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港口离开,黎遄亲自护送南慕回了住处。
甫一下车,金司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海风味。
金司漫不经心地帮南慕拉高了衣领,挡住寒风,两人一齐往屋里走。“你跟黎遄去了海边?”
“没,”南慕言简意赅。“路过而已。”
金司想想也是,以他和南慕、南慕和黎遄、黎遄和金奇君这种情况,南慕总不可能是跟黎遄去海边约会了。
他心下觉得好笑,为自己的这份占有欲。
话题转到正事上,金司问:“还记得之前为贫困生成立的那个基金会吗?”
南慕当然记得,这个基金会的成立还是他提出来的,那会他刚发现了南氏医疗私下进行的非法买卖,为了不让更多像蔡佳一样的孩子误入歧途,这才向金司寻求了帮助。
“基金会的补助发放落实了?”
金司点了点头,“除了最早的蔡佳那一批人以外,还有三百零八个贫困生得到了生活补贴和学习资助。基金会的负责人想着举办一个感谢会,面向社会宣传拉资助人,以便后期的一对一资助计划。感谢会邀请了我参加。”
闻言南慕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轻皱眉,“这种事一定要你亲自参加?”
“我作为基金会最早的发起人之一,本人到场显得比较有诚意。”金司屈指碰了碰南慕的眉心,抚平那块皮肤。“怎么,不希望我去?”
南慕没有避开,只道:“只是觉得没必要,对你这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来说。”
金司的手顺势往下,揉了一把南慕的脸颊。“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因为能让你高兴。”
南慕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话最终也没出口。
“既然如此,我陪你去吧。”
金司有些诧异。
“不行吗?”南慕反问,“我不也是基金会的发起人之一?”
金司似是无奈,“我没说不行,你想去的话当然可以。”
他算发现了,南慕其实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旁人无法改变,也不许忤逆。只不过这种独断专行包裹在商量的态度里,常常让人觉得南慕很好说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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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会当日。
由金氏出资建立的慈善基金会,甫一出现在大众视野,便取得了巨大的关注。
新的资助人络绎不绝,尽管大多数是为了攀上金家而来,却也实实在在地为基金会拉来了不菲的资金。
因为金司和南慕的到来,感谢会全程采取保密措施,拒绝了所有媒体的到访。
会上,南慕倒是先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耳畔,微型耳机接通了与叶裴林的通讯。
“黎世为什么会在这?”
黎世是黎家现任家主、黎遄的父亲。
几百米之外的高楼大厦上,叶裴林开始了准备工作。
听到南慕的问话,她思考了一下,“下个月华中商会会长重新选举,修竹、黎世、金司都是候选人,估计是为了这个来的。”
南慕笑了笑,“难道那老家伙还想贿赂金司不成?”
“谁知道呢,”叶裴林不甚在意,“来了也好,一起解决掉。”
南慕顿了顿,没再搭话,挂了通讯。
而叶裴林打开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手提箱,从里面取出一把狙/击/步/枪,慢慢地组装起来……
南木僵立在无人的角落,在当地夏日炎炎的气候中,冒出一身冷汗。
杯子里的饮料已经喝空了,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杯身,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紧张。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南木惊了一跳,差点徒手把玻璃杯捏碎。
见她这幅样子,南慕皱了皱眉,有点怀疑她到底能不能办成事。
南木缓了缓剧烈的心跳,破口大骂:“你走路没声吗?”
南慕皮笑肉不笑,“青天白日,你既然没干坏事,心虚什么?”
南木的脑子里本来就乱糟糟的,被他这么一激,更乱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
南慕将其中一杯酒递给她,“喝点吧,壮壮胆。”
这种时候,南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接过酒杯一口干掉里面的酒水。
南慕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五分钟左右,金司会去宴会场跟资助人应酬,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确认南木已经听见了自己的话,南慕转身离开。
“你真冷血。”身后蓦地响起南木怨毒的声音。
南慕停了一下脚步。
“好歹你跟了金司这么长时间,却一点情面都不留,处处算计他?”
闻言,南慕“噗嗤”笑出声,他微微侧头,面露怜悯。“南小姐,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要是我对金司留情面,还会有你的用武之地吗?你早就死一万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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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场是露天的,美名其曰感受自然。
金司和一个大资助人交谈一阵,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杯酒喝了口。
资助人似乎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笑问:“金先生在想什么?”
金司没回答,只道:“失陪一下。”
资助人表示理解。
金司放下酒杯,径自往人少的地方走。
他给南慕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金司问,“你在哪?”
感谢会开始没多久,他和南慕就分开了。
南慕的答话混杂在不少小孩子的声音里,有点模糊。“我在陪福利院的小朋友玩。”
金司皱眉,一股妒意泛上心头,“你陪他们,那我呢?”
南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觉得好笑,“你都多大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这里?”
南慕想了想,“再过一会吧。”
没得到确切的答案,金司本想再说些什么,一道声音骤然打断了他。
——“小司……”
金司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他回头,就见南木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对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他。
不知南慕有没有听到这声呼唤,只是说:“好了,不说了,福利院的院长找我。”
随即挂了电话。
金司的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糕,是以当他转过身面向南木时,脸色冷得掉冰渣。
“你为什么会在这。”
南木勉强一笑,“我们家也投资了基金会,我是代表南氏医疗过来的……”
金司打断她,“我问的不是这个。”
南木周身一僵,随即神色自若。“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好好待在精神病院对吧?”
说到这,她的表情倏然古怪起来。“其实这还要感谢一个人……”
南木停住话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金司却根本对她没说完的话不感兴趣,甚至有点反感。“基金会不需要南家的投资,我会让人把资金退回去。”
“至于你……”金司抬眼,语带威胁。“你是想自己回精神病院好好待着,还是说要我把你送去‘别的’地方?”
一想到在精神病院里生不如死的经历,南木细微地颤抖起来,更别提金司现在还想把她送到更恶劣的地方。
南木抖着嘴唇,“你怎么那么狠……好歹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我不过是出了一次轨而已,天底下谁不会出轨,这不是我的错……”
金司冷呵一声,“跟这个没关系,你心里清楚你对南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就凭这点,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似曾相识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南木像见鬼一样看着金司。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南慕只是她的一个替身罢了!
南木红着眼,扑向金司,“小司,你在说气话对不对,你其实心里还爱我对不对?”
几乎是同一时间,金司推开了她,眼神淡薄,“离我远点。”
南木身上那股浓郁的香水味让他难以忍受,他想起了南慕,南慕不喜欢喷香水,但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有一股清香。
浅淡而勾人。
“……”
南木的脸色都扭曲了,眼看金司要走,她口不择言:“你不想知道是谁把我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吗?我告诉你,就是南慕!”
金司顿了顿,下一秒,脸色阴沉地回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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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倸从瞄准镜望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敲响了耳机,发起通讯。“林,我觉得‘诱饵’和目标相处的时间太久了。”
如果南慕接入了通讯频道,一定会惊讶于,文倸这小子原来是会说话的。
彼时叶裴林处在文倸斜后方五十米处,形成一个四十五度的夹角,拉开了枪线。
叶裴林哼笑一声,“估计她又在拉着姓金的玩一些旧情复燃的戏码了,随便她,只要她离姓金的够近就行。”
南木身上喷的香水是特别调制的,能起到麻痹神经的作用,总而言之,她离金司越近,金司死得越快。
文倸眯了眯眼,再次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看去。
一个穿着打扮高调招摇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
文倸立即向叶裴林汇报,“林,情况有点不对,黎世正在靠近目标。”
黎世远远地看见金司和一个女人纠缠,当即起了兴致,端着酒杯靠近。
“金家主果然好兴致,是因为我外甥不在的缘故吗?”黎世含笑道,口中的“外甥”自然是指南慕。
金司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刻意加重了某些字眼:“说笑了,不是所有人都像黎家主那么风流恣意的。”
黎世哈哈一笑,并不介意他的调侃,反而热情地要跟他碰杯。“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伊泽的。”
金司随手端起一杯酒跟黎世碰了碰,不知为何,指节僵停了一瞬。
一旁的南木退后几步,最后留下一句:“小司,我说的话你认真想想。”
金司漠视了她的话,“与你无关。”
南木咬了咬牙,抬步离开。
黎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戏谑道:“怎么感觉你们像是有过一段的样子。”
金司的态度不冷不热,“黎家主很闲?”
黎世耸了耸肩,不再说话了。
高楼之上,风吹起文倸的发梢,他问:“要动手吗?”
叶裴林吐出两个字,“动手。”
咔哒,子/弹上膛,危险一触即发。
处在风暴中心的金司揉了揉眉心,大脑不受控制的晕眩。
怎么回事……
“金先生怎么……”黎世貌似察觉到他的不对,开口询问,但“了”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见金司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红点,黎世瞳孔骤缩。
“砰——!”
子弹破开厉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近前。
——“金司,闪开!”
随着一声厉喝,金司猛地被人扑倒在地。
金司下意识护住了怀里的人的头脸,只听对方发出一声闷哼。
子/弹堪堪擦过南慕的后背,滑出一道血线。
“……”
现场首先是一阵凝固,紧接着爆发出尖叫,周围的人四下逃窜,情况陷入混乱。
至此,叶裴林脸上挂着的愉悦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近乎语调轻柔地问,“南慕哥哥,你在干什么呢?”
南慕和金司互相扶着对方,迅速找到掩体躲了起来。
“没事吧?”
闻言,金司反手抓住了南慕的肩膀,“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南慕心想,我要是不挡,你现在已经被爆头了。“我没事,皮外伤而已。”
金司的神情仍旧没有放松下来。
南慕开口,“你的保镖呢,就位了吗?”
金司点头,“我会让那帮杀手有来无回。”
“那帮”。
注意到他的用词,南慕的眸光一动。
金司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你在这里躲好,我去做现场的疏散工作。”
金司起身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南慕发现了。
他想说些制止的话,却最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去。
看着金司离开的背影,南慕连接了与叶裴林的对话。
“十一点钟方向,去杀黎世,小心狙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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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黎世’……”叶裴林重复了一遍,她冷笑一声,“你忘了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金司了吗?”
南慕深吸一口气,“反正修竹只是想要商会会长的位置,杀谁不是杀?”
“裴林,听我的,金司带了很多保镖,我们很难再从他下手,最划算的办法就是解决掉黎世。”
叶裴林的脸色阴沉,“那帮废物保镖,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
文倸向她汇报了什么。
叶裴林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杀金司?姓金的这会还能行动如常,是因为你在给南木的香水里动了手脚,导致药效降低了。”
南慕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叶裴林单方面切断了和他的通讯。
耳机里传来几声枪响,文倸背靠着墙,给枪换弹。“目标手下的狙击手发现我了。”
叶裴林:“继续跟他对狙。”
“是。”
叶裴林则换了个点位,临走前对着南慕脚边开了一枪。
她要去杀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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