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场景老师正在布景。
s市传统武术交流协会的人都已经到了。听到是来拍戏的,大家都很激动,老老少少来了很多,大家自带的白色练功袍非常适合这部剧,乍一眼看过去,确实有几分高深莫测的资深门派。
当然,来得太多了,一部分是烛天南的“门派”,另一部分就跑去充当反派喽喽。
烛天南正在场上比划着,跟着武术指导的老师练习动作。
武术指导老师是武术世家,也教过一些学生,现在生怕烛天南学不会,将动作放慢,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给烛天南解释,就差没有把动作的整体由来告诉她。
然而出乎武术指导老师的预料,烛天南的悟性很高,每个动作出拳带风,非常有力,观赏性非常高。
甚至,基本上武术指导老师做一遍动作,烛天南便可以跟着复刻一遍。
“不错,不愧是s市传统武术交流协会的人。动作完成度能达到这么高。”武术指导老师的眼睛发着光,恍若看见了知己一般激动,“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么认真的演员了。”
“毕竟,我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他们的师祖。”烛天南笑着。刚刚那几套动作,烛天南全部都做了一遍,饶是她这段时间天天锻炼,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她的体能。
额间的碎发黏在了烛天南光滑的额头上,衬托得她眼里的光愈发坚毅。
烛天南也收获到了很多——她的那些招式,经过了四千多年的发酵和完善,化繁为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了太多。
即使她只学了一点点,也让她受益无穷。
“那我再来试试……这个动作如何?”武术指导老师心血来潮,拿剑做了几个剑招。
烛天南看了一遍完整的后,也近乎一比一地复刻出来。
她收回手,笑道:“这也太轻松了吧。”
等到俞敏看向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两人已经比起了谁翻的跟头又完美又快速,在规定的时间里谁翻得更多了。
俞敏:……?
她怎么不记得接下来的剧情里有翻跟头的片段。
俞敏清清嗓子,提醒两人,道:“你们练好了吗?”
武术指导老师一滞,烛天南也停下了动作。
两人讪笑道:“啊……哈哈,已经好了。”
“翻了这么多的跟头,你们就不怕晕了吗?”俞敏吐槽道。
“怎么会?!”武术指导老师义愤填膺地说,“我可是专业的,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摔倒?”
话音说完,像是怕俞敏不相信,武术指导老师迈了一步。
下一刻,便“啪叽”一声摔倒在地上。
“我赢了。”烛天南哈哈一笑,大大方方地绕着武术指导老师走了几圈。
她刚刚翻的跟头比武术指导老师多,但是她没晕倒。
旁边的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武术指导老师也不尴尬,爬起来,向烛天南伸向挽留的手,问道:“烛天南小同学啊,我看你是块练武术的奇才,有没有兴趣拜入我的门下,到时候带你参加华夏武术大会?说不定,咱们还能一起拿到奖……”
“收手吧,武指老师,她还要去演戏呢,你不是也有很多的弟子吗?”俞敏打趣道。
“可是,像她这样的人太少了。”武术指导老师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认真地说,“纵观历史,也很难找到看一遍就会的天才啊。”
“可惜,我喜欢演戏。”烛天南无奈地摊手。
烛天南真没说谎。一方面,她需要通过演戏来吸收真爱粉,另一方面,这段时间,她演戏的时候,确实挺开心的,即使她演的大多都是跑龙套。
俞敏得意洋洋地将烛天南拉到一旁,给她讲戏。
烛天南的戏份不算多,地点变换的也不多。速度快的话,一天就能全部拍完。
这场戏份,烛天南是邻派的大师姐,与正派的男主指腹为婚。此时男主正与身为魔教小公主的女主暧昧不清,因此,烛天南特地出来,挑衅魔教小公主。
魔教小公主的护卫以为魔教小公主要被欺负了,果断地站出来保护魔教小公主。因为男主跟这些护卫们接触过,所以知道他们本性不坏,便站出来维护他们。
但这恰恰坐实了男主勾结魔教的证明。
这场战争就此展开。
自然,结局是,男主女主幸福快乐在一起,并为当初这场战争平反,证明大师姐是出于私心而私自挑起战争。大师姐被赶下了门派,不知所踪。
“好神奇的走向。”烛天南很意外这个结局。
“很正常的套路了,而且拍的过程其实也很简单,强烈的情绪拉扯是大众的主流。”俞敏笑着说,“只不过,现在很难找到符合大师姐的人物的演员——至少,剑招得耍得漂亮,还得不害怕威亚。”
“放心,那些动作,我不需要威亚,也能够舞出来。”烛天南勾唇,抄起旁边的剑,耍了几招。
经过刚刚的热身,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热身完毕了。
她现在,强得可怕!
俞敏也被烛天南的剑招惊艳到了,又想到烛天南平日在小公园里练习的样子,便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心里对她信服了大部分。然而,在嘴上却说道:“这么自信?”
“哼,可别小瞧我。”烛天南骄傲地抬头,转身,迈开一步。
下一秒,左脚绊倒右脚,不小心摔了一跤。
俞敏、烛天南:……
“这其实是我故意的。我只是想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地表面粗不粗糙。”烛天南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掉衣服上的砂土。
“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到底又多硬。”俞敏跑过去将她扶起来,不忍道,“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一遍过不了的话,还是得用威亚。”
待一切准备好后,就开拍。
烛天南的文戏过得很快,几乎没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而到了武戏。
猎猎风起,飞沙走石,大师姐站在城头,衣角翻飞,眼里划过一道冷意。她喝声道:“如今,你勾结魔教,罔顾同伴。那么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住口,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男主站在那里,着急地摆手,语言分外苍白。
“杀!”
话音刚落,大师姐跃下墙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她宛若一道灵活的银白游光,以一己之力,杀退了众多魔教弟子。
魔教弟子怔怔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胸膛早就有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血线,此时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溢出。
众所周知,正派大师姐的刀子里,向来是藏有剧毒的。
魔教弟子最终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正魔两派的打斗,今天是绝对无法制止的了。
“上!”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不——不要在打了。”男主尝试劝架,微弱的呼救声淹没在了打打杀杀的声音之中。
他尝试分开两个打斗的人,谁知,被正派的弟子怒斥道:“你这个叛徒!滚!”
他怔怔地后退几步,然而下一刻,就有新的刀光剑影向他来袭。
他不得不举起刀,与他曾经的同伴对战——还有一个人,一切的罪魁祸首。
大师姐。
大师姐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杀人对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她提剑,魔教弟子的鲜血便顺着剑,往下滴淌,在地面上溅起妖艳的血花。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从头到尾,白衣仍然一尘不染,好似她是突兀降落到这个战场中,无意间捡到了这把剑而已。
“你的武功,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男主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师姐。
大师姐提剑指着男主,无情地说:“叛徒,当斩。”
“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做错了什么?”
“包容魔教,便是最大的错误。”
话音未落,她已经迅速逼近了男主。男主痛苦地提刀,跟她对峙。
小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抛下了一个烟雾弹,然后将男主带走。
就此,全剧唯一的一场武打戏结束了。
“咔。”俞敏一脸轻松。后勤老师正在分发盒饭,见到烛天南来了,偷偷塞给了她一瓶冰红茶。在烛天南惊讶地目光下,后勤老师向她眨了下眼睛,食指放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烛天南心领神会,笑呵呵地接过了盒饭和冰红茶,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
她熟练地拆开了盒饭后,一个人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是江易齐。
他扮演的是一个魔教的小喽喽,刚刚被烛天南一击毙中。
“师父,你演戏……演了多久呀?”江易齐扒着饭,口齿不清地问。
“大概快一个月了吧。”烛天南心里换算了一下,将饭盒里的青椒挑到一旁。
“好厉害啊。”江易齐喃喃道,他低头,略带沮丧地说,“我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只可惜,我至今都没办法接到你这样的角色。”
“你也想当大师姐?”
“不是,是指向你这种戏份多的角色。”
“这些只是一个台词屈指可数的小角色罢了。在几百集的短剧里,我的出场充量只有一两分钟。”烛天南说,“再说了,我其实也只是运气好,得到了这一两个相对戏份较多的角色罢了。”
江易齐坐正,道:“真的吗?”
“真的。”烛天南回想了下自己的经历,道,“更多时候,我还是跑龙套,每天拿八十一百的工资。就好比,我的外形虽然还可以,但绝不能喧宾夺主。我的身手也还行,但也只能当个武替。”
虽然演跑龙套的时候,累了点,早上五点起床集合,七点开拍,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收工才是常态。有的时候要站桩十几个小时,就是为了拍几秒钟的镜头,有的时候,好不容易抢中的角色又被暗箱操作拿走了……
但是,跟上辈子比起来,这里不仅安全,还有吃的。
她也认识了许多善良的人。
“演员这个角色太吃天赋了。”江易齐坐正身体,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察觉到了我的上限了。”
“没事,每个人都会进步的嘛。”烛天南安慰道。
“不一样!”江易齐认真地说,“我本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当一个影帝轻轻松松。于是我从跑龙套开始做起……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这个职业跟我心中所想的相差甚远。它并不能让我感到快乐。”
“那……你去做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嘛。”烛天南随口一说,“你之前为什么要来演跑龙套?”
“从底层做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我认识的人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没想到跑龙套也不是很好玩。”江易齐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刚刚他不小心摔倒地上的时候,擦破皮的。
“没关系,你现在还年轻,还有很多试错的机会。”烛天南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自己不后悔,做的事情不害人害己。”
“你说得对!”江易齐的眼睛越来越亮,然而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眼里的光熄灭了,像枯萎的花,低落道,“我以前喜欢唱歌,但是总被嘲讽。”
“那就去唱吧。学无止境,总能成功的。”
“可是,现在乐坛里,已经有了一位难以撼动的重量级角色了。”
“那就曲线救国呗。又没人硬说,只有中规中矩地唱歌才能得到大家的喜爱。”烛天南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人品过关。”
“曲线救国……曲线救国……懂了,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江易齐嘴里叨叨着这几个台词,终于眼睛发光,兴奋地抓住烛天南的手,道,“太感谢你了,师父!”
“……嗯?”烛天南迷茫。
她又作什么了。
江易齐恍然大悟,在烛天南面前郑重其事地鞠躬,道:“师父,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天启发了我……我可能还要独自内耗许久。这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再见了,师父!”
烛天南:?
“不是,你等会儿?喂?”
然而江易齐早就撒开脚丫子,飞速地跑走了。他的身影轻快地像一只在原野里奔跑的小鹿,自由自在。
烛天南的面前,只留下一片慢悠悠落到地上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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