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双木起初当家的时日,袁方还时常在左右辅导,镇压一些不服气的声音。
伤痛在日升日落的岁月里,仿佛已经被人淡忘。
若是那一日,袁方不曾再度见到那农妇,他断不会对武双木起一丝怀疑。
他大步上前叫住那女子,目光锐利,眉头紧皱地问道:“姓甚?名何?何时入主院服侍。”
那女子本在与旁人说笑,被袁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问吓得浑身一颤。
白素素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充满惊恐,嘴唇颤抖着,唇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净。
袁方瞪着她,眼中满是怀疑。
袁方皱着眉头,看她半晌不语,不耐烦地又挥了挥手,再次问道。
边上新晋升的管事,急忙快步走来,躬身解围道:“大师兄,该女子姓白名素素,年前我们随武师兄下山办事,见这女子孤苦伶仃被人欺辱,便带上了山,安置在院里打杂,月前大丫鬟出嫁这才进了主院服侍。”
袁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白素素,目不转睛地看了白素素红润喜气的脸好一会儿,才挥挥手让她离去,留下管事一人。
袁方脸色阴沉,半晌开口问,声音微微嘶哑:“这白素素上山后可有带有婴孩?”
“带着呢!是个可怜的孩子,天生唇裂,武师兄是个善良的,亲自带在身边养着。”管事一脸敬佩地回着,同时双手作揖。
“亲自……养着……”袁方低声重复了一句,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他的背脊像是突然被砸下了一座五指山,压得他几乎要跪倒在地,这些年刻意忽略的不对劲,此刻如潮水般全部涌入脑海。
比如,薄暮死前一直喊着是自己鬼迷心窍、对不起武双木,那时觉得是害武双木失去了妻儿,无人在意;可是不应该最对不起的是袁贝贝吗?
比如,为何武双木每次自裁与想要出家,都能凑巧被自己撞见,自己并没有时时守着他,为何每次都如此凑巧?
比如,在自己与师父病倒后,原本悲痛欲绝的武双木迅速地恢复了理智,处死薄暮,大刀阔斧地改革斜阳派。
袁方想到这些,眉头紧锁,脸色愈发难看。
这些年,武双木看似对袁贝贝念念不忘,没有娶妻纳妾之意,但对袁父却是视而不见,行事极尽利益之事,四处笼络人心,俨然成了斜阳派的实际当家人。
现如今站稳脚跟,终于将那孤儿寡母接来。
这些事,看来仿佛是巧合,其实若仔细去想一想,就会发觉那其中一定有蛛丝马迹与难以言说的别扭。
怀疑就像一粒种子。
在袁方的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武双木与白素素两人。
这两人看着就像一对不熟悉的主仆,甚至白素素都不是大丫鬟,没法进屋去服侍;但只要是白素素在的地方武双木一定会扭头留神关注她。
袁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那男孩,看似规矩懂事,武双木对他也较为冷淡,但他两交谈时,武双木会不自觉地摸摸男孩的头,男孩则会拉着武双木的衣角,模样娇憨亲昵,再自然不过。
袁方越观察越心惊,甚至想到那年,武双木突如其来的与他外出公干。
袁方双手握拳,咬着牙,脸色阴沉,自言自语道:“怎就那么巧?”
多么好的,不在现场证明,自己还是最大的证人。
袁方跃下树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色凝重,心想,不够,还不够,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切都是自己的怀疑。
为何薄暮要下毒害师妹,为何要供认不讳,武双木与其又有何关系?
这白素素的来历也需细细打听,边想着,就大步朝山下走去。
“你说那素素啊,那也是个可怜的,她是六年前从扬州来到我们这的,原在一家杂货铺卖卖东西,那杂货铺关门了,她就在家里捏些小玩意上街卖。”
忙活纺织的阿婆手不停,嘴也不停,絮絮叨叨地与袁方说起白素素的来历,手上的动作愈发加快:“大约是五年前的元宵吧,我们收摊的时候发现素素不见了,左等右等也没见到人,想着她可能自己归家了。”
边上另一方摘豆角的阿婆接话道:“谁想我们到家一看,发现素素还没回来,就四处去找,谁知在河边发现素素,哎那模样……不知道被那个畜生糟蹋了……”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要我说也是素素自己不检点,那样冷的天气,还涂脂抹粉半天才出门,所以才会被贼人盯上。”又一个洗刷红薯的阿婆插嘴道,手上用力地搓着红薯。
“你不能这样说哩……素素是个好姑娘……“纺织阿婆停下手中的活计,激动地反驳。
“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傻的,竟然将那孽种生了下来。”洗刷红薯的阿婆撅起嘴不屑地说道,把洗好的红薯扔到一旁的篮子里。
阿婆摘完豆角,又拿过苦菜继续采摘,手上不停嘴也厉害:“那也是一条命啊,不然呢,生生溺死啊!”
“可她这样以后怎么嫁人啊……那男娃还身有残缺,真是造孽啊”说罢转身看向袁方,问道:“袁大侠怎就突然和我们打听起她来了?”
“是啊是啊,袁大侠,她年前和镇上的屠夫起了冲突,后被你们师门的人救了,后就不知所踪了,我们还开玩笑莫不是被那个仙人看上,收了去斜阳派了。”
“哈哈哈哈想什么呢”
袁大侠没有久呆,在阿婆们对白素素的离去一通猜测的时候,就抱拳告辞,转身起身离开,脚步匆匆地往扬州去了。
雨过一蝉噪,飘萧松桂秋;青苔满阶砌,白鸟故迟留。
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楼;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
袁方在扬州打探半月,总算拼凑出了白素素的前半生,但这前半生好像和武双木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白素素本是这镇上一个散修家里的小女儿,十几年前,这散修因江湖寻仇,尽数死在家中。
这素素在尸山火海中被一魔道之人翻了出来,素素当时已经奄奄一息濒临死亡。那人叹了句:“来迟了。”,就将素素接走了。
邻居众人也不知素素是死是活,去往何处。
袁方只能通过邻居的形容确定那魔道中人是光明教,具体是谁也不得而知。
袁方感觉自己在一个漆黑又漫长的黑夜里前行了四年,窥见的曙光和他说,天就快亮了。
可他跑啊跑,从斜阳跑到了扬州,天还是没有亮,他只能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继续策马奔跑。
否则他就会被黑暗吞没,并且死在寒冷的深处。
光明教,光明教,能否给他带来一丝光明呢。
***
白沙大漠玉笛吹,一去三生渐忘谁。
日月同辉出乱世,光明圣火盼东归。
光明教。
位于西域大漠的最北方,属地气候极其炎热,无论男女皆裸露着双臂,信仰圣女明尊,全民皆教众;唯一区别的是在总坛服务的教众均佩戴弯刀两把。
而总坛设有十二分支,在这打听带走白素素的人是谁,无异于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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