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历觉得舅舅不太对劲。
不，准确来说是舅舅和离哥最近都不太对劲。
从允娜娜生日那天的那场电影过后他就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了。
他们的关系一如既往的要好，但就是似乎有点好的过头。
这些日子只要尤历见到应清，他要么是在抱着手机傻笑要么就是在打视频，屏幕对面的人都是离天明……
等等。
尤历知道是哪不对劲了。
应清从不和别人打视频。
之前哪怕和离天明聊的时间再长也都只是放在耳边，从来不会开摄像头。
他的脑袋似乎恍然大悟一瞬，然后很快再次陷入迷茫。
但这个变化又能代表什么呢？
只是打视频而已，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喂，尤历！”
肩膀被人猛烈的推搡一下，尤历猛然清醒。
他意识回笼，这才注意到整整一个班的人此时此刻全部在看他
包括讲台上的高言。
见尤历终于从出神的状态出来，高言无奈再次重复：
“尤历同学，麻烦你来做一下黑板上这道题好吗？”
尤历：……
一种名为“社死”的情绪漫延至全身，尤历脚趾不自觉开始扣地。
于是脑袋里什么应清和离天明的不对劲暂时通通被他抛掷脑后，站起身来硬着头皮回答。
“好的老师。”
-
应清其实有一点镜头恐惧症。
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长相不够自信，只是单纯对自己奇形怪状的拍照手法有自知之明。
自从确认恋爱关系后应清发现离天明其实比他想象中要粘人的多，互道早安晚安是正常操作，日常琐碎几乎是乱七八糟大到公司竞标小到一朵像小猫的云彩都要和他分享，事无巨细。
应清最开始还担心离天明会不会因为他变得异常粘人而感到厌烦，后来发现自己着实有些多虑。
离天明甚至不给他机会，从他早上打开手机收到的那条“早安”开始就已经先一步自动黏上来了。
应清被巨大的安全感牢牢包住，感觉自己正在朝着恋爱脑的方向狂奔而去。
原来谈恋爱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
所以当离天明问他方不方便开个视频，应清几乎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系统看着他举起手机丝滑摆到那个拍谁谁丑的死亡角度，试图授人以渔。
“清，你听我的，镜头放低一点。”
应清非常听话，丝滑摆到另一个死亡角度。
然后对着镜头里几乎放大三倍的脸问系统：
“是这样吗？”
系统：……
“算了，你去聊你的吧，我给你P。”
应清十分心虚。
“要不你再教教我……”
“你的亲亲男朋友已经快想把你从屏幕里挖出去了，你理理他。”
应清这才惊觉视频早就被接通，慌忙微笑回应。
离天明看他刚才那个神游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率是在和系统聊天，只是笑笑。
他也曾嫉妒过这个高维生物和应清之间的单向联系，但自从无意间知道应清的开窍有这位的一份功劳后就彻底打消那点莫名其妙的敌意。
甚至想给祂送个“好统一生平安”的锦旗。
这天晚上，应清耳朵带着蓝牙耳机和离天明挂着手机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熟练的把各种提前切好的菜倒进锅里炒。
他刚想开口问离天明想不想来蹭饭，围裙突然被一股力量往下拽了拽。
应清本以为是rebirth又在捣乱，回头却看见尤历不知道什么时候板着脸站在他身后，神情严肃。
他很久没再见过尤历这副表情，把火关掉后有些担心地摸摸他的头。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尤历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泄气一样，气势弱下来，张嘴时的语气有点可怜巴巴。
“舅舅，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啊？”应清一脸懵，“没有啊。”
尤历更像个泄气皮球了。
慌乱之际，赵管家注意到他们这边。
他轻咳一声：
“小历刚才突然问我，两个男的可不可以谈恋爱。”
应清瞬间变得浑身僵硬，连脖子都有些转不动。
不会吧……
应清没打算在尤历成年前让他知道他和离天明的关系，怕影响他三观的形成。
他明明在尤历面前都会刻意不表现出来，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尤历见应清愣住，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舅舅，你还要否认有事情瞒着我吗？”
应清按掉和离天明的通话界面，默默咽下一口口水。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尤历有点蔫蔫的。
“在学校门口看见有情侣在聊视频，联想到的。”
应清：……？
“清，你在惊讶什么？”系统问他，“你们人类谈起恋爱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我们只是在聊天……”
“那不然还要做什么？也不能随时随地都在亲嘴吧？你自己想想那像正经谈恋爱吗？”
应清：……
好像有点道理。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应清摘下围裙领着尤历走出厨房。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舅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吗？”
尤历摇头。
“舅舅，你为什么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应清倒是不意外他的问题。
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引导尤历才是对的。
对少数群体抱有偏见肯定是不行，但万一他解释不好，让尤历对自己的认知产生偏差怎么办？
他毕竟只有十二岁。
应清陷入深深的自责。
是他有些情绪上头，才导致尤历就这么轻易察觉的。
但事已至此，应清只能斟酌着回答。
“可能是因为，舅舅喜欢他吧。”
“那为什么不能一直当朋友呢？”
尤历还是没有抬头，声音也有点飘飘忽忽的。
看起来这事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因为对朋友的喜欢和对爱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啊。”
“爱人”两个字再次刺痛尤历的神经。
他在今天之前都把离天明当做除了应清赵叔外很重要的亲人，但如今只要联想到他和应清在一起这件事就有些生理性反胃。
尤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
“可你们又不是男人和女人，为什么会不一样？”
他情急之下说出口，然后捕捉到应清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受伤。
但尤历无法开口道歉，于是他再次低下头。
两个人相对沉默良久。
然后尤历听到应清小心翼翼的声音：
“那你……讨厌舅舅吗？”
“当然不！”尤历想也不想的马上回答。
他看见应清松下一口气，嘴角重现挂起那个能治愈人心的弧度。
“那就好……”
“舅舅，一定要这样吗……”
尤历仍旧不死心，他抓住应清的衣角。
应清把问题轻轻抛回给他。
“可不可以告诉舅舅，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
“我……”
应清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没关系，在舅舅这里你什么都可以安心的说出来。”
“我觉得好恶心……”
应清没听清他说得什么，系统也没有第一时间翻译，而是沉默片刻才轻轻复述。
他没有像尤历想象中那样，反应激烈，只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样啊……那你觉得舅舅恶心吗？”
“舅舅当然不恶心！”
“那就是觉得离老……离天明恶心？”
尤历沉默。
应清心想幸好他及时把电话挂掉没让离天明接着听。
“没关系的小历，你一时间不愿意接受是正常的。”
尤历突然感觉很惶恐。
“舅舅对我失望嘛……”
应清把他拉进自己怀里抱住。
“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失望。”
尤历闭上眼睛，听着耳边一下一下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冷静下来。
然后他绝望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资格插手应清感情方面的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脸埋进rebirth的肚皮里，它罕见的没有扇尤历巴掌。
房间里安静到只有rebirth不断的“呼噜呼噜”声，手机在这时叮叮咚咚响起来。
尤历有些疑惑的点开，发现是离煜洲。
离煜洲：啊啊啊啊啊兄弟！出大事了！啊啊啊啊！
离煜洲：我哥说他是个同性恋啊啊啊啊
离煜洲：而且对象是你舅舅啊啊啊啊啊
尤历：。
尤历：我刚才听说了。
离煜洲：所以真的是真的啊救命！
离煜洲：我要疯了。
尤历：你哥为什么要突然和你说这个？
离煜洲：我不知道啊！我正和大龙玩呢，他突然跑过来和我说这个，我差点吓死！
尤历没再回复，他想起应清耳朵上挂着的那个蓝牙耳机，猜到大概是因为听到他的那些话才突然跑去和离煜洲说的。
但是为什么？
自己又不会因为离煜洲也知道就轻易接受他。
离煜洲的下一条消息恰巧解决他的疑惑。
离煜洲：而且他和有病一样，还特地让我一定要来和你说，图什么啊？？
啊，是为了不让我自己憋在心里吗？
尤历突然泛起一股浓浓的歉意。
他闭一闭眼。
但就算是这样，只要一想到离天明一个男的对自己的舅舅搂搂抱抱，或者说点什么情话，他的胃就一阵一阵地向上翻涌。
恶心到想吐。
我……唉……
下次不存个一半稿子不开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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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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