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苏黎低着头,她的长发拂过沈慕川的肩膀,对方的视线也被带着过来。
沈知鸢感觉到时间似乎都变慢了,苏黎正欲回头看向对方,只需一秒,命运的对视将改变苏黎的一生。她将在这个男人创造的世界里四处碰壁,在金碧辉煌的笼子里做只哑声的麻雀。
不,不可以。
沈知鸢的小脑袋瓜子急速运转,最后死马当活马医,不大不小地嚷嚷一句:“妈妈,拉屎!”
“妈妈妈妈,拉屎,要拉裤裤了。”沈知鸢这声极具生活气息的奶音,打破了稍稍暧昧的氛围。
苏黎没有回头去看撞到的人是谁,只匆忙地再说了一声抱歉,就牵着沈知鸢往厕所去了。
沈知鸢回头看,她的眼睛继承了沈慕川的,是平平无奇的内双,但这双眼睛长在这个男人脸上又毫不违和,反倒生出一种冷漠的情绪来,低垂时显露出褶皱,又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对方只给了她一个短暂的回眸,视线便收回去,向店员点单。
好拖歹拖,沈知鸢卡在苏黎差点就冲进来观察她是否拉肚子的节点完成了这一壮举,再出来时,沈慕川已经买完咖啡离开了。
直到出了机场,沈知鸢才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此后她们的生活归于平静,没有男人的骚扰,苏黎的工作也很顺利,很快她就找定房子,并在附近的幼儿园给沈知鸢报了名。
因为担心无法融入集体,苏黎还特地陪着上了几天学,但沈知鸢可是自带万人迷光环的天选小孩王,很快就与班级里的小朋友打成一片。老母亲见状也安心上班,这半年里,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上一世,沈慕川对沈知鸢的生活管得很严,自小学开始,除了平时在学校学的,还要轮番请好几个家教补习,此外各种兴趣爱好的培训班也没少上。
沈知鸢一分钟要掰成八分钟用,没什么时间和苏黎相处,与大忙人沈慕川见面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但这一次,她就没这么多负担了,浅浅上个幼儿园,还算得心应手。
沈知鸢靠着提供极高的情绪价值,很快在幼儿园里交到了第一个朋友,随后又通过这个朋友认识了更多的小姐妹,成天一起玩游戏。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吃完晚饭散步时相遇,沈知鸢还能多和朋友们玩会儿。
不过虽说是玩,沈知鸢对小孩子们的家家酒游戏并不太感兴趣,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边老练成熟地扮演父亲,一边竖着耳朵偷听妈妈们的谈话。
苏黎嘴笨笨的,以前参加酒会或是什么家庭聚会,总要被哪儿冒出来的角色一顿尖酸奚落,苏黎只会保持沉默,等待着她的王子替她解围。
“小知鸢长得真可爱。”邻居妈妈看着沈知鸢顶着一张萌脸,却故作深沉地说着我下班回来了的成熟台词,有些忍俊不禁,“以后没准是个小明星呢。”
“看这面相,”另一位妈妈左看看右看看,“小知鸢应该是长得像爸爸吧?”
苏黎是标准的双眼皮杏仁眼,和人对视时大大的眼睛惹人怜爱。
沈知鸢继承了沈慕川清冷的面相,面无表情时有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给人一种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感觉。
谈及父亲,苏黎的眼神暗了几分,正欲接话,沈知鸢便凑过来搂住苏黎,把话题岔开:“不管像谁,我都是妈妈最~贴心的小棉袄,妈妈你说对吗?”
“哎呦,这孩子真乖。”邻居阿姨被沈知鸢萌化了,忘记了探讨父亲的话题,捏捏她的小脸,“小知鸢要不要上阿姨家和珊珊玩?”
“谢谢阿姨,今天太晚了,知知还要回去洗澡,周末的时候,知知洗香香了再来找珊珊玩。”
一番完美答辩又惹得几个妈妈合不拢嘴,心想自家闺女要是有这么懂事就好了。
“你们听说没,”远远地看见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儿路过,其中一个妈妈开启了八卦雷达,“前阵子有个富太太搬进了我们小区呢,她家小男生也读我们幼儿园。”
“哦是呢是呢,”另一个也同意,“她刚搬进来还上我们家串门来着,送了我一个超贵的香水!说让我们家珊珊多多关照她家宝宝。”
沈知鸢觉得自己吃了亏,重生以后虽然是剧情全知,但知道的都是以前的版本,现在她阻断了爸妈的相遇,自然也没有后续的发展,可以说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全知能力算是废了。
当然,现在她的生活平静到无聊,似乎也不太需要知道了。她就这么按部就班地长大,也算省事儿。沈知鸢在这样安逸的日子里打了个哈欠,对周围的人讨论的未知事物也毫不关心。
苏黎见她玩累了,便抱着她要回家。沈知鸢顺势趴在她肩膀上打盹。
“江让妈妈下班啦?”
“是呢,刚去了……”
沈知鸢听着渐渐淡出耳边的谈话声,思索着明天该想个什么法子别再玩家家酒了,或者带副卡牌教她们玩?会不会被老师说带头赌博……
等下?谁?
江让?
是上辈子她那个倒霉继兄江让吗?
沈知鸢的瞌睡完全飞走了,立刻直起身子去看,但她们已经走出去很远,几人的脸孔都有些看不清了。
算了,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沈知鸢安慰自己,据她所知,江让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上的幼儿园估计也是国际学校,A市这样的幼儿园光叫得上名的她就知道好几个,怎么会来他们这种小地方。
次日,沈知鸢这样的疑惑具体化了。
“各位小朋友~”老师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这个学期我们班要来新同学咯!大家欢迎~”
“江让小朋友,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沈知鸢对江让并不算熟悉,虽然当时住在一个家里,但也只是同桌吃饭同车上学,两人总是别过脸去互相不看对方,因此沈知鸢甚至觉得即使这次再遇见,她也不会认出对方的。
但很难想象,江让是一比一长大的。
甚至连那张Pokerface都是原模一比一缩小摆在了沈知鸢面前。
不是,你……你好端端地放着名牌学校不上,你……哎……我……
算了,懒得喷。
沈知鸢坐在第一排,看着江让嘴巴一张一合的,想上去给他一拳头。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沈知鸢这半年日子过得太安逸,有些麻痹自己了。A市说大也大,但毕竟在同一个城市,躲过了初一未必十五。
以前沈知鸢觉得除了机场这种贫富交集比较密切的地方,沈慕川这类人是不会纡尊降贵到平民区来,还以为跟这群人永别了。
回家以后她重新掏出画板,在A计划旁边又画了一只年轻小狗,并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江让是为什么来这儿的?必须搞清楚。
“小朋友们,请大家两两一组,分工合作哦。”
正巧没过几天,老师组织大家做手工活动,沈知鸢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江让接触。
“江……”
[你们是兄妹,从今天开始是,以后也会一直是,所以叫哥哥,听懂了吗?]
开口的瞬间,沈慕川凌厉的表情和冷漠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是她和江让吃的第一顿饭,四十岁的沈慕川问她认不认识,她心中有气,只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这是你的亲儿子江让。”
纵观沈知鸢十几岁的人生,鲜少有叛逆的时候,即使沈慕川有了别的女人,即使母亲离开这个家,她都看上去淡淡的,因为沈慕川一直教育她,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沉得住气。
但看到沈慕川默默地为江让拉开椅子,在琳琅满目的菜色里,有目的地夹起他爱吃的那道送到碗里,沈知鸢只觉得不屑。
装什么?
一直以来积攒的怨气就由着这句阴阳怪气发泄出来。
沈慕川喜怒不形于色,让她叫江让哥哥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沈知鸢在心里默默啐了一口,收拾好心情摆上一张笑脸,重新出发:“江让同学,我没有人一起,可以和你一组吗?”
江让刚要开口说话,另一个声音忽然出现了。
“沈知鸢,我们一组吧?”珊珊拿着卡纸走过来,很理所当然地挽住了沈知鸢的手,“做小兔子。”
糟糕,一心想着别的事,忘记自己还有个好姐妹了。
另一边又来了一个女孩和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都跟沈知鸢发出了组队邀请。沈知鸢真的无语,万人迷光环别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时候起作用可以吗?
“现在你有人一起了。”
不知为什么,沈知鸢从这个几岁男孩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戏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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