，没有。”江莫莫抬头给他看自己光溜溜的手腕，双手合十，“拜托了，我这会儿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急着出去，我有急事。”
——这人很奇怪。
鄂明俊把视线放到江莫莫身上。
“你不是这的住户？”江莫莫见鄂明俊不动，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盯着鄂明俊身后背着的巨大包袱，诧异问道。
“嗯。”鄂明俊点头，“我是来做家教的，你也是吗？”
“做家教？”江莫莫挠挠脸颊，眼里的警惕情绪消散了一些。
“对，勤工俭学。”鄂明俊说。
“勤工俭学？”
江莫莫上前两步，“你是中央机甲学院的学生吗？！”
鄂明俊见江莫莫离自己越来越近，抬手制止：“不好意思，我社恐，麻烦离我远一点。”
“抱歉。”江莫莫往后退了两步，期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想要回答刚刚的问题的意思，转而问道，“对了，你这头发是染的吗？真好看，我也想染成绿的。”
她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天生的。”鄂明俊简短回答。
“哦。”江莫莫应了一声，过了两秒，又问，“你不能认证身份，那不是每天都得在这等人来？还挺麻烦的嘞。”
“还行。”鄂明俊回答。
“你来做家教，是教什么的呀？”江莫莫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找出了仅剩的两小块肉干，伸出左手，“吃吗？”
“不吃。”鄂明俊拒绝。
江莫莫把肉干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等着他的回答。
鄂明俊见江莫莫一直盯着自己看，想了想，说：“机甲驾驶。”
“哇哦，我一直想学这个来着，我感觉机甲驾驶超级难，怎么都启动不了。”江莫莫说。
鄂明俊沉默了一瞬：“启动不了，如果不是机甲问题的话，那就是精神力的问题。”
“机甲应该是没有问题。”江莫莫摆摆手。
“你测过精神力吗？”鄂明俊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上时话一下变多了起来，“但凡有精神力就能启动机甲。联邦机甲集团之前做过测试，就连刚出生的小孩子，都能成功启动。”
“精神力越高，对机甲的操控就越细致，对应也就能驾驶更高级别的机甲，我们学习机甲驾驶，一般就是学习驾驶技术，研究如何提高战斗能力，但最基础的操控机甲就和人操控自己的手脚一样，根本不需要学。”
“难道我是没有精神力？！”江莫莫如遭雷劈，“那我不是一辈子不能驾驶机甲？！我还想报名中央机甲学院来着。”
“那你应该报不了，机甲驾驶、制造、维修都需要精神力的参与。”鄂明俊说道。
江莫莫瞬间冷静下来，双手一拍：“那我应该有精神力，我会制造机甲！”
鄂明俊沉默，他感觉这人好像在耍他。
联邦历史上从来没有记载过这么年轻的机甲制造师，她但凡说自己会维修机甲，他都能信一点。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江莫莫伸手在鄂明俊面前晃了晃。
“没事。”
鄂明俊走了过去，伸手用手腕在江莫莫旁边的墙壁处贴了一下。
脚下的地面轻震。
下一秒，极速降落。
天梯从距地面十一公里的位置落下，只用了59秒，最后平稳落地。
江莫莫坐在地上，被失重感弄得有点懵。
“你不是没有权限吗？”
“你不是有要紧事吗？”
鄂明俊抬腿离开。
江莫莫也走。
“你跟着我干嘛？”鄂明俊转头。
“没跟你啊，我也要往这边走。”江莫莫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江莫莫先投降了。
“我很着急，不然我先走行吗？”
“行。”鄂明俊侧身。
·
主星中心商场大楼下。
“这就是你说得要紧事？！”鄂明俊斜靠在墙上，不可置信问。
江莫莫此时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招牌，神情严肃，听到鄂明俊的问话，眼睛都没动。
“当然，再晚一点我就饿死在路上了。”
江莫莫面前，是一家店面很小的包子铺。
小到什么程度？就是墙上正正好好开了一个一人肩宽的正方形小窗，离地大概一米二，小窗上方挂着一块长方形招牌，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素包子：2星币 肉包子：5星币】
“挑这么认真干嘛？这种机器做的包子都一样，没有灵魂。”
鄂明俊双手抱胸，说完，有些诧异自己竟然这么自然地在和一个第一天见到的人说话。
很奇怪，鄂明俊上下打量起江莫莫。
江莫莫没有在意他的视线，她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包子价格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不重要，我又不吃灵魂。”她随口说道。
她刚刚一路走过来看了，最便宜的食物就是这个。
她有三千零二星币，要是买素的可以买一千五百零一个，放在空间折叠储物箱里不会坏，可以吃好长时间。
但是她其实相比素菜，更爱吃肉。
“要一个素的，一个肉的。”江莫莫对着店铺前面伸出的话筒说。
【请付款。】
一个机械臂伸了出来。
江莫莫将银行卡递过去。
【余额不足，无法购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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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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