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苏旷在房间无所事事许久，突然听外头有人叫好。
“霍堂主厉害！”
他探头往后花园一瞧，一个粉色的身影正从柱子高处落下。
粉衫女子手里拿着从第二高的红绸处抽出来的白色布条，神情倨傲，“看见了，轻功至少要到这种水准。”
旁边有人奉承，“我们哪能比得上堂主，这个水平只有堂主和楼主才能做到吧！”
这个人是苏孟白的得力助手，第一堂的堂主霍金枝，在原书中为帮苏孟白而死，是少数真心忠诚于苏孟白的人之一。
“楼主回来了！”外面有人通报一声。
苏孟白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霍金枝上前与他说了两句什么，然后一起走进了议事厅。
苏旷无聊了这么久，立刻下去想听听他们要议什么，可刚走到议事厅外就被守卫拦住。
“楼主议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叮咚，检测到大剧情！】
苏旷躲到一旁的老梅树下望着议事厅，问：“什么剧情？”
【苏孟白即将前往抚州采摘明光蕈。】
这一段剧情苏旷记得，在这次旅途中，苏孟白会卷入当地土司的纷争之中，因为被山里的毒物攻击而导致病情加重，还被土司为难，最后很艰难才返回，霍金枝就是死在了这个剧情里，导致后面苏孟白孤军奋战，十分艰难。
这段旅途他必须加入，无论如何都得把糟糕的情况给扭转过来。
这么想着，他就在外面一直等候，可直到晚上，苏旷才找到一个苏孟白独处的时机，立刻上前去敲门。
苏孟白来开门时只穿着一身家常的红衣，头发披散，脸色苍白，轻轻咳嗽着，仿佛不胜夜风的吹拂。
“有事吗？”苏孟白问。
“苏楼主是要出远门？”苏旷问。
苏孟白打量他两眼，“你怎么知道？”
从听了系统的剧情提醒后，苏旷就没有费功夫去打听他们究竟聊了什么，现在只能瞎编。
“我下午恰好听见有人说起你要出门的事。楼主身体不好，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苏旷道。
苏孟白注视着他，转身道：“进来说。”
他的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药气。红的披风和斗篷挂在架子上，房间内布置简单但雅致。桌面刀架上摆放着那把著名的寒月刀。
苏孟白轻轻咳嗽着，招呼他落座。
“楼主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苏旷问。
“入夜之后，我的病情就会稍有加重，不碍事。”苏孟白淡淡一笑。
苏旷本来只是想找借口进门细聊，但一看苏孟白这样情形，又闻到空气中透着淡淡药气，心里倒真的产生了几分不安和担忧。
“那样阴寒潮湿的地方，就是常人也受不了，楼主虽然武功高，但身子弱，去那怎么能不受影响？”苏旷道。
“这一趟，我必须亲自去。”苏孟白道。
“为什么？”苏旷只知道这一次是为八爪寻找菌子，但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做也行。
苏孟白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你来有什么事？”
“我想问，楼主可已有随行人选？”苏旷问。
苏孟白注视着他笑了，“有。”
“我若自荐，现在是否已经太迟？”苏旷问。
“你受伤刚好，就留在楼里好生休养。”苏孟白道。
“楼主在外奔波，我在楼里休养，我于心不安。”苏旷道，“何况我初入楼里，什么也没有做过，又受到楼主这般款待，恐怕会招人非议，我希望能为楼里出一份力。”
苏孟白尚未回答，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和我们一起会影响进程。”话音未落，霍金枝就走了进来。她一身月白衣衫，利落潇洒，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药碗，睨了苏旷一眼。
“楼主，这是乔管家托我送来的药。”霍金枝把药放下，转头对苏旷道，“你刚来楼里不知道规矩，楼主的随行人手都由各堂主安排。你现在已分配至我堂中，需听我调遣。”
苏旷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分配好了位置，他之前只顾着关注苏孟白，倒是忘了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
“那敢问堂主，可否让我同行？”苏旷问。
“你留在楼里。”霍金枝道。
苏旷：……
苏旷看向苏孟白，“楼主，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帮上忙。”
苏孟白看着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我自幼在山里长大，对各种情况都很熟悉，这回要去的是深山，你们一定需得一个知晓情况的人。”苏旷道。
【旷，在山里长大？（斜眼看）】
【闭嘴。】
他又不能说是因为已经知道后面的危险，但是有原书的帮助，他对付那座山应该没问题。
霍金枝神色不屑，“就算如此，你的功夫若不行，遇到危险还得我们分神照顾你。”
“楼主知道我的本事。”苏旷道。
霍金枝看向苏孟白。
苏孟白神色不变，注视着苏旷，笑道：“你的伤怎么样？”
“全好了，楼主若不信，可以试我一试。”苏旷道。
“怎么试？”霍金枝道。
苏旷走到窗边，指了指后花园立着的柱子，“我能采到最高处的绸子。”
霍金枝眼睛微眯。今日下午她才采到第二高处的绸子，他这么一说像是要跟她比试一样。
“要上九层楼，所需的气力可不一般。”苏孟白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苏旷一笑，“假若我能取到，楼主可否答应让我同去？”
“你就这么想出门？”苏孟白笑了。
“早点做事，早点挣到自己的名声。”苏旷如实说。
“好。”苏孟白道，“只要你做到，我就让你去。”
苏旷要去摘最高处绸子的事吸引来了许多人。虽然现在已是晚上，但还是有不少弟子来到后花园里围观。
苏孟白裹着红色斗篷站在一旁的老梅树下，霍金枝抱着手臂像一根标枪似的杵在一旁。
不少今天称赞过霍金枝的弟子在后头小声议论。
“早上还说自己不行，现在就来现眼，肯定是扯谎。”
“我看他根本就上不去，中间肯定要停下来再往上爬。”
“哼，刚来就这么巴结楼主，这小子不简单。”
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听着格外刺耳，但苏旷旁若无人，只是定定站在柱子下抬头往上看。
他虽然相信自己的实力，但要一口气上去这种高度，他还得酝酿酝酿。
“好了就快开始吧。”霍金枝催促。
这根柱子虽然有九层楼的高度，但苏旷已经想好了在中途如何借力。这样以来，就算是二十九层他也能上。
【旷，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系统在脑子里摇旗呐喊。
苏旷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突然拔地而起，如一只老鹰般掠上高空。
底下传来一阵惊呼。
夜风似冷水般从脸上流过，苏旷没有分神，一心只看着最高处的白绸，足间在中段的绸子上一点，人又继续往上蹿了上去。
【旷旷，你的功力不错啊，受了伤还能这么厉害！】
【轻功不比其他武功，技巧大于实力。我不需要花太多力气。】
苏旷又是在绸子上一点，顶端已近在眼前。
他受伤后的确身体不如从前强健，但轻功依然不逊从前。
毫无阻滞地上到最顶端，苏旷扯下一根白绸，立刻转身落下。
九层楼的高度，整个星月交辉楼的地界都映入眼帘。
正当他落到半空时，不知从哪飞来一只蝙蝠，吱吱叫着撞向他的脸。
苏旷吃了一惊，在柱子上一踏，凌空翻了个跟斗，急速落在了人群中间——
比起预想中要狼狈了一些，但还算顺利。
耳边议论声不绝。
“他竟然真上去了！”
“堂主只到了第二层！”
“你懂什么，那都是策略……”
有人开始小声解释堂主只是想让楼主摘得最高处的绸子，不是上不去。
霍金枝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苏旷无视旁人，把白绸递到苏孟白面前，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苏孟白。
苏孟白轻轻勾起唇角，“这次出行，你可以同去。”
“多谢楼主。”苏旷道。
旁边有人在小声赞叹，听起来已经对苏旷改观了。
【嘿嘿嘿，这些人总算是知道你的能耐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瞧你！】
苏旷瞧了一眼冷脸离去的霍金枝。
【出风头不最重要，保护苏孟白要紧。】
*
这一次，苏孟白远行有了明面上的理由，但他和知府对神女山的情况都并不了解，在出发前还需要了解军器所内部的情况。
还好，近日军器所的赵提辖休假在家，苏孟白决定上门拜访，好弄到有关军器所的安保安排和内部结构图纸。
可是，第二天苏孟白到赵提辖府上去却吃了个闭门羹。
“赵大人外出未归，你改日再来吧。”管家说。
赵提辖常常留守军器所，难得回来一趟，没想到竟然会不在家。
“不知大人他何时回来？”苏孟白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苏楼主若有急事，可留下口信，我差人前去禀告。”管家说。
苏孟白留下了消息。
正要离开，突然，屋子里跑出来一个人——水蓝色的裙子，窈窕的身姿，眉目清秀，但行为举止却颇为豪气。
“苏楼主，请留步！”
她目光明亮，笑容满面，没有寻常闺秀的矜持。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管家过来道。
苏孟白这才知道她是赵提辖的千金。
行礼后，赵小姐问：“苏楼主到访，不知是有何事？”
“我想请教赵提辖有关抚州的事情，不知令尊何时会回来？”苏孟白道。
“他这几天都不在，但他去的地方不远，你若是要见他，我帮你送信，他回来见你一面也是可以的。”赵小姐笑道。
“这太麻烦了。”苏孟白道。
“哪里，苏楼主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赵小姐道。
于是，苏孟白与赵小姐约定明日在春风楼见面。赵小姐的友善和热情让他颇为惊讶。
第二天，苏孟白按照约定时间到达春风楼。
这是宋城最著名的酒楼，平日来这里吃饭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平时总是客满，但他是星月交辉楼的人，所以要订座不难。
“苏楼主，久仰久仰。”约定时间刚到，赵提辖就和赵小姐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今天都穿的是便装，看着就像普通富商出行的打扮。赵小姐一身水蓝裙子，化了淡妆，目光灼灼地瞧着苏孟白，笑容格外甜美。
苏旷作为此程同行的人也跟了来，同来赴宴的还有霍金枝和另外两名同去的楼里人。
一番寒暄后，众人都吃起来，气氛也逐渐热络。
“早听说赵大人你在抚州待了有三年时间，想必对神女山一定很了解？”苏孟白笑道。
“那地方别提了，都是树！又是虫子又是蛇的，怪瘆人的。”赵提辖道。
“能否跟我说说，那里究竟情况如何？”苏孟白将知府的任务说了一下，赵提辖立刻表示理解，但说来说去也只是些外人已知的内容。
赵提辖解释，“你要知道当地的情况，就去找当地的那些土著。神女山旁有一个世代驻守的土司家族，你到那之后就去问他们，他们更能告诉你东西。”
原来那里还有土司家族。苏孟白此前只知道那里受云县管辖，却不知还有这一层。
“土司与官府多有不和，不知这一家如何？”苏孟白问。
“他们是几代人的大家族了，和官府亲着呢。不过你去的话，还是得找知县说一声，由他引荐更好。”赵提辖道。
苏孟白去过几个偏远的县，里面的官员都是从外面派去的，与当地权贵不一定合得来。
“我听说严知县生性严谨，不太容易相处？”苏孟白道。
“那都是外人谣传的，严苦思虽然性子古板了些，但不是个难沟通的人。”赵提辖道。
“那就好。”苏孟白给赵提辖倒了酒，又闲聊了两句。
在一旁枯坐着早就等不及了的赵小姐凑上来，“苏楼主，你们几时出发啊？”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仿佛他脸上有星星。
“再过两天，等准备好了就动身。”苏孟白道。
“我先前也去过抚州，那儿的气候不比宋城，可得多带些保暖的衣服。”赵小姐道。
她这话说得有些亲近暧昧了。
赵提辖咳嗽一声，唤了她一声，“馨儿。”
“苏楼主要出门，我提醒一句有问题吗？”赵小姐噘嘴扭过头来。
赵提辖朝苏孟白抱歉一笑，“我这女儿平时听我说江湖上的事太多了，对苏楼主仰慕已久，见笑了。”
“苏楼主的真人可比传闻要俊朗百倍，我要是男子，这一趟一定要和苏楼主同去，也好见识一下苏楼主的风姿。”赵小姐道。
“小姐过奖了。”苏孟白轻笑道。
苏旷在旁边吃菜、看着几人的动静，忽然觉得赵小姐似乎是真喜欢上了苏孟白。
这倒是有趣。
“苏楼主若是回来，可还会来与我玩？”赵小姐道。
“这……”苏孟白道。
赵小姐噗嗤一声笑了，“我开玩笑的，苏楼主是大忙人，我也不敢打扰，只盼苏楼主闲时多上门来坐坐便是。”
“那是自然。”苏孟白道。
苏旷眼看着苏孟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没想到堂堂楼主也会被一个小女子戏言一句脸红。
【你要是被一个漂亮姑娘这样看着，会不会脸红？】系统凑热闹道。
苏旷想了想。
【我还没试过。】
【不会吧，你没有谈过恋爱？】
【谈恋爱是什么？】
【……当我没问。】
正当酒酣耳热之际，苏孟白又举杯凑近了赵提辖，笑道：“说起来，我听说神女山旁边有一个湖，那湖的名堂比山还多，可是真的？”
苏孟白这趟来的目的便是打探秘仙湖的事，当然不能放过。
可赵提辖只是瞧他一眼，嘿嘿笑两声没说话。
这个人老奸巨猾，对军器所附近的情况是缄口不提，倒是难对付。
苏孟白眼珠一转，拿起酒壶给赵提辖倒了杯酒，“我这人就爱听些风土传说，何况这次还是去那种地方，那地方又险又深，可别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赵提辖喝了杯酒，咂了咂嘴，“都是些唬人的话，做不得数！”说着说了些不着调的乡间小船说。
苏孟白笑道：“早听人说神女山的湖会吃人，不知里面究竟是藏了什么，竟有这种故事传出来？”
赵提辖喝了一杯又一杯酒，但就是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赵小姐又凑过来。她夹了一筷子青笋放到他碗中，“苏楼主，你别光说话，吃点东西。神女山的故事我也知道，你想听的话我告诉你啊。”
苏孟白没能拒绝，被赵小姐拉着讲了起来。
香风不断往他的鼻子里扑，赵小姐的柔荑不时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苏孟白听着听着笑容就挂不住了。他虽然想知道神女山的事，可这赵小姐也不能趁机揩油啊！
苏旷看着苏孟白的耳朵逐渐泛红，有些好笑。
堂堂大楼主，竟会被一个小女子调戏得脸红。
他察觉苏孟白是想把赵提辖灌醉的，但由于赵小姐一打岔计划就中断了。
【统，神女山旁边有湖吗？】
苏旷问系统。
【有一个，叫秘仙湖。】
【那里有剧情？】
【（翻书声）原书上没写。】
这倒是奇怪。
不知为什么，苏旷觉得苏孟白想知道那个湖的事有点太心急，可他们这次要去的是神女山，跟秘仙湖有什么关系？
霍金枝在和另外两位楼里人正在和赵提辖说笑，没有注意到之前苏孟白的意图。
苏旷拿起酒壶，给赵提辖倒了一杯。
赵提辖一饮而尽。
苏旷又倒了一杯。
就这样，一两银子一杯的美酒像喝水一样进了赵提辖的肚子。苏旷顺利完成了苏孟白没完成的事情。
酒过三巡，赵提辖的脸也红了，说话的嗓门也大了。
苏旷凑上前去问了一遍有关那个湖的问题。
赵提辖大着舌头道：“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那地方可不简单！”
苏孟白的目光转了过来。
苏旷立刻乘胜追击，“我真想听听，大人细说一点？”
赵提辖不等灌酒，自己又喝了一杯，“告诉你，那地方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去了就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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