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黎遄痛心疾首地控诉南慕对他犯下的罪过（具体指为达目的散播他不举的谣言）。
南慕端起咖啡，彬彬有礼道：“你把我和金司的事告诉叶裴林，我还没跟你算账。”
黎遄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细若蚊吟地哼哼唧唧，“你试试被她殴打一顿？打就算了，还专挑我这张伟大的脸下手，我哪里敢不招。”
“叶裴林和金司什么仇？”这是南慕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仍记得，那天在酒吧，临走前叶裴林对金司说的那句话。
黎遄愣了一下，“嗯……其实我也不知道。”
“总有个原因吧，难道裴林从一开始就这么讨厌金司？”虽然这确实是叶裴林能干出来的事。
“嗐，”黎遄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叶裴林这个人，所有莫名其妙的事在她身上都会变得很合理……”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不对，好像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叶裴林六七岁的时候，对金司的态度还是挺正常的，因为不熟，平常见了面还会点头打个招呼。后来……”黎遄努力回想，思绪渐渐明了。“后来有一次，她请假从军工基地离开，好像是回了趟凯特家，从那之后，就变得特别恨金司。”
黎遄挠了挠头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南慕若有所思，摆摆手，“算了，改天我问问她吧。”
叮咚。
碰巧这时光屏弹出了消息通知，正是叶裴林发来的短信。
【叶裴林：来一趟A音。】
.
A市音乐学院。
南慕没看见叶裴林，反倒先见着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警局接受问话。”
南木哼了一声，“非法代孕那是医院高层搞出来的事，罚款也交了，职位也停了，关我们董事会什么事？”
拉倒吧，南慕心想。
南氏医疗是私企，底下人有什么动静，董事会难道会不知道？默许罢了。长时间大规模隐秘性的拐/带/人/口、非法代孕、非法器/官/买/卖，估计他们南家吃了不少分红，所以生活才过得那么滋润，家里装修得跟暴发户似的。
当然南木是不可能承认的。
她上下打量南慕几眼，眼神说不上善意，“你来这里干什么？”
“金司又不在这，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呢。”南慕勾起一抹笑，故意恶心她：“再这样下去，我会怀疑你其实对我有什么扭曲的看法……”
南木一阵恶寒，翻了个白眼拎包就走，看样子被恶心得够呛。
身后响起南慕带笑的嗓音，“你弟弟真可爱。”
南木顿住了。
南慕继续道，“而且也很喜欢我。”
话落的那一刻，南木的脸色有些扭曲，她攥紧了手里的包，面上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哼，所以呢？你要是愿意离开金司，我那个便宜弟弟就送你了。”
南慕挑了挑眉，语气诚恳：“南小姐，我建议你先靠墙倒立，把脑子里的水晃出来再说话。”
“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我可不喜欢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南慕近乎带着恶意地：“我接近他，就是为了气你啊。”
“……记住你这句话！”南木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就走。
她不愿浪费时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南木身穿白色抹胸裙，脚踩小细高跟，化着素颜妆，头发卷得恰到好处，好一朵纯白的茉莉花。她推开了一间教室的门。
叶裴林坐在讲台上，翘着二郎腿。
她散漫地招招手，示意南木靠近。
南木有些惴惴不安地走了过去。
叶裴林用手指卷着她的发丝把玩。“南木姐姐，今天很漂亮，为了来见我特意打扮的吗？”
她的态度让南木愣了一下，紧接着心潮澎湃，以为复合的机会来了。南木小心翼翼地依偎进叶裴林怀里，佯装抱怨：“难道以前不漂亮？”
“以前漂亮，现在更漂亮。看样子离开我会让你变得更好。”叶裴林挂上公式化的微笑。
南木不知道为什么暧昧的氛围会一下子转变，不禁慌乱：“不是的小林，我……”
叶裴林伸手抵住她的嘴唇，居高临下地垂眼看她，“那你为什么要找金司？”
“金司”这个名字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南木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他就可以心里喜欢我又和南慕上床，凭什么我不行？我同时喜欢两个人有错吗？”
“你去夜场里找，喜欢十个八个都没问题，谁让你非得在我身上找认同？”叶裴林扯了扯嘴角，鞋尖踩在南木的肚子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他们跟你比不了！”南木着急了，一下忘了分寸，抓着叶裴林的肩膀吻了上去。
叶裴林始终面色如水、泰然若之，她抬手挡住了南木的下半张脸，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投去视线，“那我和金司比呢？我一定要你坐出选择。”
南木的目光里闪过犹豫。
叶裴林跳下讲台，步步逼近，南木随之一步步后退，最终后背抵上了课桌。
“你认为南慕像你？”叶裴林撑着课桌两边，看上去像把南木圈住了。“我告诉你，除了名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南木甚至没反应过来这句话里透露出的叶裴林和南慕认识的信息，激动地反驳：“可他还不是被金司当成我的替身，我……”
叶裴林打断了她，轻声重复了一遍“替身”这个词，她倏然怪异一笑。“可你也觉得我和一个人有点像吧？”
南木僵了僵。
叶裴林的鼻尖和南木相触，唇瓣之间的距离只剩毫厘。“所以，南木姐姐，告诉我——我是金司的替身，还是他是我的替身？”
空荡荡的教室回响着这句话，充满了蛊惑性。
南木像是被女妖蛊惑的人类，恍惚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喃喃道：“他是你的替身……”
“咔哒”，教室门发出一声轻响。
目的达成，叶裴林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她退后两步，抱着胳膊，“你之前不是让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吗？可以，只要你能做到。”
南木欣喜若狂，眼底燃起希望。“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杀了他。”
南木尚未说完的誓言戛然而止，她愕然，“什么？”
“我要你，”叶裴林一字一句，“杀了金司。”
“……！”
南木惊骇交加，猛地后退了一步，撞上桌沿也没感觉，她发着抖，摇了摇头，“不……我做不到……不行……”
叶裴林阴沉沉地盯着她，“你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
南木骤然扑过去，死死抓住叶裴林的手，“只除了这个，我真的做不到……杀人、杀人是犯法的……换一个可以吗，小林，换一个吧……”
“好吧。”叶裴林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南木呼吸一窒。
.
“南木姐姐，我去趟洗手间，乖乖在这里等我哦。”叶裴林拍拍女人的肩膀，闪身上了顶楼。
南木精神恍惚，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找我什么事？”不出所料的，金司靠着阳台护栏等她。
“你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叶裴林无所谓地打了个呵欠。“我邀请你欣赏了这么一出大戏，不该感谢我么？”
她顽劣地笑笑：“找替身者，人恒替身之。”
金司懒得理她，转身要走。“无聊。”
叶裴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生气什么，你信不信你现在进去问她同样的问题，她就会回答我是你的替身？”
“随便她，”金司侧头，眼神漠然。“与我无关。”
叶裴林捂着脸笑出了声，只露出一双阴郁的眼睛。“你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吗？”
金司顿了顿，直到这时才用正眼瞧她，似乎在思考她的言外之意。
叶裴林从他身边掠过，“我要去找我亲爱的南慕哥哥分享这件有趣的事。”
“……”
“他不是你的。”金司说。
拐角处，一抹烟雾徐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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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掐了烟头。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叶裴林敷衍地说：“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了。”
南慕便不再问，他从上往下望去，刚好可以看见金司驱车离开。
南慕忽然开口：“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叶裴林撑着下巴，“赌什么？”
南慕平静地说：“就赌我会不会赢吧。”
.
茶雨山庄。
金司受邀参加一款新茶的发布会。
“山前雨朦”，这名字倒是文雅。南慕仅仅沾了沾嘴就放下了，他极少喝茶，也尝不出有什么区别。
当别人问起，他就会说：“入口微苦，慢慢回甘，舌尖余韵着清甜，是一款不可多得的上好茶叶。”
谁信谁傻逼。
而后不动声色地推到金司面前，“这么好喝，多喝点。”
金司：“……”
中场休息，主办方给他们安排了休息室。
他们的房间分别在801和802，别管金司高不高兴，反正南慕是挺高兴的。
可惜即将走到801时，金司低头看了眼信息，一言不发地把南慕推进了他房间。
他这一下太过突然，南慕差点摔到地上。
金司拉了他一把，扶稳他的身形。
“怎么了，理事长？”南慕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他顺势坐在床尾，双手撑在后面，抬腿勾了勾金司的裤脚。
金司垂下眼皮，打开光屏机的一个界面丢给他。“或许你想看看我收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短信。”
【来源：未知
内容：[录音文件]】
是南慕自己的声音——
“‘南小姐……靠墙倒立……水晃出来……’”
“‘……无缘无故……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我接近他，就是为了气你啊’。”
只截取了南慕说的内容，却把她自己的删掉了，南木是懂怎么断章取义的。
【未知：你现在还觉得他没有心机吗？南慕不是好人。】
【未知：我们见一面吧，把话说清楚，以前的和现在的一起解决。[位置-东湖酒家]】
南慕心下觉得好笑，他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啊。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金司问。
见他抿着唇一言不发，金司作势要走。
“别走。”忽然地，南慕从后面搂住了金司，把脸埋在他后腰上。“我爸妈抛下我走了，他们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吗？”
“……”
金司只觉心脏钝痛了一下，他转过身，紧紧地把南慕抱在怀里。“没有不要你。”
事实上听见南慕那么说，他很高兴。
至少再次让他确认了，南慕对南安禾一点感情都没有，不管亲情也好，友情也罢，又或者更违背道德的爱情，都让金司嫉妒得发狂，恨不能把南慕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
“那你要去哪？”南慕抬头，用一种难过的眼神看着金司。
金司弯下腰，轻轻揉了揉他的胃部，“你不饿吗，今早吃得很少，我只是想去让人送点吃的东西上来。”
猝不及防地，南慕偏头吻了吻金司的唇角，他勾起金司的领带，在对方耳边吐息。“……我只想要你。”
.
蛇缠上了猎物，环绕、盘旋，收紧身体把猎物圈在固定范围，再慢慢享用。
它有足够的耐心。
.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
金司没起身，南慕也没动。
铃声越来越急促，那人似乎再也等不及了，直接推门而入——门确实没有反锁。
映入南木眼帘的，是凌乱不堪的衣物堆叠在一起，是两具难舍难分的躯体，是角落里的一个不明小塑料方……以及，金司脖子上那个刺目的红痕。
“啊——！！！”
她崩溃地大叫一声，再也接受不了地跑走了。
说实话，南慕也是有点懵逼的，主要是他不知道南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直到南慕去找叶裴林要打赌的赌注，才得到解答——
“……事情就是这样了，南小姐应该没被受邀才对，品茶的时候我没看见她。”
叶裴林：“？”
她眨眨眼，莫名困惑，“你不是先跟南小姐打了赌‘金司会选谁’？我以为我深刻理解了你的意思，所以特地给她寄了张发布会的邀请函。”
说到这她笑个不停，“有句话怎么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况且以她那个在情感方面迷之自信的性格，不亲眼看见你俩发生点什么，是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至今一直在内心给自己洗脑，你是金司找来的托，为了挽回她故意做戏气她的。”
“…………”
“对老情人下手一点不留情面啊。”南慕忍俊不禁。本来只要金司没去找她，就算他赢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叶裴林真是个鬼才。
南慕靠着床头，指缝间燃起一点星火，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心头的郁结之气消散了少许。
但是还不够。
只给南木一个小小的教训能改变什么？南氏医疗没有倒，黑暗深处的蟑螂们也还在。
“上官灏宁……”南慕微微笑了一下。
叶裴林：那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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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替身守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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