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钟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颜珏坐在审讯室里，看见浔茵推门进来，于是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开口询问：“我勇于检举还要落得这番下场的吗？甚至你还不惜要晚上加班来问话。”
说罢，颜珏晃了晃手上的手铐。
浔茵拿着自己和辉庭临时rush出来的信息资料，那些都是未经筛选的信息堆叠，她也没来得及仔细看。随手地她走到桌子旁就把材料往桌子上一丢，跟着她进来的警员一时间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瞪着眼看着浔茵。而浔茵直接无视了那个警员的凝视，反而示意对方赶紧坐下打开电脑。
辉庭在这次讯问中没有露脸，为的是能帮浔茵打远程配合。毕竟这是直接对线boss，自然也要和原来不一样一些，一旦有一些涉及临时需要搜索信息的情况，辉庭要第一时间有所动作和响应，让浔茵能以最快的速度获取信息，制造他们手上有很多信息的假象。
这种做法实践中辉庭很少遇到，他心里很是没底。浔茵也一样，但是终究是要趁现在有人可以薅多秀点操作，毕竟这绝对是个硬骨头，辉庭一走她又和于果闹着矛盾，这案子没了熟悉的搭档，短时间要有突破就属实很难。
当然，这个担忧浔茵并没有和辉庭明说就是了。
等待警员开电脑的过程中，浔茵在颜珏周围兜兜转转了好几圈，随即眯着眼弯腰凑近了颜珏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由于浔茵着实凑的有些近，令颜珏有了些边界被冒犯的感觉，她顿时不悦地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往旁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你这是做什么？”
“一个端端正正的人，怎么要把自己化妆成老阿姨？化妆不是都为了显年轻吗？”
“个人喜好？”
“真的吗？又或者是要掩盖什么，就像抢银行之前总是要头戴丝袜一样？”
“钟警官你还挺幽默的。”颜珏重新露出了笑容，她知道自己表示出来的不悦也不能让浔茵保持合理的社交距离，于是她索性也放弃了表达不爽，重新戴上了自己友善的面具。
“钟队，我们可以开始了。”那个警员捯饬好了电脑便第一时间告知了浔茵。浔茵闻言便直起腰，走到颜珏对面坐下，拿起资料就走流程先确认了颜珏的身份。
过完流程后，浔茵拿着资料沉默了一下，随即放下了手里材料，抬头看着颜珏：“你约邵琳去展会的那晚，船开了之后，是否有安排下属在现场看守？”
“如果你说看守，那不是必须的吗？我的货物不能就这么放在那儿吧？这都违法？”
“现在应该是我问你问题，不要在这里和我玩倒反天罡。”
被浔茵“警告”的颜珏耸耸肩，示意浔茵继续提问。于是浔茵轻哼一声，继续问道：“那两个被自首的人，都是你的下属吗？”
颜珏摇了摇头，没有出声。浔茵皱皱眉，厉声提醒道：“出声说话。”
“现在是已经把我当犯人审了吗？如果我有什么违法犯罪行为的话就拿出证据来问我，而不是在这儿引导我作出对自己不利的陈述。”
“不是犯人怎么会批捕？没有证据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得了吧钟警官，我是清白的。而且我也知道即使批捕了，没有查出问题照样会放人。”颜珏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眼神中却出现了些许的挑衅。
完了，还是个懂行的。
浔茵内心暗暗叹气，但是却没有泄气，对方眼神中的挑衅激发了浔茵的斗志，她决定今天即使审不穿，高低也得拿点信息，不能空手而归。于是她又示意颜珏说出那晚她活动的时间线，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耳机那头辉庭一阵鼠标猛点的声音，感觉他十有**是紧急去点开之前取回来的监控录像加速过一遍去了。
颜珏的陈述也很简单，虽然是主办方，但是她在活动安排方面还是全权让下属去安排，她也只负责露脸和social。当晚她在展会阶段除了和邵琳聊天外还和几个熟客都叙了旧，然后后边的上船拍卖环节她邀请了邵琳但是邵琳没答应，剩下的就是在船上完成拍卖流程然后下船。
“她说的是真的，监控显示她一直在和别人聊天，没有一个人看起来像她的下属。”辉庭的声音从耳机里响了起来。
浔茵皱了皱眉，正常来说颜珏作为玉器市场的管理员，说她完全没参与这个活动的谋划未免太说不过去。与其说她在现场没有给出指示，还不如说是她们没看懂颜珏给指令的方式。于是她通过向颜珏提问，进一步引导辉庭查看监控：“没有参与？纯聊天？我看不见得吧？看你们这行不止有行业黑话，可能也有点心照不宣的固定下指令模式吧？”
话音刚落，浔茵又听见辉庭在对面一阵狂点和敲击键盘。
“不得不说，您想象力真的很丰富。没什么阴谋论，我只是继承了这些家业，实际上也不是很会管理。”
“那么，那晚参会人员的名单呢？说说吧？”
“这个我不能给，是我们的商业秘密。”
“管你什么商业秘密，这是办案需要，什么都得给，我们又不转头拿去卖了。”
颜珏闻言扬了扬嘴角，她耸耸肩往椅背处一靠：“那你们出调证去玉器市场找经办吧，人实在太多我记不住，说少了到时候又要被扣帽子了。”
“读了些书知道流程就跟我们说流程了是吧？那你倒是说说，你雇的哪些人都从哪里来的，一出来就要对人下死手，这是一般保卫人员会做的事吗？普通百姓误闯的话是不是直接就没了？”
“哎呀，搞伤您了吗？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子，我只叫他们要看好那些东西罢了。我雇什么样的人也不能证明我的主观恶性吧？即使雇了一个杀人犯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您也总不能说我是有杀人的预备不是？或许……是您非法闯入在先？警察也不能这样的您说是吧？”
好家伙，还指责上我就算了还阴阳怪气起来了。
这时辉庭的声音又从耳机里响了起来：“不行，找不到她行动的规律，而且她的头发挡住了耳朵，也看不清有没有戴耳机。动作上……她也没有时不时扶耳机的动作，短时间判断不了，我再看看。”
啧！
浔茵有些烦躁地咬了咬唇，重新拿起自己刚刚撇在一旁的材料看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灵光一闪，换了个方向：“你‘送’给邵琳的两个人身上都有伤，是怎么搞的？”
“就是他们互殴，两败俱伤后被我们捡到了。”
“互殴的原因？”
“问当事人不好吗？”
“你不是很熟我们的流程吗？讯问笔录外还有证人证言呢。”
“那还真是学习了。不过我见到他们时他们已经打完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什么情况，纯粹只是把他们当作互殴交给有权部门处理罢了。”
对于颜珏的睁眼说瞎话，浔茵已经不想评价了，这明显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逻辑，但是她已经可以想象的出如果自己说这种事要报警，颜珏也只会说不知道情况，要加强法制学习这种话。
陷入僵局的浔茵又开始翻手里的材料，然而这次颜珏并没等浔茵翻完，她先开了口：“是不是非得要审点什么出来才能休息？那我给你透露点？邹市长你认识吗，那晚他也在。”
还有这种事？
浔茵并不记得有这个信息，但是最近事情太多，如果只是一闪而过的情报，她确实无法很快地分离出来。尽管觉得是有点蹊跷，但是她的关注重点并不在这里，于是当即皱了皱眉：“你在转移什么话题？”
“我没有啊，您不是要名单吗？我很肯定有这个人，告诉您了您却说我转移话题，属实令人伤心。”
浔茵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心里一阵凉，临时不经筛选的东西果然并没有多大用处，有些甚至还重复了，拿了一沓资料能用的可能规整起来一页纸都不到，但是她不想放弃，不过标准已经一降再降。即使今天没审出来什么，至少也要稍微动摇一下颜珏的内心，于是她抬眼瞥了颜珏一眼，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应道：“别扯这些阴阳怪气，有证人证言说你那天说的话表明了你就是知道他们两个身上有什么问题，你还在这儿跟我鬼扯？”
颜珏稍微收起了笑意作思索状，随后又装作无奈地耸耸肩：“我也很忙，这种事情已经不记得了，谁说的就让那个人举证吧。”
啧，这样下去不行。
浔茵抓起手机查看了一会儿，随即抬手稍微合了一下旁边正在打字的警员的笔记本电脑，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颜珏一眼后又扭头对那个警员说：“先休息一下，有个情况我要去确认。”
说罢浔茵又瞥了颜珏一眼，她发现一直自若的颜珏随着她的两瞥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但是她并不打算和颜珏说什么，而是起身离开了审讯室，走之前也不忘拿走自己那一沓看似内容丰富实则毫无用处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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