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你不是早就离开了吗，怎么还在此处逗留？”
见是姜九歌，守卫弟子们把佩剑收起。
被抓包的姜九歌尴尬一笑：“真巧啊。”
怎么又遇上他们了。
这下真是解释不清。
“小师妹也别为难我们。”
一位弟子站出来道，“无手令不得探视是掌门定下的规矩。小师妹要是能拿到掌门的手令，我们自然不会拦你。”
他们见姜九歌在此，还以为她在找机会溜进阵中。
全然不知她是已经出来了。
姜九歌无奈叹气。
她要是能拿到姜既白的手令，还至于偷溜进去吗？
原本，她也是打算光明正大进去的！
但是——守卫弟子们是四门中挑选出的翘楚，论辈分都算姜九歌的师兄师姐。
论地位……姜九歌除了顶个掌门之女的虚名，没有任何实质性地位。
偏偏她唯一的优势在这里行不通，守卫弟子根本不吃虚名那一套。
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进去探视。
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最后无奈，她才把灵识附在傀儡上，以木偶之身绕开禁制溜进去。
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凌子樾抢走了木偶！
损失木偶就算了，现在还被当场抓住。
好倒霉。
双方都这样想着。
“师兄师姐好。”姜九歌想好理由，乖乖行礼道，“我并非无故逗留，留下来是有原因的。”
众守卫弟子一副看穿她的模样，心下默默道：留下来找机会溜进去是吧。
姜九歌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摊出细白的掌心，水银般的月光在她指间流泻。
夜下，月浪滚起少女浅紫的裙角。
她扬起笑脸道：“看今晚月色不错，我就想多待会儿。”
月光穿透暗紫天幕，抛洒人间。
少女无暇的脸庞比柔和的月光还要皎白三分。
在场的弟子愣神片刻。
以前姜九歌对人总没什么好颜色，大家的注意点也都放在她的坏脾气上。
而今天，他们才发现，原来小师妹笑起来……十分皎净。
眼前的姜九歌甚至有些陌生。
但细看，又确实是她，身上灵气波动也并无异常，并不存在被邪祟附体的可能。
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但就是让人觉得，她似乎变化特别大。
一位守卫弟子下意识放轻声音，上前问道：“小师妹在收集月华？”
月华可以用来淬炼丹药，但极难保存，是以丹修弟子们有空便会收集一些。
姜九歌想的正是这个理由，坦然点点头。
另一位守卫弟子忍住笑意，继续道：“是为四门会试准备的？”
姜九歌又点头。
奇怪。
这些人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
一位师姐忍不住笑出声：“小师妹，你们丹修怎么找的理由都一样，下次换个别的吧。”
丹修。
不问也知道是苏安然。
议事殿上，姜九歌曾看见她先自己一步离开。
但姜九歌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团宠女主一样的好待遇。
果不其然，为首的守卫弟子站出来，就差把“正气”两个字刻脑门上了。
他严肃又刻板地说道：“此事我会上禀掌门，时候不早了，小师妹快些回去吧。”
“张师兄，你看……”姜九歌想求情。
她认得张清扬，是傀修门挺出名的一位弟子——脑子一根筋，脾气硬得出名。
把周围人都得罪了个遍。
正巧，她也出名。
姜九歌想着，两个同样出名的人，想来总多一分理解与惺惺相惜。
“我不看！”
为首的弟子不知想到什么，脸“唰”的红了。
他仰着脖子，一脸没得商量道，“贿赂守卫，罪加一等。”
姜九歌：“……”
倒也没有真叫你看什么。
*
次日一早，姜九歌被叫去问话。
“说吧，你去缚仙阵，是想干嘛。”姜既白浮开杯中茶沫，饮了一口。
姜九歌刚张口，就被他不紧不慢打断：“好好想，敢随便拿理由敷衍我，就给我去禁闭室待着。”
又是禁闭室。
毫无新意。
见姜九歌沉默一瞬，姜既白还当是她怕了。
人间都说养女儿是养贴心小棉袄，但到他这就变了。
姜九歌这小破棉袄漏风，一见面，不是闯了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
总之，有的是办法惹他生气。
姜既白叹口气。
这一堆坏心眼就算了，女孩子嘛，花枝带点刺，才不容易被人轻易攀折去。
坏的是姜九歌每次都能让人揪住把柄，送到他面前来，叫他处置。
真是愁死个人！
明明他和木语凝都不是笨人，也不知道姜九歌随了谁。
姜既白时常想，得亏姜九歌是个女儿身，这要是个男子，不知道要给他惹出多大的祸事。
瞧这死不悔改的样子，看来不把天捅出个大窟窿，是不会罢休了！
“孟晗说，近几日你身体不舒服休沐，连学室都没去。”姜既白纳闷道，“正事不上心，天天盯着凌子樾干嘛？你再讨厌他，忍着点……”
姜九歌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有天天盯着凌子樾！”
提起凌子樾她就气。
她好心去探望他，却被他恩将仇报揪头。
揪她头就算了，最忍不了的是，他竟然抢她木偶！
木偶就是傀师的命根子，从来没有人敢在她手上抢木偶！
从来没有人！
见姜九歌反应这么大，姜既白身躯一震。
姜既白：“？”
重点是这个吗？
他表达的意思是这个吗？
“我看你身体好得很！”
重重放下茶杯，姜既白懒得再听姜九歌的理由：“现在，马上！给我去禁闭室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姜九歌泄了气：“可过几天我要参加会试。”
姜既白不依不饶：“那就等会试那天再出来。”
姜九歌道：“我还要准备会试……”
姜九思可是说了，她再垫底就把她赶去外门。
让她去外门？
这怎么行，除非把凌子樾一起给她打包送去。
没等她把话说完，姜既白就怒了。
“你有什么可准备的？你哪次不是垫底？有时间准备这些，不如好好去反省一下，你这几天干的蠢事。”
为什么总是打断她说话啊！
姜九歌有些烦闷。
但见他正在气头上，姜九歌也不想与他争辩。
虽然不认可姜既白的说法，但还是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听到了，但是完全不赞同。
*
到了禁闭室，依旧是杉寻守在那里。
“杉寻师姐好。”
想起昨天遇见时，杉寻竟然还记得自己，姜九歌便默认两人熟了，挥手打招呼。
杉寻没像上次姜九歌来时那般冷着脸，饶有兴趣问道：“怎么又是你？小师妹，这不到一个月，你都来两回了。”
姜九歌叹气道：“没办法，最近诸事不顺，来这里静静心。”
杉寻忍不住笑起来。
听姜九歌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禁闭室玩呢。
只字不提她是被姜既白罚来这里的。
看来传言确实不可信。
杉寻觉得，姜九歌并不是他人口中那般不好相处，明明挺有趣一人。
她喜欢有趣的人。
打开禁闭室幻境，杉寻不放心叮嘱道：“记住，七日后我会将你放出来。不许赖在里面！”
她从没如此叮嘱过其他弟子，第一次这么说，感觉怪怪的。
其他弟子根本不需要她的叮嘱。
时间一到，跑得飞快。
也只有姜九歌需要叮嘱。
她待在里面，压根不想出来。
“放心吧，杉寻师姐。”
进去前，姜九歌保证道。
她这次还急着出来参加会试，肯定不会待在里面不出来。
而且禁闭室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没人愿意在里面多待，她上次纯粹是忘记时间了。
进去前，姜九歌甚至有闲心和杉寻道个别。
月牙似得眼睛弯起，她笑眯眯抬手，平指额间：“杉寻师姐，回头见！”
“你记得出来啊！”
杉寻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她可不想再进去，被吓一跳了。
姜九歌扒住幻境的入口，认真点点头。
随着她最后一片衣角的没入，幻境入口完全闭合。
姜九歌踏入境中，发现禁闭幻境还是老样子：一张小榻、一张案几，角落堆着些无用的杂物。
四周是无尽的虚空。
她一踏入，就感受到了压抑。
禁闭室中召不出灵器，炼不了丹药。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姜九歌如上次般往角落走去，翻出一块木头。
还是上次那块木头。
受罚者离开后，禁闭室的一切都会复原。既带不走，也毁不掉。
姜九歌抖落木头上的灰尘，从袖中拿出随身的小刻刀、小画笔和各色颜料。
整整齐齐摆在案几上。
系统不解问道：“宿主，在这里刻的木偶又不能带走，你刻它干嘛？”
姜九歌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道：“安静。个人爱好。”
系统依言沉默下去。
姜九歌眸子一转，又把它敲出来，商量道：“可爱的电子音，七天后能提醒一下我吗？我担心忘记时间，会错过四门会试。”
系统的嘴角差点扯到天上去。
需要它的时候就叫小可爱，不需要的时候就让它闭嘴。
呵，善变的女人。
想是这么想，系统还是贴心答道：“好的，宿主。”
“真是善解人意的好系统！”
姜九歌笑着摸摸系统圆滚滚的脑袋，“你们有评分功能吗？等我回去后，一定给你五星好评！”
姜九歌开始表演画饼**。
全然忘记前几天她还觉得电子音很吵，让它尽量少说话。
现在不同了。
喜欢一个系统，会连带它机械的电子音也觉得悦耳。
系统表示不吃这套。
依旧一副冷淡的机械电子音：“我们没有评分系统。能为宿主服务，是我的荣幸。”
听听，什么叫优雅，什么叫专业？
这就是。
姜九歌越看越觉得顺眼，忍不住又拍了两把系统的圆脑袋。
有的系统表面上：“能为宿主服务，是我的荣幸。”
背地里：脸红jpg。
谁懂啊，宿主今天夸我能干，还要给我打五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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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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