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和谢玉成面面相觑,管家手中的礼盒放下给谁都不是。
卫泽眼神飘忽,他欣赏着许家的装潢,仿佛置身事外。
许知意冷冷地说:“送酒是你一厢情愿,谢玉成,强买强卖不是个好习惯。”
谢玉成听罢,嘴角漾起弧度,语调散漫,仿佛在对一个无聊的话题作出回应,“既然是我一厢情愿,收下无伤大雅,扔掉也没关系。”
许知意的眼神悠悠地停在红酒礼盒上,“扔掉成了我的不是了。”
可是明明一厢情愿的是他。
谢玉成不易察觉地眸光一沉,莫名挑火说:“怎么会有议论许小姐的不是呢?”
卫泽正欣赏野蔷薇花壁纸,被这话怔住,试图搞清楚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该说你的不是,”许知意的手指轻点红酒,“管家,把酒扔到垃圾桶里。”
管家低头,“是。”
谢玉成眼神闪了闪,也没说阻止,任由许知意扔掉了酒。
许知意歪头望来,杏眼似笑非笑,旋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家的长辈陆陆续续出来,他们只听到细碎的说话声,耳朵尖的几个说许知意和谢玉成闹了点不愉快。
“玉成,许大小姐脾气够炸的,这就扔了。”卫泽回不可思议地感慨两声,那可是六几年的罗曼尼·康帝,有价无市。
谢玉成面色平静,吵架后的不虞在他身上丝毫体现不出。
卫泽替朋友惋惜,“你的礼物岂不是白送了?”
谢玉成摇头,那双惯会探查人心的眼睛深如漩涡,“不会,我至少给许小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卫泽调笑道:“还深刻印象,是记恨你了吧。”
谢玉成不答,他置若罔闻地同许家长辈寒暄,谈话间,露出了对合作生意的满意。
……
许知意学习舞蹈多年,许父许母在女儿卧室的隔壁建造了一个舞蹈室。
寒暑更替,许知意都坚持不懈地练习芭蕾。
舞蹈室屋顶挑高,四扇欧式窗户帘布高高挂起。窗外郁郁葱葱,风树摇曳,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金辉。
家里的舞蹈室比许知意舞团的舞蹈室面积还要大,可供舞剧一幕的演员表演。
此时,舞蹈室里仅有许知意和她的老师。
“Battement tendu jete ……”余浓绮嘴中念着芭蕾术语,眼中盯着许知意标准的动作。
日常练习完成,许知意给老师递上一杯水。
余浓绮是国宝级芭蕾舞演员,年轻时获得国家公费支持前往苏联进修,学成后代表国家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合作表演。
无数芭蕾舞者想拜入余浓绮老师门下,奈何她收徒弟标准苛刻,没人能入了她的眼。
直到许知意四岁时开始学习芭蕾舞,本来只是短暂教了许知意一段时间,余浓绮却意外发现了许知意的舞蹈才能。
还是小孩的许知意秘密拜入余浓绮门下,成为了这位国宝级芭蕾大师的关门弟子。
余浓绮端着水杯,打听道:“知意,我听说老太太给你定下了婚事。”
许知意简短回答说:“奶奶愿意,我不愿意。”
余浓绮年过半百仍气质斐然,她语重心长地说:“知意,你是芭蕾舞者。你要明白结婚生子对事业的影响,你正处于跳舞的黄金年龄。我不想看到,我最得意的学生生子隐退。”
许知意认真地说:“老师,我明白。”
“联姻对象姓谢,我还没见过。”余浓绮放下心,肩膀也随之松弛下来。
“我不是想让你不婚不育,你是成年人,做决定之前考虑清楚就行了。”
许知意坚定地说:“不,我不会和他结婚的。”
余浓绮笑了笑,“知意,话说得太满了。”
许知意扯唇一笑,胸有成竹却不刚愎自负,“老师,我一向很自信。”
今天的训练结束,余浓绮优雅地穿上鞋子和外套,“有空来老师家里玩。”
芭蕾舞团考核日。
许知意换了一身亮眼的淡粉色舞服,她的手指揽住浓密的头发,手腕高抬挽起头发。
舞团里的小姐妹发出羡慕的赞叹声,“知意姐好美呀,还那么优秀。”
沈璐的嘴角倾斜着向上一挑,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鄙夷,“家里有钱有资源,想去哪儿留学去哪儿留学,我们普通人可比不上她。”
许知意太优秀了,说是十全十美也不为过。
相比于嫉妒她,舞团里的小姐妹更崇拜许知意,把她当成榜样不断激励自己前行。
“也不能这么说,知意姐家里有钱还不是每天和我们一起辛苦训练。”
“对呀,我看过知意姐的比赛视频,没有舞蹈天赋可拿不到金奖。”
团里的小姐妹不赞同沈璐的话,七嘴八舌地为许知意说话。
男舞蹈演员尹丞完成了考核,他搭腔说:“国外的艺术院校收留学生不不收垃圾,不能仅凭家世就否定知意的所有努力与汗水。”
尹丞是团里为数不多的主演之一,家境普通,上学后一心一意跳芭蕾,成了有名的芭蕾舞演员。
沈璐稳住快要崩坏的表情,直言道:“人家是仙女,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当她看不出来尹丞对许知意有好感,说许知意两句话又掉不了肉,这就急着过来让她闭嘴了。
于此同时,许知意考核完下场休息。
尹丞听出了沈璐的弦外之音,内心起了波澜,他兀自咽下辩驳的话,走向了许知意的方向。
尹丞不好意地笑说:“知意,下次演出我演阿尔伯特。不如你跳得好,麻烦你多指导了。”
许知意擦着脸上的汗水,含糊地搪塞了句,“没关系,我相信我们会成为默契的搭档。”
尹丞紧张地捏了下手指,凑过去殷切地关心说:“知意,沈璐对你有成见,你要小心点。”
许知意垂着眼皮,委婉地说:“谢谢提醒,你会成为我很好的搭档,仅此而已。”
尹丞对她的好感许知意不是感受不到,拒绝的事情做得太多,许知意都厌烦了。
许知意扔掉湿纸巾,敛目将细长的腿压上横杆,面不改色地拉伸。
尹丞的眼眸中露出苦涩,那份苦涩像是舞蹈室的灯投下的阴影,让他无法摆脱。
稍后,许知意跟尹丞搭档排练了舞剧,两人只有工作上的交流。
排练结束,许知意绕过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人流,来到了地下停车库。
许知意翻找出米白色birkin里的车钥匙,干脆地甩上车门。
她一手撑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去了西城区,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的门口。
几株法国梧桐枝干光秃,黄色的叶片落了满地,映衬得别墅的红砖鲜艳。
许知意围了一圈围巾,她摁响了门口的门铃。
余浓绮家里的阿姨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许小姐,外面风大,快进来。”
许知意站在楼下,温声询问:“老师在家吗?”
阿姨赶忙关上门不让一点风进来,“在的,许小姐来得不是时候,余老师一会儿就要出门了。”
许知意解围巾的手又把围巾绕了回去,“老师约了朋友吗?”
阿姨颔首,她上了木制楼梯,“我先告诉去余老师一声。”
楼梯传来咚咚的响声,余浓绮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她眉眼里隐藏不住的喜色,“知意来了,坐下歇一会儿。”
许知意手里还拎着包像是随时要走,她善解人地说婉拒:“不了,老师不是还要见朋友吗?”
余浓绮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手套,她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一根根塞进手套里,“知意,跟老师一起去吧。”
许知意撇撇嘴,佯装不满地说:“那位朋友是什么人,我会不会打扰你们说话。”
“不会,”余浓绮挽住许知意的胳膊,整理了一下许知意的围巾,亲昵地邀请说:“一起去吧,我的学生万一挑一,他要羡慕得把牙咬碎了。”
她们挽着手往外走,作为学生,许知意坚持请余浓绮上她的车。
余浓绮在屏幕上输入了地址,许知意不经意间瞥到地址是在城郊。
余浓绮坐在副驾驶聊道:“我们要去见的朋友叫梁温茂,你叫他梁老师就好了。”
许知意觉得熟悉,恍然大悟地说:“梁温茂是大提琴演奏家,妈妈带我听过他的音乐会。”
梁温茂出生于音乐世家,是原中央乐团的大提琴首席。
余浓绮笑说:“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他如今就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儿,天天鼓捣些乐器卖卖。”
下了车,她们进入到一个别致的二层小楼里。
许知意走在前面,“你好,梁老师,我是余老师的学生许知意。”
梁温茂抽了挡在走道的椅子请她们上楼,“你好,你好。”
许知意心细,她的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的两杯水,升腾着微弱的热气,大概刚倒了不久。
“梁老师,家里来客人了吗?”
梁温茂端详片刻,旋即和后面的余浓绮相视一笑,“丫头眼尖,是我的一位常客来了,不打紧的。”
许知意仿佛觉出了什么味道,她压声疑惑地问:“老师,你到底是要见谁?”
余浓绮揭开了悬念,“他的常客是谢玉成,我没见过那孩子,联系了他想见一见的。”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结果,怎么就碰巧你来了。”
如今来都来了,许知意也不能抽身就走。
况且,许知意没有躲着别人的习惯。
楼下家具拥挤,楼上视野开阔。
一架三角钢琴立定在房间的角落,风吹起白色窗帘不断与钢琴擦肩而过。
特制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小提琴、三角架和大提琴等,许知意还看到了辅助练琴的节拍器。
许知意看到谢玉成的同时,谢玉成也把目光放到了许知意身上,他微微颔首问候。
户外风大,许知意紧紧围着围巾,不耐脏的奶白色围巾宛如挤出的花型奶油,末端是一枚粉色草莓装饰。
削减了锐利的气势,许知意仿佛是蛋糕上柔软的奶油娃娃,忍不住让人抱进怀里。
梁文茂的钢琴是他从国外带来的,余浓绮看得出品质上佳,可惜她的琴艺生疏了。
余浓绮冷不丁地问:“知意,你想试试钢琴吗?”
歌词是歌德的《野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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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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