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七潋：“义士……擦擦泪？嗯……还有血。”
赤鬼脸庞黑雾缭绕，没法看清五官。泪珠从黑雾中颗颗落地，残留血色的唇颜色鲜艳且勾人。高大的身形也能看出姿色斐然。
裴七潋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张张人脸，愣是匹配不上记忆中能与赤鬼对应的上的人。
裴七潋：“义士，冒昧一句，我和你什么关系？”
赤鬼跪在床下，单手牵引着裴七潋的右手，摸上自己模糊不清的脸。
微麻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裴七潋看着赤鬼低头眷恋地将脸庞蹭埋在自己的掌心。
心头一惊：他可没养过这么粘人的人。
赤鬼：“裴七潋是我的爱人。”
裴七潋吓得抽回手。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想他百花丛中过，可是片叶不沾身的！
被裴七潋突然远离，赤鬼周身的温度陡然下降。“你……不再爱我了？”
“……爱。”裴七潋望着赤鬼身上愈发浓厚的黑雾，吞了吞口水。
作为百年前的魔修，裴七潋一眼能识得眼前此人的入魔程度。
实力不会比百年前的自己低。
赤鬼嘴角上勾。直立起身，缓缓逼近裴七潋，将脑袋靠在了裴七潋肩膀上。
“……”裴七潋没敢动弹。赤鬼身上的黑雾飘绕在他身上，两人亲昵得似在拥抱。
裴七潋仰头，转了转眼。“赤鬼，既然咱们关系这么好，你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
“咣当——”清脆一声面具落地。
“好。”赤鬼抬头，没有半分犹豫摘掉了面具。
裴七潋直直盯着赤鬼的脸。
黑雾缭绕下，五官依旧模糊。只能看得清一张脸的轮廓。
裴七潋：“……”
“怎么样？”赤鬼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连头上的黑雾也跟着频繁变幻形态。
经过了百年时间，赤鬼生怕从爱人口中听到半分嫌弃。紧张兮兮追问，“裴七潋……你还喜欢吗？”
裴七潋闭眼：“嗯……喜欢。”
赤鬼喜悦，身上的黑雾代替两手，重新将裴七潋拥入怀中。
裴七潋：“……倒也不用抱这么紧。”
“尊主！遮天求见，说已找到显化镜。”寝殿外，下属禀告。
赤鬼：“本座现在忙着，回绝他……”
“见一面。”裴七潋道。艰难地从赤鬼的怀抱中抬起头，“遮天是我的多年老友，我有许多话想和他唠唠。”
赤鬼：“好。”
“让他在堂殿等候。”
*
殿堂下。
遮天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座上紫衣狷狂的人。
那么嚣张的家伙不是裴七潋是谁！
“裴七潋，你他娘竟然没死？！”遮天吼，“你一百年里都他娘去哪了！”
裴七潋掏耳朵：“死了。”
遮天：“你他娘胡说……呃乱说什么？”感受到裴七潋身后垂帘涌动出来的黑雾，遮天声势减弱。
“你的意思是，你又活了？”
裴七潋：“差不多吧。”
“什么差不多？赤鬼真把你复活了？不可能，之前都失败了。”遮天眼眸一转，忽地跃起来，“是真是假，让我一试便知！”
遮天手掌成勾爪状，直袭裴七潋的胸口。
裴七潋没有躲闪。略一歪头，身后的帘子扑涌出来一道黑雾，一巴掌把遮天扇回了原地。
遮天在地上连滚了两圈。
黑雾显化出赤鬼的样貌。垂眸阴狠盯着遮天，“找死。”
遮天将涌上的血气咽下。“好……裴七潋，这么快就找到靠山。”
裴七潋单手撑着脑袋，坐看底下争斗，勾了勾手指。
赤鬼如见到骨头的狼犬，立马转回裴七潋身边。
裴七潋：“遮天，你对上我没有胜算。但我们之前还有点往事需要清算清算。”
“遮天很大方嘛，我的天鼎山都让你住满了。按照一天十颗灵石清算，你得给我当仆人到地老天荒呢。”
遮天：“你放屁！老子搬进来也才三十年！”
裴七潋置若罔闻：“还有我殿内的宝物，损坏的不见的都得按照十倍的价格连本带息给我。”
遮天：“呵，好，老子藏宝库里多的是法宝，现在就……”
“你的藏宝库？”裴七潋撑脸的手指点了点下巴，“什么你的藏宝库？在天鼎山的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遮天怒目：“裴七潋你！你怎么不说你一百年前在我那里住了多少次，从我那里拿了我多少宝贝！”
裴七潋：“什么叫拿？那是我得胜的彩头。你技不如我，我赔你玩也得有报酬。”
遮天一口老血涌上。
赤鬼垂下眼，“你和他住了很多次？”
赤鬼缭绕的黑雾化成委委屈屈的小手，绕着裴七潋的手腕游走。
裴七潋：“借住了几次。他那个小破山洞，哪里够我住。”
赤鬼幽沉望了遮天一眼。
遮天起了一身冷汗。毫不怀疑，赤鬼那一眼里深含的杀意。
*
遮天连滚带爬离开。
留下了显化镜。
显化镜顾名思义，便是能照出照镜人的真实形态。
裴七潋端详着显化镜，指尖灵力缓缓输入。显化镜中，裴七潋的手指呈木头的样子。
赤鬼赶走了遮天。走到了裴七潋身边，低头看见镜子。
“……对不起，都怪我。”
赤鬼伸手，慢慢覆盖在裴七潋手上。
显化镜中，赤鬼手部的皮肤没有变化。
裴七潋：“你要显化镜做什么？”
“还差一个聚魂珠。裴七潋，我不会让你有事。”赤鬼见裴七潋没有反感他的手，慢慢将两人十指相扣。
裴七潋玩着显化镜中的自己的木头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赤鬼：“你的魂魄有损。不能再受伤。”
裴七潋一顿，狐狸眼一眯：“你怎么知道？”
赤鬼满眼柔情地低下头。“我爱你。”
裴七潋：“……谁问你这个？”
赤鬼垂落的长发拂落在裴七潋身上，黑雾探出小手亲昵地环绕着裴七潋的脖颈。
裴七潋抬手，抓了缕赤鬼的长发绕在指间。“此次露面，正道那些老古板就会知道我的存在。天鼎山不宜久留。”
赤鬼：“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裴七潋在赤鬼抬头的刹那，迅速抓住他的头发。“去哪？把他们都杀了，你能杀了几个？都是些老奸巨猾的狐狸，你被扒皮炖骨了都要给别人数骨头。”
赤鬼垂眸。
裴七潋：“他们要抓到我也不是易事，我姑且在正道还能待些时间。”
赤鬼：“我也去。”
裴七潋：“你也去？你去哪？”
赤鬼：“正道。”
裴七潋：“……”
裴七潋：“凭你这显眼的红袍还是一身的魔气？”
赤鬼：“你最喜欢红色了。”赤鬼低头，依恋地拽着身上的两袖。
裴七潋：“……”
牛头不对马嘴。谁问你我喜欢什么了？
裴七潋：“你在天鼎山且待着。帮我守好藏宝库的宝贝。”
赤鬼依旧攥着红袍。“我想跟着你。”
裴七潋抚额：“怎么办？藏宝库若有万一，我夜夜没法合眼。这件事我只托付给我信任的人。”
赤鬼：“交给我。”
裴七潋笑眯眯：“真可靠。”
*
裴七潋下足了决心，才重新回到了空青峰。
屋内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凤煌应该还没有发现他消失的事。
裴七潋揉了揉肩膀。坐回了竹床打坐，缓缓渡真气疗伤。
检查了一番体内伤势。
裴七潋运气回神，一抬眼，就看见凤煌沉眼盯着他。
裴七潋一个抖嗦：“……师尊！”
凤煌一道真气甩袖在竹床上，裴七潋翻滚落地，避开了致命攻击。回头一看，身后的竹床劈裂成两半。
裴七潋：“！！！”
“师尊，你要杀了我？”
凤煌冷脸。
“孽徒，你从哪里沾了一身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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