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言正喝着茶,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柳凝雪问道:“谢玄淮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抓我们?”
李慕言不语,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凝雪,见她身上干净了许多,微蹙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然而两人却像是各说各的,李慕言道:“若这几天有哪里不习惯或是不适的和我直说便好。”
明明长相温和柔美,似菩萨之像,可他的眼底却一片冰寒,容不下众生,视众生若无物,柳凝雪无疑也是那众生之一。
她忍着耐心和他交谈,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离开?”
李慕言绕了几圈檀木佛珠的手拿过一端茶,慢声道:“除了离开这里,都可以。”
他动作斯文,不失风雅,声音犹如冰玉,人前他是礼仪周到,谈吐有度的世家表率,上京第一美人,可人后……
柳凝雪不掩讨厌的目光看着他,玉冠簪发,面如菩萨,心如蛇蝎。
以李慕言的执着和不舍,她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了,柳凝雪呼了一口怨气,又问他,道:“杨扶意和林月明呢?”
李慕言道:“过来,喝茶。”
柳凝雪:“……”
她站在原地不动,李慕言也丝毫未见生气,若是换作旁人被人如此再三怠慢,早已气得赶人了。
他静静地将斟满茶的茶盏拿起放到对面,一点也不着急,他知道她会来的。
李慕言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片刻之后,他眼前一抹绿影晃动,狭长的凤眸微抬,便见柳凝雪顺着座位坐了下来。
柳凝雪瞪着他,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李慕言将茶盏放下,道:“喝茶。”
柳凝雪搭在膝上的两手紧握成拳,只一下又放开了,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她这样牛饮实属有失风雅,与对面的李慕言形成反比,李慕言纹丝不动地看着她,眼底一片冷静幽深。
柳凝雪将一口茶含在嘴里,啪的一声将茶盏重重放下,她眼含怨怒地瞪着他,似是在说你满意了吗?
李慕言拂了拂衣袖,道:“改日我会让侍女来教你言行举止,你实在太过粗鲁。”
柳凝雪的手紧紧抓着茶盏,恨不得将手中茶盏捏碎,含在嘴里的茶差点一口喷了出来,李慕言细品着手中的茶,无视她的举动,最后柳凝雪硬生生地咽下了这一口茶。
李慕言喝完半盏茶,方道:“你的两位朋友我已让人送了回去,只是还不能让她们醒这么快,只能委屈她们多睡一会儿了。”
知道杨扶意和林月明两人暂时安全了,柳凝雪心中的怨气才散去些许,两人身份显赫,李慕言还是有些忌惮的,只要等她们醒来,她和谢玄淮说不定就能离开这里。
可转而一想她们要多久才能醒来也未可知,这些全看李慕言心情。
喝完茶后,李慕言出了房屋,沿着直廊进到后院,再经曲廊来到府院最深处的院子里,他的别院依山傍水,在上京最南端,为的就是隐秘。
他抬步拾级而上,推开房门,一阵邪气扑面而来,李慕言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地上躺着爬着的全都是被他抓来试药的流民,他们衣裳破烂,形容不整,被喂药后,如蚁附膻,痛苦至极,全身上下被自己抓得没一块好皮肤,更有甚者,面目因药效而腐烂,眼珠被溶化。
他走过去坐在榻上,守在这里的侍卫立即从屏风后出来,跪地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李慕言淡声问:“还没炼成了吗?”
侍卫顿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道:“没有。”
他的声音明显变得迟疑又带着惧意。
李慕言眸色一冷,缓缓抬眼看他,道:“从哪里找来就放回哪里。”
侍卫顿时松了一口气,道:“是。”
李慕言道完,便起身越过屏风去到后半间房,整间房用一扇巨大的缂丝屏风隔开两半,屏风上绣着四季景图,花鸟相怡。
后半间房间是他用来炼药及修行的地方,诺大的空间只放置了一个人高的丹炉及一张青色床帘的床榻。
他到床榻上坐着,抬手一挥,便将一旁新的材料隔空拿起投进丹炉中炼药。
因着上次修禁术被反噬的原因,他现在还不宜修行,只好先炼药了。
不过多久,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拱手向他汇报,道:“公子,你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李慕言道:“说。”
镀青直起身,道:“柳姑娘身上的血确实是世间罕见的复灵血。”
李慕言炼药的手一顿,念道:“复灵血吗?”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他一直觉得奇怪,自己为何会执着于她,既使查了不少古籍也找不出答案,后来他想到了血液,趁她昏迷时,他取了她血让镀青去查验,没成想,竟真如他所想的那般,她身怀复灵血。
血分三个等级,普通血,灵血,复灵血,这些都是天生就带有的。
身怀灵血的人可修炼,提升道行,而复灵血除了在修炼上比灵血更有天赋,也极易吸引邪祟缠身,更重要的是,只有用复灵血才能启动禁制之阵。
而他之所以频繁想到她,是因为修炼邪术的原因,邪祟喜喝人血,他身上沾了邪性,只要是有邪性的东西就抵抗不了复灵血。
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就是因为它邪,禁术也因此被称为邪术,而他修炼禁术长达十年之久,早已邪气入骨,更别说谢玄淮,他身上的邪气比他更重,修炼的禁术必然和他不相上下。
他凭着高深的道行才勉强将邪气压下去不少,连他都抵抗不了复灵血的诱惑,谢玄淮又怎么忍受得了?
李慕言眸色深沉,静静地思量着,问镀青道:“他如何了?”
镀青答道:“还活着。”
李慕言脸上没什么表情,道:“那便去看看他。”
谢玄淮被李慕言抓回来后就一直关在地牢里,李家别院看似清幽僻静,实则是不少人的埋骨地,而在地牢里死去的人犹其多。
跟在李慕言身边的人一般都会称其为死牢。
刚一开门就有一股血腥气迎面袭来,现在眼前的是伤口残缺不全的肢体,流出的鲜血铺在地上这一块那一汪的,任谁见了这场面都会心生不适。
李慕言和镀青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他们的脚步声很轻,几乎没有声音,谢玄淮似有所觉,他抬头看向来人。
李慕言把他抓来后便让人将他丢进这些半人半鬼的尸堆里,让他们互相厮杀。
此时的谢玄淮杀凶尸一夜未睡,早已精疲力尽,如今他一手撑在墙壁上微喘着气,勉力撑着不让自己跌倒,身上的锦衣,皙白的面容沾满了鲜血,唯独一双如耀石的眸子似淬了毒般看着李慕言。
李慕言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地上尸体,道:“没死吗?”
谢玄淮冷笑一声,道:“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李慕言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紧握的玉佩上,他手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向玉佩,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些死人的。
玉佩上的穗子已经断了,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李慕言蹙眉看着地上的残缺,道:“把这里处理干净。”
镀青应声,去外面喊了几个人进去一起清理现场的尸体。
李慕言看着谢玄淮,说道:“许久不见了,敬王世子。”
谢玄淮一抹脸边的血珠,冷哧道:“谁跟你许久不见了?”
“上京第一风雅韵士,人后竟是这幅样子,倒是令人意外,意外得让人恶心。”
李慕言不愧是上京仪态之表,即使如此也依旧可以面不改色,道:“与凶尸相斗的感觉如何?”
谢玄淮咬紧了牙关,看他的眼中恨意更浓,虽未回答可神情却说明了一切。
他将谢玄淮丢进凶尸堆里,除了试验就是纯折磨,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结果,只是谢玄淮还不能死这么快,他留他还有用。
谢玄淮冷笑道:“你自己来试一遍不就知道了?”
李慕言道:“或许要让世子失望了,你看不到那一天。”
谢玄淮目光一凝,眉眼狠戾迸现,咬牙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撑在墙上的手握成了拳,紧埋着手中硌人的玉佩,如果他死了,他不介意和李慕言同归于尽。
他又听李慕言说道:“天山灵玉是块好玉,可惜被你如此对待。”
谢玄淮听完,瞬间警惕起来,道:“你要做什么?!”
李慕言道:“倘若我取你手中玉佩呢?”
谢玄淮道:“休想!”
见他一幅要拼命的样子,李慕言不以为意,他道:“它会到我手中的。”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了。
——
柳凝雪被李慕言囚禁在这间屋子里哪里也去不了,李慕言走的时候,她去试探过这门,门上有李慕言留下法阵,且这个法阵柳凝雪从未见过,更别说解开了。
柳凝雪郁闷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忽然她在脑海里喊道:“系统你给的死任务,现在完了,我的对手是李慕言,我怎么打得过他?谢玄淮也被他关起来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说到这里,柳凝雪忙闭上嘴,又道:“呸呸呸!谢玄淮怎么会呢?攻略对象怎么会死呢?”
毕竟她从未在哪部小说里见过。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系统的回音,柳凝雪又在脑海喊了声,“系统?”
仍是没有回音,柳凝雪不禁疑惑道:“都到这时候了,系统莫不是在装死吧?”
柳凝雪在心里暗骂了系统几句,然而地牢里,李慕言走后,谢玄淮才慢慢靠着墙坐下来,他眼眸看着手上的玉佩,正发愣着,忽见玉佩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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