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森走到男厕所门口，脚步猛地顿住，回头望向大部队所在之处。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直觉如鬼魅般缠上他，警告他不要踏入这个厕所。
“就这样吧……我在这儿等你。”
任哲其实很想让赵森进去，但一想到自己上厕所被人盯着的那种尴尬，纠结一番后还是放弃了，“那……那你可别离开啊。”
男厕所总有一股刺鼻难闻的怪味，即便一向邋遢的赵森也难以忍受。他往后退了几步，捂住口鼻，闷声回应：“知道了，你快点，不然等会儿他们都走了。”
“我知道。”任哲烦躁地说道。
育才初中的布局有着90年代的风格，厕所还是未经改造的旱厕。任哲走进去，发现厕所隔间只是一块半身板，一眼就能看到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封闭恐怖，这让他稍微放松了些。
任哲伸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刚要伸手解裤腰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谁？”任哲都快被这声音吓尿了，身体僵硬地转头，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死死盯着厕所的每个角落。
空无一人。
任哲松了口气，觉得是自己太神经质了。这时，一股尿意袭来，他再次转过身，解开裤子。
旱厕的味道虽不好闻，但瓷砖还算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任哲偏头看向地面上的瓷砖，竟发现凭空多出来一道人影。
他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
“老狼老狼几点了？”一道稚嫩又沙哑的男声传进任哲的耳朵，像一条冰冷的蛇爬上他的脊背。他都快哭出来了，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是段霖！是他问错的男孩……
“救——咳咳——”任哲脸色骤变，绀红一片。他感觉自己的发音器官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就像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只能徒劳地转动眼睛。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道影子与他逐渐重叠，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嘿嘿嘿，抓到了。”男孩的声音欢快又兴奋，在空无一人的厕所里显得格外诡异。
任哲拼命想挪动双脚和脖子，想要逃离，却发现只是徒劳。于是他眼珠稍稍偏了偏，只听见男孩的声音近在咫尺。
“老师，喊错了，你输掉了哦。”
任哲身体猛地一抖，只见一双浸满血红的双眼靠近他的脸，宛如从恐怖片里逃出的恶鬼。他发出一声尖叫，眼前的世界瞬间变成一片血红。
……
赵森瘦得有些不正常，感觉像是营养不良。他站在众人面前，满脑子都是在厕所里看到的场景，双腿哆哆嗦嗦地不停颤抖，甚至于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
“任哲……任哲他被人吃了！”
王呈辉赶忙上前擒住他的肩膀，“什么意思，什么被人吃了？”
赵森的眼睛原本很小，此时却因恐惧瞪得极大：“他……他被人活活吃了，开膛破肚，一条腿都没了……可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我等了他好久，觉得不对劲才去厕所催他，我真的不知道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好了。”陈家旭低声说道，“任哲可能是被惩罚了，没办法，但我们还得继续这个游戏，不然下一个就会是我们。”
王呈辉嫌弃地推开赵森，脸色阴沉。
“他在哪个厕所？我去看看。”林攸声突然问赵森。
“没用的。”元祈叹了口气，摇摇头，“应该早就消失了，再说，那是男厕所，怪不好看的。”
林攸声怕错过什么线索，还想要开口争取，却被李雅民出声打断。
“好了，接下来我分配一下各位老师带的班级，陈家旭一班，王呈辉二班，赵森三班，林攸声四班，关千夜五班，元祈六班，也拜托大家配合好班主任们完成此次家长会。”说完，李雅民客气地朝众人点点头，“那现在，我们走吧。”
一年级都在二楼，从刚开始的六班一直到一班。上楼梯的时候，关千夜突然凑近元祈，低声说：“这位李老师有问题。你小心点。”
元祈要去的班级就是李老师带的六班，他们一开始看到的那个班级。
元祈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这个长相优越的男人，不明白他一个社会地位极高的老总，怎么会关心自己。之前他用林攸声和关千夜来调侃陈家旭，也只是知道他们不会反驳才顺口一说。
实际上，在现实世界中，他们见面还不到三天。
“哦。”元祈就当作是好心，刚组织好语言，还没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等会儿大家最好别私自轻易去验证，任哲的结果已经给我们警告了，我建议我们最好在单独找完线索、讨论之后再做下一步决定。”陈家旭远离李雅民，用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众人看了陈家旭一眼，神色各异，然后纷纷转过头。
然而还是有有心人听见，走在前面的李雅民大大方方地回过头，笑着看向陈家旭，“放心，老师们，我们学校的家长都很听老师们的话，很好相处，只要你们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什么叫过分的行为？”元祈微微扬起嘴角，直视李雅民。
李雅民坦然地说：“比方说……不要在家长面前说老师们的坏话。”
“这……”王呈辉皱了皱眉，“这算什么过分的行为？”
他在心里把当今社会老师的非法教育行为过了一遍，没想到李雅民说的过分竟是这个，这里的家长是有多崇拜老师啊。
“你们这……”王呈辉小声嘀咕，“这不会是个和邪教背景相关的游戏吧。”
“当然算，不过即便你们说了，老师们都很大度，不会说什么的。”李雅民温和地笑了一声，“好了各位老师，我就带大家到这儿，除了元祈老师，其余人都可以去自己负责的教室了。”
李雅民说完，除了元祈，其他人都陆续离开。元祈看着关千夜宽阔的肩膀，总觉得有些眼熟。
“元老师。”
元祈回过神，却发现李雅民的脸突然凑近，那张脸五官协调，看起来是个让人感觉舒服的好人相，可突然离这么近，元祈看到他脸上因岁月留下的道道沟壑，沟壑交织，似乎永远也抚平不了。
“今天要麻烦你了。”
……
元祈被李雅民安排在讲台的工位上，他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张名单和一支笔，李雅民则站在门外，和每一位走进来的家长谈笑风生。
名单上大半的人都被他画了对勾，表示已到。元祈拿着红笔在白纸上无聊地滑动，留下一道红线，最后，笔尖停在一个名字后面。
罗昭昭母亲——张从慧。
“人都来齐了吧。”李雅民突然走到元祈身边，元祈吓了一跳，红笔一抖，在那个名字上画了叉。
“罗昭昭的家长还没到。”
“罗昭昭啊……”李雅民顿了顿，笑道，“她家长一向很忙，今年应该又要缺席了。”
元祈也跟着笑了笑：“一年就这一次，那她父亲为什么不过来？”
李雅民收起笑容，悄悄凑近，压低声音：“元老师，你没看过罗昭昭的成绩单吧，她成绩很差，应该是她爸妈爱面子，不想来，我以前劝过，没办法。”
元祈没说话，低头深深看向那个名字，轻声开口：“可是李老师，那罗昭昭呢？”
元祈抬起头，发现李雅民被问住了，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李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元祈闻声看向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衣着简约大气，手里牵着一个女孩。
那是罗昭昭。
李雅民朝元祈惊讶的脸笑了一下，然后热情地走到门口：“昭昭妈妈，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张从慧面对李雅民的热情满脸歉意，她看向自己的女孩，温柔地笑了笑：“哪有，只是我刚进校门就看到昭昭一身脏衣服，帮她清洗后就急忙赶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李老师。”
“没关系没关系。”李雅民把手虚搭在罗昭昭的肩膀上，安慰道，“我们还没开始呢。昭昭，你是不是最近又不乖了，玩什么脏东西了？”
元祈紧紧盯着罗昭昭，敏锐地看到女孩在老师接触她时往后退了一步。她抬起头，和讲台上的元祈对上了视线。
“这孩子啊，就是腼腆，不会说话，李老师你别在意。”张从慧见女儿半天不回应老师，皱了皱眉，掐了她的腰一下，表面上仍保持着良好的风度。
“我知道，昭昭文静。”李雅民干脆把胳膊放在罗昭昭肩膀上，搂着她走向元祈，“等会儿你和同学由这位元老师带着玩一会儿游戏，元老师还是个实习生，千万不要为难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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