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舜英和姜蘋华对峙的声音传到主厅,惊动了虞老爷子,一群人围过来。虞父第一个开口训斥他,“你是怎么回事?多久才回来一次?敢这么和你妈说话?!”
虞舜英面部表情僵到诡异,怒意冲翻头脑,他血气上涌,只想不管不顾将这蛇虫鼠蚁的老宅一把火烧光!然而不行,他盯着虞父盘问:“禾绾在哪?”
“什么禾绾?”虞老爷子显然不知道这事。虞舜英攥了攥拳头,他早能猜出,这么下三滥的黑手,只能是他爹妈干的。
“禾绾不见了,被他们俩绑了。现在,我来要人。人呢?你们把她弄哪去了?知不知道她有先天病症?!受不了吓?你们放医生在她身边了吗?!!!”他冲着虞父虞母咆哮,被虞父一巴掌打了过来。
力道之重,他撇回头,唇角流下一抹暗红血迹,他用拇指按了按,冷笑着点了点头。
“爸,你这辈子也就这点能耐,靠着我爷爷干尽下三滥的事,净装好人了,现在脸面也不顾了,朝一个小姑娘下手。我是真觉得你丢人,真TM看不起你!”
“啪!”又一巴掌打过来,这回他早有预感,头都不偏,唇角血液缓缓流下,他发疯似地笑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告诉我禾绾在哪?!你们把她怎么了?!”他将刚上菜的餐桌整个掀翻,大家谁也别想过好这夜!
这时,向南熹刚冲进来,见这一地狼藉,冷“嘶”一声,咬着牙跟长辈问个尴尬的好。
期间虞老爷子气得要拿拐棍打死虞舜英,向南熹拦着发疯的虞舜英说:“你这么闹也不是个办法,先把禾绾的下落问出来要紧!”
“告诉我,禾绾在哪?!”他双目充血有一阵子了,只叫人觉得,再不告诉他答案,他全身血液会从眼眶里喷出来!
虞老爷子叹口气,叫了儿子媳妇进书房问话。
虞舜英攥紧双拳,血从手背滴到地板,溅成一朵暗红血花。他整个卸力,坐在一把还未翻倒的太师椅上,眼里心力全是恨意。
他大伯坐在他对面,暗沉沉看着他。
向南熹离得远远的,在手机里给宋晚声发信息。【还好,没全砸完。】
【他没动刀子吧?】
【我来得及时,只掀了饭桌,砸了个玻璃台架。】
【JPG】宋晚声在虞宅门外的车里,发个万幸的表情。
虞舜英狠狠盯着窗外的夜,初冬宁静的夜,草虫声难得,本该享受平静的一夜,被他闹得面目全非。他双目愈发充血,双拳攥紧,鲜血不断地往下滚落,没人敢上前为他包扎。
向南熹刚向宋晚声报完平安,转回头,这哥们还没止血!
他“哎呦——”了一声,扯了纱带就往他手上缠,“你别落下残疾了,回头禾绾能跟你个残废吗?”
“……”虞舜英鼻孔出气,接了纱带胡乱缠缠,用力打个结。粗暴的手劲,向南熹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就你这手劲,那姑娘能受得了?难怪人家不搭理你。”
“……能别提这茬吗?”二楼书房里的人迟迟不见下来,他仰头往二楼盯,起身想冲上去问个结果!
被向南熹按下了,“急什么?等老爷子问个清楚,一会儿就给你说下落。禾绾肯定没事,你就放心吧。”
“你怎么确定?”他的脸色才刚恢复,又显苍白。禾绾是有病症的,要是她发病了,得不到及时救治会有危险生命。他如坐针毡,觉得不能再等了,嚯地站起,奔上楼,推开那间书房!
“虞舜英!虞舜英!”向南熹跟在他身后没能阻止他。
书房里虞父虞母正在挨训,虞舜英连问好都没有,只问:“禾绾在哪?”
虞老爷子瞪他一眼,叹口气,说:“你爸妈把人放在郊外弘心了。”
向南熹脸色一白,虞舜英偏头问他:“在哪?”
“那是一家疯人院。”
“!”听到这个答案,虞舜英脸色惨白,恨意横生地摔门而去!
宋晚声在虞家老宅门口等着,双臂趴在方向盘上往里盯,眼见虞舜英冲出来钻进车里,发疯打着方向盘,车灯一晃而过,他的眼都要被闪瞎!紧接着向南熹冲出来坐上他的车,气喘吁吁地说:“快!跟着他!”
“这是去哪啊?”宋晚声急打方向盘。
“郊外弘心!”
“不会吧?禾绾在那儿?!”
宋晚声开车,向南熹打电话叫了人来。几辆车穿过郊外古朴幽森的树林,往郊外弘心驶去。
铁窗外有噗嗤、噗嗤、一闪一闪的冷荒色壁灯,飞虫在灯泡周围环绕,影子落了一点在地面,一团一团地颤动着,看得人眼发昏。
禾绾抱着自己靠着惨白的墙壁,已入深秋,快要初冬,她身上只有薄薄的白衣白裤,像夏季的病号服,还是未消毒的那种,带着一点旧年月的霉味。雪白足底踩着地板旧年的灰尘,染着灰,照着一点青光灯影,显得凄森至极。
那些绕灯盏的虫影就在她脚边缠绕着,像钟表轮圈,一圈一圈晃动得极快,像生生不歇的时间的残影。
寒气从她背部削瘦的蝴蝶骨和双足入侵,冷得人麻木,比起精神上的冲击,这点身体的不适反倒被忽略。
五天了,她怕呆得久,真的会和外面那些女人一样发疯。毕竟,谁又知道她们被送进来时,不是健康的呢?
她靠着墙抱着自己蜷缩着的脚趾,青光色月影又开始照到铁窗下的暗色系地板上。她都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月影?怎么会是青涩的?像醋溜的梅子发霉的颜色,有点发褐发灰,还是她被关得久了,真的开始发疯了?
这间房里只有一个卫生间及一张床,连个桌椅也没有。她缩在这里五天,只喝了一点水。
如果虞舜英还记得她,如果,他还能救她的话,或许她还能活。要不然,她真的死路一条。
五天前的夜里,她从研究所下班,被几个人从地下车库的盲区劫走,那个长得凶神恶煞,犹如泥鳅般滑溜的院长,随便看了她两眼,开几张单子,她就被鉴定为有精神问题,关进这里。
头一天她拼命反抗,被绑在露天空地的一根木桩上,一整天,周围都是四处游荡的疯女人。她们有的流着口水对着她的脸痴笑,有的会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有的甚至一整天一动不动,蹲在她周围模仿她的姿势。
她吓得心惊胆颤,第二天心口开始隐隐作痛,她被扔进这间房。每天有人给她送饭食,她并不敢吃,只愣凭它们冷掉。进来取餐盘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性,她骂道:“进了这里,就别指望出去。还不多吃点?等着饿死啊?!”
这话和她第一天进这里拼命反抗时听到的,如出一辙。
当时,她被两个穿白大褂、自诩精神科医师的男人反手擒住,而那个十分丑陋的男院长,眯着一只斜眼,背着手在她面前游荡,说的就是:
“整个京都,进了我这里,就由我说了算!没有我治不了的病人!”
她有病?她有什么病?可笑!现今,她将耳朵贴在冰冷铺灰的地板上,想听到一点声,太静了,她只怕自己会发疯。
此刻,十几辆车停在弘心病院的铁门之外。
深夜声势浩大,不见得是好事。院长得到消息,笑眯眯出来迎接,一双眼似硕鼠般奸诈。
“五天前,你们这里收了一个病人,二十出头的一个姑娘,叫禾绾,把她送出来。”虞舜英下车靠在引擎盖上点一支烟,火星明灭,光影染眉,他极力克制着怒火。
等见到禾绾,确认她完好无损,他要捏死这窝老鼠!
“有这么个病人吗?”院长使个眼色,叫下属赶紧去查,那人回来又说院里没有这么个人。
“我们院的病人都有些年头了,最近也没有什么新来的病患,你们怕是搞错了?”
“搞错了?你作为院长,院里的病患信息不清楚?”向南熹冷笑。
宋晚声则是两手插兜,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我们没多少耐心,赶紧把人找出来,省得我们进去找。到时候再从你这拉人出来,这事就不能这么了了,大半夜的,净找晦气。”
他最后一句话,旁边一位下属医师听得浑身冒汗。
那位院长则是笑笑,“肯定不会错,我们院里真没这个人。”
“嗤。”虞舜英突然笑了,笑得还很瘆人。院长转头看他,他将烟头一扔,狠狠碾在地上,脸色极其暴戾,“进去找!”
几十个保镖冲进去,弘心是郊外一座七层建筑群,突如其来的人群惊扰了上夜班的医护人员及病患,各种疯女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宋晚声缩缩脖子,拢拢外套,阴森走廊上,灯管要亮不亮,只有安全通道标识牌发出青绿色的诡光,“这什么鬼地方?没见哪个精神病院这么阴森的?设施老旧,搁这演闹鬼呢?!看来今晚没得睡了!”
“闭上你的嘴吧!”向南熹环顾四周,这地见不得光,看来经常做黑生意。
他对他姨父姨妈有点失望,从小听他们那点破事,他不亲眼见,还真感受不到这种失望。虞舜英从小跟这对夫妻不对付,一来是他的脾气,二来可能有别的原因。
他摸摸护士台上的灰,嫌弃地用手帕擦掉,又将帕子扔进垃圾桶。宋晚声看得“啧”一声,“这里的清洁工该开掉。”
几十个保镖带着照片找了一圈,没找到禾绾。虞舜英带人将院长堵在二楼护士台,一只手就将他摁在了积满灰的台面上。
“人呢?今夜找不到人?你们别想离开这里一步!”他双眼布满血丝,单手摁压着那个狡诈的中年院长,恨不得将他的头掐下来。
“真没这个人啊!”他还在狡辩。
虞舜英抓着他的后领,将他一提一放,“轰”的一声,他的脸撞在台面发出一声巨响,他艰难侧过脸,流下两行醒目的鼻血,门牙也断了两颗,凄惨地哀嚎着。“别!别!”
向南熹后退一步,怕血溅到他。宋晚声看得肉疼,“啧啧”两声,绕到那院长面前,冷笑道:“你要还想竖着出去,就说实话。慢一秒,可保不准你少了哪里。”
“还有旁的人,一起问问不就知道了。”向南熹叫几个保镖摁来两个男性医师,一看就是为虎作伥的得力助手。几番下来,有人颤颤巍巍求饶,“在西角那栋楼的四楼,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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