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尼安依旧紧盯着胖警察口袋里的红色晶体,他有预感,要想结束这一场闹剧,这个东西必须要搞到手。
胖警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猛地回头,芬尼安躲避不及,干脆对着他笑笑示意。
胖警察:这人有什么毛病。
他摸了摸后脑勺,又看向尤拉。
尤拉继续讲着她的故事:
【先生们,你们大概并不了解伊芙小姐的案子吧。
那也是一场诡异的案件,她身上有大大小小七道刀口,两处处致命伤,最后却被定性为自杀。
按照我们的想法,什么样的人会人心捅自己七刀,只为了自杀呐?
要知道,纵然一位伤心的人决定了自己的死亡,可真正面对死亡时,那种生理上的害怕确是无法避免的。】
瘦高个并不耐烦听这些案件概论,他摆摆手:“说到底,这两起案件有什么关系呢?小妞,你不会想拖延时间吧?”
胖警察却不说话,只是眼神阴恻恻的。
尤拉:“关系?俩起案件的受害人是父女关系。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嘛?”
芬尼安难得没有站在尤拉这边:“可两人的关系很烂,不是嘛?除非……”
尤拉:“除非赫尔曼先生有其他理由。”
她接着讲
【您知道对于一个烂人,特别是有点名气的中年男人,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英雄主义,最常见的方法是什么吗?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就好。】
芬尼安和她一唱一答:“据我们所知,赫尔曼先生是在百货公司做后勤的,这种美好的名声对于他来说有什么作用吗?”
尤拉:“生前无需有名,死后却想长存——赫尔曼先生得了绝症。”
【有些烂,但却对女儿很好,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让害死自己女儿的人进监狱——这样的俗世英雄难道不值得我们敬仰嘛?
先生们,难道有谁会难为一位伟大的父亲嘛?
我们会给他立碑,他的名字将在后人的唇齿中不败且永存。】
胖警察反驳:“小姐,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尤拉:“是否仅仅只是猜测你们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嘛?”
胖警察的脸色更差了,瘦高个还在反问:“那你说被害人是为了替女儿报仇,又说那个女儿是自杀的,根本就搭不上啊。”
芬尼安明白他的意思,为一个自杀的人报仇,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自杀就意味着伊芙小姐的案子根本不存在“凶手”这一说法,又谈何报仇呢。
他突然想起侦探小姐的断言——“他们都不是凶手——他们都是凶手”。
谁说只有动手伤人的才是凶手呢?
果然,尤拉表情严肃看向两人:“谁说只有动手伤人的才是凶手呢?这辆列车上的乘客,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沉默,久久的沉默。
瘦高个显然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没了办法,直愣愣地盯着胖警察,似乎再恳求他拿个主意。
“哥,怎么办?”这小妞说得这些东西他也听不懂啊!他好不容易才求部长把部门的试玩名额给他,怎么就遇上这种事情了呢?不是说进来肯定能体验……
瘦高个胡思乱想,一时间恨死了之前过于积极的自己了。
胖警察倒是临危不乱,他紧盯着尤拉:“小姐,您说得对。”
尤拉几乎瞬间就要松下一口气来。成功了。
只见胖警察话音一转:“但是,我们总要给上面一个交代,不是嘛?我的意思是——”他拉长尾音,像是故意吊着人胃口。
尤拉又不得不提起一口气来。
胖警察眼睛提溜提溜地转:“必须要有人担责。上面不会接受这样一起恶性案件最后被定性为自杀的。”
一直沉默的芬尼安开口:“警长,您能做主嘛?”他的目光犀利,似乎要刺穿眼前的二人。
胖警察仿佛被戳中痛点似的,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但还是强撑着答:“当然。”
事实上,他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左右系统的判断和运行。他手中握紧“遥控器”,似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大不了重置嘛。~
沉默。
尤拉突然歪头,甜甜一笑:“您想要谁负责呢。”
她连连逼近。
胖警察庞大的身躯一直在发抖,他试图捏碎手中的红晶。
瘦高个一直在往他这边躲,他压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来之前他的翻遍了这个游戏所有公开发布的测试视频,里面大部分的游戏都进行得非常成功——和现在的情况截然相反。
更何况,两人看着步步紧逼的尤拉,这人已经疯了!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的少女没有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可她的一瞥一笑都让人感觉到一种近乎癫狂的美感。
芬尼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说之前他认为尤拉对于探案有着一种近乎于燃烧的执拗,那么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这种执拗或许并不在于探案本身,而是来自于探案能够带给她的结果——她想逃离这个吃人的地方。
那么他呢?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纹路,实在是真实,不过……
芬尼安突然浑身一震——两只手掌上的掌纹是朝着同一个人方向的。
“掌纹……”他喃喃出声,又想起那个问题,“我是谁呢……”
他始终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至少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曾无数次端详两个手掌的纹路——他肯定它们是对称的。
尤拉:“警长先生,系统已经开始自动判决了呢。”尤拉手指着胖警察手中一闪一闪,疯狂跳动的红晶。
世界意识忽明忽暗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系统自动审判,意味着她即将逃离这个世界了。
终于通关了,尤拉偷偷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快要被这虚假世界里被堆满的虚假细节搞疯了。
明明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完美至极,可你却无时无刻都在发现它的漏洞,甚至在你的耳边,一直有人轻呼着,让你逃离这个世界……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她的精神开始出问题了,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回到真实的世界,一边又觉得自己本来就应该是1984英国伦敦的这位如同玫瑰般美丽的侦探小姐。
崩溃的远不止她一个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逐渐崩塌。
胖警察手握着红晶,不知为何突然情绪崩溃俯趴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救我,救我……求求你们!我知道有人能看到!我…我还有女儿和妻子……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很多的……”
瘦高个一把扑上去抢过红晶:“哥,你在等什么?!快走啊!”
胖高个放开握的紧紧的手,无助地掩面哭泣:“走不了了,走不了了……”
这趟开往温德烈的列车本来已经在刚才失去了它最后的能量,但在这一瞬间,灯光次第亮起,久违的甜美机械音播报:“亲爱的乘客,前方到站——温德烈,请前往温德烈的乘客及时做好出站准备——未能完成——”
一阵电流声打断了她的话。
“碰—碰——”一阵敲击声。
芬尼安寻声望去,只见瘦高个正拼命将红晶往地上砸,嘴里疯狂叫嚷着:“碎啊,为什么不碎呢!牛哥呢……他说过的,说过的……”
又是牛哥。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只见少女果断推开瘦高个,自己抢走了红晶。
她的力气很大,硬生生将瘦高个按在地上,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甚至——他绝对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芬尼安有些不寒而栗,他早知道这位这位尤拉小姐不简单,却没想到她会如此——他不想用狠毒来形容她,她做得对,大家不过都是一串代码而已。
他钦佩于她的果断,她能果断抛弃掉这个“楚门的世界”。
等等,他刚才提到的“楚门的世界”是什么?
为什么他的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很陌生的词汇?
尤拉直接捏碎红晶——大力出奇迹嘛。
她嘲道:“废物。”
又走到胖警察面前对他说:“你知道些什么?”
胖警察已经神色恍惚了,尤拉一问,他下意识回:“‘猎物’有两份,这样他们都能赌对了,牛哥骗我……”
甜美机械音及时登场:“世界即将重置。”
是捏碎的红晶起了作用。
芬尼安走过来,轻声问尤拉:“世界要重置了,这不是逃出去的‘路’吧。”
尤拉脸色不是很好:“再等等。”
瘦高个停下了拼命砸地板的动作——虽然红晶被尤拉抢走了,但他还是固执地执行着他的行为。
听到广播的播报声,他大声笑:“哈哈哈哈哈!小妞,还是你输了!重置啦!重置啦!不用死了……回去!升职!我在组织……”
尤拉听得直皱眉,但接着问了几句,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能问出来。
说实话,虽然已经确定要出去了,但对于这个游戏世界,她依旧一无所知。
但她似乎明白了,这两个铁路警察——又或者说是所有铁路警察,似乎和以她为代表的侦探,是两波玩家。
并且他们两批人的死亡和成活率是相反的,必定会斗得鱼死网破。
但铁路警察在整个案件中的戏份是不是太少了点?
如果真的是对立的两派,难道不应该是从探案的第一天开始,两批人都在列车上,谁先找出凶手谁获胜嘛?
这样才算的上是公平……
机械音依旧自顾自地播报:“世界重置倒计时……十……”
芬尼安催促她:“怎么办,小姐?下次还能在这辆列车上见到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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