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昏暗的石牢里，只能听得到水滴的声音。地面凹凸不平，湿漉漉的，不时有老鼠和蟑螂爬过，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
在石牢的尽头，地上躺着一个人。衣衫褴褛，乱糟糟的头发覆盖了整个面部。他的手上脚上拴着厚重的铁链。如果不是起伏的胸膛，大概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这是云海山庄的内牢。牢房里关押的是曾经的云海山庄少庄主顾君意。可惜，自从顾君意妄图杀父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顾君意了，有的只是顾家的那个疯子。
除了每日送饭的哑奴，再也没人来看过他。顾君意成了云海山庄不愿提及，极力想要抹杀的存在。
“哐当——”石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风，身上止不住的寒气。他的五官生的十分俊美，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带着几分阴鸷。
只见他慢慢地走到了走到顾君意的面前，待看清眼前这个疯子落魄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顾家荣耀？顾家百年一遇的奇才？现在还不是像狗一样被锁在这里。
“大哥。”年轻男子冷漠的声音在空旷的石牢内响起。躺在地上的顾君意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年轻男子见状，心中突得升起了怒火，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无数次被顾君意无视，轻视。如今成了疯子，还是这样！
想到此，年轻男子狠狠地踢向顾君意的背部。
“唔——”
顾君意受到重击后，本能地低吟一声，四肢蜷缩在了一起。
这一下重击，也让顾君意稍稍清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神没有焦距，只是无神地看着前方。
石牢内不知昼夜的日子，早就让顾君意原本有些疯癫的意识更加迷糊了。
“大哥，醒了吗？”年轻男子也就是顾君意同父异母的弟弟顾言问道，声音冷漠。
可惜，顾君意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
“呵呵，看来真是疯的彻底。”顾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曾经的云海山庄少庄主，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君子如玉，温文尔雅。如今像个废物一样躺在这里，怎能不让人愉快？
很快，这世间再也没有顾君意，只有一个彻底的疯子。想到这，顾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顾言随身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了一粒小药丸。
“最后一颗了。”顾言轻笑一声，轻轻地送入了顾君意的口内。
云海山庄占地千亩，依山而建，山庄入口位于离山山脚。
此时已是腊月，天色阴沉，鹅毛般的大雪已经飘了整整一天了。整个山庄都被大雪覆盖着。
山庄西侧客房内，早已烧起了地龙，房间内十分暖和。
一个清丽的女子，闭着眼睛躺在塌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乌黑的长发肆意地散落了下来。
“姜大人，主人有危险！”焦急而稚嫩的声音突然在女子脑海中响起。
“什么危险？”姜若在脑海里问道。
“刚被喂了一颗忘尘丹！”那稚嫩的声音里叫嚷道。
“哦。”姜若随口应道，仍然闭着眼睛，稍稍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那可是忘尘丹啊！吃多了主人这一辈子就是个疯子了！”那道声音不满的尖叫道。
“别急，他现在不是还活着吗？”姜若语气淡然，似毫不在意。
“可是……”那声音嘟囔着，显然是不满意女子这种放任的行为。
姜若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半坐了起来。乌黑的眼睛，如盈盈秋水般，摄人心魄。
“小一，你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姜若揉了揉额头，有点头疼系统这急躁的脾气。
“当然是让这一世的主人活着，活过天命之年。”小一认真地回答道。
“嗯。明白就好，活着就行。”姜若提醒道。
“……”从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主人真是没眼力啊，怎么就放心这样的人找自己转世！小一在心里疯狂吐槽着。
“唔……小一啊，你的吐槽我都听得到的。”姜若好心地提醒道。
“……”忘记已经和这个女人绑定了系统，小一瞬间呆若木鸡。
姜若稍微休息了一会，从软塌上起身了。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锦衣，虽然淡雅却衬托出几分出尘的气质。她的皮肤白皙，脸上却透着不正常红晕。
坐在梳妆台前，姜若随手把散落的青丝，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了一根兰花造型的白玉簪子。
屋内的窗户紧闭，姜若只觉得有点闷，推开了屋内的窗户。
凌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飘了进来，吹起了屋内的帷幔，也带来了一丝凉意。姜若却完全不在意吹进来的冷风。看着屋外的堆积的白雪，心中却想着这一次的任务。
这一次他的转世叫顾君意，从小由顾老庄主亲传武功，十五岁已经习得云海剑二十二式。十六岁，独自一人一剑荡平西山贼寇，一战成名天下。
顾君意十八岁那年，顾老庄主便病故了。顾君意心情悲痛之下，加上顾言动的“手脚”，以至于练功走火入魔，暂时失了心智。
顾君意的父亲顾祈继承了云海山庄庄主之位。但是对于这个从小抱养在自己父亲膝下的大儿子，顾庄主倒没有太多感情。因此，当顾君意做出弑父的举动时，顾祈毫不犹豫地废了他的武功，并关进了云海山庄的石牢里。
要让目标顺利地活着，活到天命之年，其实并不容易。一个失去武功的疯子，离开了云海山庄，恐怕很快就会横尸街头了。但是留在云海山庄的地牢里，只会死的更快。毕竟顾祈和顾言两父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而姜若这次托身的身体，则是顾家二公子顾言的未婚妻柳清越。这可真是一个尴尬的身份。
柳清越是药王庄的大小姐，与顾君意是青梅竹马。两家人曾有过口头婚约，只待柳清越及笄礼之后，行纳彩之礼。可惜，顾君意成了疯子，两家的婚事自然告吹了。
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商量，竟然变成了顾言取代顾君意，与柳清越定下了婚事。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九月。而现在，柳清越是作为顾言的未婚妻，来山庄作客，小住几日。
此时已是申时，天色开始慢慢转暗了。屋外的积雪已经有半尺高了，但是空中的雪花却没见变小。姜若揉了揉冻的有点红的鼻子，关上了窗户。
“姜大人，你说这么冷的天气，主人会不会冻到？”小一在脑海里小声的嘀咕道。
“哎，主人真可怜，每一次转世都要受尽磨难。”小一开始了碎碎叨叨模式。
“万一这一世没活过天命之年，前面受的苦就白受了。”
“姜大人，主人……”
“好了，好了，你不是能检测到顾君意的身体状况吗？自己看看呗。”姜若暗中感叹，这小一怎么跟他主人没半分相似的地方呢？姜若想到了那人千年蹦不出一句话，一脸严肃的样子。
“对哦。”小一连忙启动远程的检测程序。
不过，小一的远程检测程序并不怎么好用。除了身体的重大变化，比如重伤或者中毒，其他很难检测全。
“糟了！主人发高烧了！”小一的声音尖锐起来，开始变得十分急躁。
“多少度？”姜若不紧不慢地问道。
“39.5度。不过，还在持续升高中。”小一说道。
“心率呢？”姜若接着问道。
“130。血压也有点高呢。”小一说道。
姜若闻言，眉头微皱。随后连忙站起来，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个黑色檀木盒。木盒上雕刻着一朵桔梗花，这是药王庄的标志。
“姜大人，你拿这个是要去干嘛？”小一疑惑地问道。
“去看看顾君意。”柳清越说道。
“哼，姜大人刚才不是说，主人只要活着就好了吗？现在怎么要去看了。”小一显然还在不满姜若刚才敷衍的态度。
“再不去的话，你家主人大概要英年早逝了。”姜若叹了口气，那么大的雪，也不得不去。顾君意本就身体虚弱，而云海石牢有阴冷潮湿。忘尘丹的的药性十分霸道，这些条件综合在一起，恐怕九死一生了。
“快去！快去！”小一闻言连忙催促道。
云海石牢位于离山山腰，云海山庄的小道上早已积满了雪花。姜若推开房门，看着满地的积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提气，一个飞跃，已经到了几丈之外。而雪地上，只留下了浅浅的一个印记。这大概是这具身体最为拿得出手的逃命本事了。至于山庄的守卫，不断有小一的提醒，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石牢直接挖山而建，门口很小，十分隐蔽。若不是有小一的鸟瞰地图，恐怕也要找寻半天才能发现。此时的石牢门口，却没有任何守卫。
“姜大人，这里有点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个守卫？”小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大概是我的亲亲未婚夫帮我把其他人支走了吧。”姜若微微一笑，推开石牢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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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变成疯子的炮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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