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初夏的早上是有些冷的，像我这种人就得穿上薄外套才能勉强撑过。我沿着街边顺着人流走着，我身边有人在跟我说话可是我却听不清，我就这么沿着路一直向前走着，可能走了一分钟，也已经可能走了几小时。
为什么还没出现？
我看向道路中央，熙熙攘攘的车辆向前涌动着，那里一定会发生什么，可是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我用力去想可是大脑像停转了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这时一辆车从我身边快速驶过卷起一阵风，我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抓住外套的袖子。
砰！
是坚硬金属撞击到柔软身体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一个人被撞到空中，黑色柔软的发丝下是一双震惊、迷茫的双眼。
是他。
“喂，姜珂醒醒。老师来了，马上要上课了。”
女孩儿揉着眼睛直起身。啊，眼睛又压到手臂上了，眼睛涨涨的对了半天焦才看清前面，历史老师已经坐到讲桌旁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待上课。
梦中的场景都从脑海中抽离，但姜珂十分肯定她梦到了一个人。她目光转向靠在窗边那个男生，他和身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两只眼睛弯起含满笑意，亮晶晶的。
他就像一缕暖阳，看一眼就能拂去心中的阴霾，让人暂时忘却烦恼，只想沉溺在那暖煦之下。
周五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一转眼就到了下午的第二节课，是一节体育课。
姜珂上高中以来从没见过体育老师，不管是在文理分班前，还是分班后。体育课从来都是自由活动。
今天天气晴朗，紫外线格外的足，要是平常姜珂肯定缩在教室趴着睡觉或者学学习，但今天不一样。
这节课是他们班与十八班的排球对决赛，因为对方是理科班公平起见队员里只有一半是男生，和他们保持一致。
姜珂班的班长振臂一呼：“开始！”
况然首先发球，他用左手将球抛出，右臂屈肘向后上举，五指微张手腕绷紧，在接触到球的刹那右手掌用力一击，啪，球极速上旋向球网对面飞去。
姜珂的目光随着球移动，最终落回到那个人的身上。他那微卷的黑发随着身体落下复归原位。
“好帅！”几个站在姜珂旁边的十八班女生激动地跳起来。
几个女生在一旁开始议论，你一言我一语，“他的腿好长啊！”“他的皮肤也好白，好羡慕啊！”“他们班女生太幸运了吧！天天都能看见他。”
“早知道学文好了。”一个女生感慨道。
“得了吧，你学文也分不到他们班，文科A班不是谁都能进的。”
“你怎么说话呢？我进不了，你能进啊？”
她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吵起来了？被同桌拽离风暴中心的姜珂苦思冥想。
“我就买个冰棍的功夫，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了。”同桌嫌弃的看了一眼那边的几个女生，无语道，“至于吗？瘦的跟根杆似的，来阵大风就被吹跑了，脸也就长得还行。这几个女的前几天晚自习前还特意跑到咱们班门口来看他，连续三天，神经病吧。”
不是还行，是相当可以。姜珂在心里默默反驳道。
“我觉得他们班的高明宇就帅多了，符合我的审美，将近一米九的个子，黑皮帅哥，你看他的腿部肌肉线条。啧，太美了。”
嗯，是也蛮帅的。姜珂心里认可道。
“班主任和数学老师怎么还来凑热闹了，”同桌缩到她的身后，“姜珂你帮我挡挡，真是的早知道下午不换短裤了。”站在她前面的姜珂感觉班主任的目光好像从她身上扫过，不过无所谓，自己穿着九分牛仔裤没有什么不妥。只希望同桌躲避及时没有被老师看见吧。
姜珂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排球赛事上。阳光下白衣少年是那么自信洋溢。学习好，样貌好，家世好，性格好，朋友多，让人心生羡慕和妒嫉。
姜珂躲在树荫下看完了排球赛全程，虽然过程很胶着，但他们班还是凭借着两分优势险胜。奖品就是十八班给他们班每人买一罐可乐。
自习课上几个同学发放着上节课赢来的胜利品，姜珂虽然在看练习册但余光却关注着前方。况然一手提着纸箱边缘，一手分发着可乐，随着他步伐的接近姜珂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反复提醒自己接过可乐时千万不要忘记和别人一样对他说句谢谢。
姜珂见他把可乐递给前面一排的同学后，正要放下手中的笔双手去接可乐时，他却没有转身而是向教室前走去。
她握紧手中的笔，庆幸着想还好刚才自己动作慢还没有放下笔，要不然自己双手托起，人家却根本没有要来给她发东西那也太尴尬了。
姜珂深呼口气，还好没有发生那么窘迫的情况。
另外一个男生发完旁边一列座位后箱子里还剩了点可乐就拐过弯，从姜珂所坐的这一列的最后一排开始往前发。
姜珂隐隐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能分享到别人的胜利成果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诶，没有了？”后面发可乐的男生说。
这么倒霉的吗？虽然她不怎么爱喝汽水，但别人都有就她没有这种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啊。额，不过她同桌也没有，感觉心情瞬间没那么沉重了。
姜珂正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些无所谓的事情集中精神做题时，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放下一瓶阿萨姆奶茶。
“可乐就剩最后一罐了，给你奶茶吧，这是我早上买的，忘记喝了。你应该不会嫌弃吧？”况然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点不好意思。
他的眼尾微翘，浓密的黑长睫毛，直视人时让人感觉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看狗都让人觉得深情吗？姜珂强稳心绪，感谢的接过奶茶。
看着况然回去的背影，她在心里感叹道，他的指甲全部都是椭圆的欸。
不像她只有无名指和小拇指的指甲是椭圆的，其他指甲都是滴溜圆。啊，日常羡慕。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姜珂正在看今天历史课上所讲的知识点，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就从书本上飘到了面前的奶茶瓶上。
她的心像是被绵绵软软的云朵层层包裹，只余那莫名、朦胧的喜悦，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的小事，她却在这里反复回忆，想要将他刚刚的每句话语、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任何一点点细节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反复咀嚼。
姜珂不自觉地笑了下，她感觉自己这样的行为好傻、好蠢。不就是瓶饮料嘛。好了，现在要集中注意力开始学习！
吱呀，门被从外打开。小声说话的同学停止了声音，正在睡懒觉的人被旁边的同学叫醒。班主任扫了一眼没做理会，他走到讲台上说道，“有两件事讲一下。第一件，周末选择一本你喜欢的书籍，写一篇八百字的读后感，下周一交，优秀作品将提交给学校作为征文。”
姜珂叹气，好麻烦啊，这周作业本身就多，自己写的又不可能被选上，这不白费功夫吗。
在她还在垂头丧气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开始讲第二件事情，“第二件事，虽然夏天很热，但女生们还是要注重下自己的着装，你们是学生就应该穿学生该穿的衣服。”
“穿那么短的裤子是觉得好看吗？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从来不允许老婆穿超短裤。”
后面老师好像还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关于快到期末让好好复习的事情吧。
姜珂觉得心头刺刺的，像有一根细小的针扎了进去，却无从下手不知如何将它拔出。虽然老师前面说的没错，但那最后一句让她感觉到不适，很不适，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这句话和班主任在她心中的固有印象严重不符。他们这里只是一个小城市，能做重点高中老师的人应该可以说是这个城市的佼佼者，他的思想应该更加开明、进步，而且他也就三十多点吧，年纪不大。
真是搞不懂，连她农民出身的爷爷奶奶都从来不会管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没想到老师竟会是这种观念，女性不可以穿超短裤吗？那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生活在了一个思维观念比较开明的家庭中，至少拥有假期穿超短裤的自由。姜珂低下头默默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晚上六点四十五，姜珂早早吃完饭到了教室正在看热闹，她耳朵灵敏哪边同学说到她感兴趣的了，她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哪面。不过今天好像没有太有趣的。
她的目光扫过门口时恰好看到同桌穿着一条牛仔长裤提着一个小袋子进来。同桌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玻璃瓶牛奶和一个大橙子。
姜珂看了一眼那瓶牛奶，回想着前些天看到的巴氏牛奶传单，一瓶八元，包月会便宜一点，不过具体多少她忘了。她更感兴趣的是那家卖的双皮奶，五元一份，加一块还可加些红豆，是她比较喜欢吃的类型。
七点第一节晚自习正式开始，今天是地理晚自习，老师将上午课上未讲完的知识点讲完才堪堪过去十分钟。同学们‘吵嚷’着要看《美丽中国》，老师最终敌不过学生们的苦苦哀求打开了投影仪接着上一次没看完的地方继续播放。
黑色的叶猴在陡峭的山崖上攀援行走，灵巧的动作让人啧啧称奇，又使人忍不住擦了把冷汗，很怕它哪下没踩稳就掉了下去。
一节四十五分钟的晚自习很快就过去，今天周五只上一节晚自习。姜珂微微伸了个懒腰，将最后几样东西放进书包，只等放学铃声响就冲出去，别看他们在六楼，班级在二楼的学生都一定能比她先到学校门口。
铃声响起，有的同学才开始收拾书包，而姜珂和前桌则拔腿就走，两人趁着楼梯人少一溜烟地向下小跑，出了教学楼人虽然已经不少，但还不至于擦肩接踵。
其实姜珂没必要这么急匆匆地，她坐包车得等人齐才能走，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但同行的前桌却需要赶这晚上唯一的一趟公交。一个人走虽然不孤独，但终归还是有些寂寞，能有个人每天相伴而行也是件不错的事。
出了校门两人告别，香气从远处飘了过来，夜晚外的校门口好不热闹。有卖烤冷面、煎饼果子的，有买麻辣串卷饼的，牛筋面、凉皮、火烧、蛋卷等等一应俱全。
姜珂东张西望，眼睛留恋着美食的同时顺利的找到了接她上下学的出租车。
又是她第一个出来，姜珂关紧车门。司机不在车里，他在外面和其他师傅抽烟闲聊。姜珂再次望向那些小吃摊，思考着下周一晚饭吃哪个。晚上吃饭时间只有一小时根本来不及回家，学校食堂也不怎么样，她每天就在学校附近的店铺和路边摊买吃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街边，白色半袖搭着黑白配色的校服外套，即使和周围人穿着相同，他却是那么的醒目。
况然走到一辆黑色轿车旁边，靠着车站立的中年男性接过他肩上背着的书包，拍拍他的肩膀。即使相隔很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脸上的笑容证明他们的心情不错。他的爸爸是不是在问这一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困难？饿没饿，晚饭有没有好好吃？
或许是这些吧，父子之间的话题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姜珂匮乏的想象力无法支撑她猜想出更多的交谈话语。
车门打开又关上，人终于齐了，姜珂不用再忍受漫长的等待。车辆驶出，周遭光亮慢慢变暗，忽又变亮，又变暗。
姜珂伸起手臂，宽大的校服袖子遮挡住了那刺眼的灯光，果然她的眼睛还是更习惯夜晚的暗光。
第一人称一般都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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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混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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