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发送到霍启邮箱的同时，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繁，别闹。”
“我没闹。”
那边不说话，似乎在看协议内容。
“为什么离婚。”
“还能为什么？过不下去了呗。”
我轻飘飘地说：“现在我们两家已经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这样占着身份了，还是好聚好散，下次见面又是生意伙伴，有钱一起赚多好。”
“我不同意。”他顿了顿，“你家里也不可能同意。”
这个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打官司吧。”
“什么？”
“婚内出轨的话，算是过错方吧。”
我把这些年他有过的女人全部列出来，“对了，你最近的那个，不知道你已婚，打着霍太太的名号买包包买房子的。严格意义上来说，算重婚，你犯法了。”
霍启听完我的陈列反而笑了：“顾繁，你是因为这些人跟我置气吗？”
我惊讶于他的不识时务：“不是啊，我就是单纯地想跟你离婚。”
“你有柏明辰。”
“你知道？”
霍启笑：“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哦吼，难搞了。
我还抓着刚才那点不放：“行吧，出轨这块儿打平了，不过重婚还是很严重的。”
“顾繁。”他声音陡然放缓，“我们不计较这些了，重新开始成吗？”
“重新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些东西我全部都会断干净。以前她们不会闹到你跟前，以后也不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你会是我唯一的霍太太。”
“霍启，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不跟我离婚，是因为喜欢我吧。”
那头他沉默了一瞬：“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我跟你结婚，确实是因为利益，但当时除了你我还有很多的选择。”
“但是我喜欢你，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他声音放得很柔，似乎想唤起我的记忆。
“那个时候你在比赛，咄咄逼人得像一只小狮子。我······”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复盘：“那你出轨？”
“那是因为后来。”霍启顿了顿，“有点不一样。”
我觉得好笑：“怎么不一样？是觉得我变成你的太太以后，再也没有当初那股子劲儿了？”
他不说话。
“霍启，这就是我们之间吊诡的地方。”我抚摸着旁边柏明辰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你喜欢我的冲劲儿，却又不给我出去冲的任何机会。于是你又觉得我变得不一样了，觉得没那么喜欢了。”
“于是你出轨，找其他女孩子。”我笑起来，“你就不觉得自己挺傻逼的吗？”
“是，这一点是我犯错。可你总是将我拒之门外，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也需要填补生理上的空白。”
霍启话锋一转，“可是我现在明白了，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你不喜欢。我会把一切处理好，我们不要离婚，重新开始吧。”
我完全没办法理解霍启，“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们都有过情人，这一点上我们扯平。以后我不会再有，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霍启。”我有点想笑，“你跟她们发生过关系吗？”
霍启顿了顿：“这些都过去了。”
“你们既然都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了，为什么你会用“那些东西”这样的词来形容女孩子啊？”
“顾繁，你……”
“霍启，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二十一岁的时候，我初出茅庐，一心想要做一番事业，最后却被打包送到了霍启身边。
他不强迫我履行婚姻关系，温柔呵护关心，说要照顾我，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可那份喜欢很快就在那个幼稚证明地位的报复里逝去。
原来那些不是出于对我的爱护，是出于对另外一个陌生遥远女生的怀念。
我的喜欢和我身为人的自尊，都在那天被丢弃在了路边，成为无人知晓的存在。
当亲耳听到霍启用这种话来定义他和那些女孩子的关系的时候，我为自己曾经的喜欢觉得恶心和不值，也为自己的尽早放弃觉得庆幸。
我们要离婚的消息一出，我电话就被打爆了。
顾家的人骂我不知轻重，霍家的人和稀泥劝我大度。
只有张梦华真心实意地为我高兴又担忧：“但是你们家里会干预的吧？”
我满不在乎，揉了两把柏明辰的脸：“管他呢，大不了就是断绝关系，我又不会饿死。”
张梦华笑：“真好，顾繁。”
“好什么？”
“你可以做回顾繁了。”
霍启不想我们两家牵扯太深，除了刚结婚我带来的那笔钱以外，霍顾两家从未有过什么生意上的往来，所以离婚是真的很容易。
顾家不同意，但他们现在也管不了我了。我不再是那个受尽庇护的大小姐，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能力养活自己，做喜欢的事情。
唯一的变数就是霍启这个脑子有病的，非说什么喜欢我，到现在了才摆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我懒得搭理他，索性离了职，搬到了柏明辰家。
我知道霍启会同意离婚的。
他是个商人，比感性更多的是理性，加上出身的优越感，注定了他不会在我身上过多消耗自尊。
这场拉锯进行了二十来天，最终以他跟我相约民政局结束。
霍启瘦了很多，看我从柏明辰的车里下来还有些不可思议。
“他来干什么？”
“来送我啊。”我怀疑他智商有问题，“走吧，离婚。”
工作人员一遍一遍地问询，试图唤起我们俩对“婚姻”的温存怀念。
可惜的是，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温存。
钢印敲下的时候，笼罩在我心上的大石头也移走了。
霍启看着我认真说：“顾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希望你快乐。”
我笑着回应：“谢谢啊。”
外面天放了晴，柏明辰靠着车等我。
“我终于不用做霍太太了。”
柏明辰拍了拍我的头：“恭喜。”
“下一步的计划。”
我抱住他的腰，“让你做顾先生怎么样？”
柏明辰笑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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