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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天微亮,住在方盒子里的人半睡半醒。

依山的小路上徐徐走来一个人,他提着竹篮,穿着灰色短袖,嘴里哼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有饭吃……”,一路悠哉游哉。

路边的草满头的露珠。他一瞅,像是被揪住了眼,移不开了,脚不自觉横劈过去,一时间草儿落了泪。

路前头来了人,他忙不迭低着头。

他是个怪人,走在路上,遇到旁人,生怕遭人看了个底朝天,惹人嫌弃。

因此,看到路上有小孩脸朝地、手脚不知怎么放合适的小孩,准是他了。这件事可没少被旁人拿出来,眼对眼,嘴对嘴,谈论一番,然后“咯咯咯”作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总之,他就又多了一个新外号——缩头王八。

每每听到这些,他竖着的耳朵憋足了气,忍着,攒着,一个使劲“砰”的一生,轰跑了滴溜溜爬进来的“缩头王八”。

紧接着操纵意念,控制“缩头王八”砸向他们,砸得他们满地找牙,砸得他们不敢再犯!同时心里大声喝道:真是没教养的人!

易攸路边那人身旁,只听到嗤笑一笑,“啧……吃野草,造孽!”拎着竹篮的手,彷佛被那人看着了火,直烧到脸上来,火辣辣的红。

他气鼓鼓地回到家中。转身跑到妈妈的坟墓前,坟墓离家不远,十来米的距离。他坐在坟前。脸颊依偎着膀臂。

高高的树枝裁剪下几缎金黄色的阳光,漏了他一身,菜色的面孔酿成了姜黄色。腮帮子一鼓,眼泪流下来,是莹透的金色,哀道:“好难过,妈妈……”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令人生厌。尤其是大人们,一些教唆者小孩远离他,害他孤零零一个人。一些老是说他可怜,没饭吃,母亲又走了,惹他偷偷抹眼泪。

他听多了。便不愿见他们,遇见了只当没看见。然而他们说他没家教,见了熟人板着个脸,也不打声招呼。

他不小心听到了,愈发不待见他们。

易攸哭着感觉肚子更饿了。以前妈妈在时,可以吃三顿饱饱的,现在少一顿,勉强两顿。

他仅有的两块土地,全都不是他的,一块原是房子的院子改成了种菜的地,这房子还是好人家给的,另一个埋葬着妈妈的身体。

那是年后的一个下午,妈妈去世,他背着锄头选了好地方,正挖着,山头的主人找来,呵斥道:“你走!你埋哪都行,别来我的山,你快走——再不走,我打断你的腿!”

天是天,山是山,在这儿的山是有人名的。

易攸哭着拖着锄头走开,他没有地方了,全是别人的。没名的地远,他去不着,也猜不准。

这事很快传到村干部家里,终归是死了人,不给埋是不行的。

村干部找到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商议,一合计给了一块地,买了口棺材,葬礼也一手操持,临走时拿着两百块塞给他,悄然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就在家里。”

所以那靠房子的地埋不上人,种着菜,但只有菜,不够。他背着黄通通的尿素袋子去捡垃圾,卖了买面条,放野菜,放蔬菜,放一个鸡蛋、鸭蛋,去山间捡,去河边捡蛋。

有一天,捡完垃圾回家,发现钱被偷了,包括给的拿两百块钱。之后他捡得更勤快了。只是每次去捡垃圾,都会偷偷看哪一个小孩吃辣条最多。经过几天的偷看,他确定了嫌疑犯,但他不敢去对峙。那人真敢去偷钱,也真敢去打他。

早饭过后,易攸背着肥唧唧的尿素袋走。今天是赶集的好日子,行人与车辆嚷来熙去。

前方有一个拐角处,左转便进入一条街道,不宽不窄,人却是麻麻密密。易攸走在其中。

人多就是好事,对于他来说。这个小县城的人素质不高,地上满是各种垃圾,能卖的他都捡。

他不高,不抬头看,走着直视的只能有背篓、老人背、老人胸,又或者小孩子的脸,单单对视一眼,他总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他撇过头去,不看。

太阳转半,日照上头。

易攸卖了背来的垃圾,得了十三块五。他把黄袋子四角对折叠起来,夹在腋下。走起路来好不轻快。出了县城,他要去周围的村子遛一圈,这儿还有一所学校。

不一会儿,袋子重新拉开,扛在肩上。他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回头一看,见是嫌疑犯。嫌疑犯准是逃学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不过他为什么叫他。多半是心虚、愧疚,前来问一下,多多少少弥补过错。

他冷笑着,站着不动等着。正好趁这个机会问一下。

嫌疑犯迟迟赶来。他十二岁,比易攸大四岁。椭圆形的脑袋衔接着瘦长的脸,短寸头,赤黄皮肤,扁鼻子,多半是有人错把他的头当球了,这才踢了鼻子,漏了气,脸就成了微凹的长。

眼睛像是怕踢到,缩成精细的小小眼。这要是大眼睛,那可太害怕了!受伤也比小小眼大得多。

嫌疑犯不吃亏,得缩得更多。

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米远,都不转头看对方,用着那贼贼的余光瞥着。

易攸跟嫌疑犯可没有交情,只是从小见到大罢了,他冷声开口道:“你叫我,有什么事?”

嫌疑犯睃了他一眼,“我看你一个人,找你说话聊天不行吗?”

“大可不必。”他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又添了一句,“我还有事要忙。”

嫌疑犯脸色瞬变,一脚踢开路上的碎石子,“丢脸的事尽干,你走你的。”

不确定的旧仇加新仇,他无表情的脸上臭得拉下去,再加几丝怒气上头,开口质问道:“你的钱哪来的?”

嫌疑犯眼底闪过几分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见四下无人,“我的钱是我奶奶给的。”

“多少?”

“五十块。”

他心中怒骂一声:放屁!

他还不知道他家,也是个穷得家徒四壁的。以前见他掏出半包辣条,现在得了几个钱,简直管不住自个红胶条嘴,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辣条。路边的辣条壳子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个了,贴在地上紧得像贴在他脸上的厚脸皮子,

再者说那一路贴到他家门前的辣条壳子,真当是……五十块?

嫌疑犯见他不信,心下急,面却不显,突然一把拉住他,嘴里一直叨着,“你不信,你不信……我带你去问我奶奶。”

易攸唬住了,不肯走,这事闹到大人那去,他绝对讨不着公道,反而更加遭人嫌。

孙子自会有奶奶护,给钱了或是不给钱,旁人又不知,去对歭,就是对着干,没给钱也当是给了钱,自家的孙子不能当偷钱的贼,那他只会是诬陷别人的坏人。

他不能去,这事的真相是寻不得,除非有人亲眼目睹并为他撑腰。

嫌疑犯见这招有效,更是要做势,嘴不停说着,手拉扯着他走。

这一扯连同他的心都扯飞了。易攸急了,绷直了身子往前走,衣服的一处有人抓着,此时的衣服像一张网,给他套住了,线与线密密重重交织着,没个大洞。唯一的大洞,他想双手高举,腰身一弯,“嗖”的一声脱掉,让人抓了空。可惜是不行的。

他求饶道:“我信你,我信你,是你奶奶给的,你放我离开。”

嫌疑犯松开手,直愣愣看着他,眉毛底下的黑眼球隐着老鼠目,不知何时爬进来的,渗渗一笑,道:“你既然冤枉了我,你请客,这次就算过了。”

不等他拒绝,嫌疑犯就拉着他往小卖部走去,选了一堆零食,他又气又惧,无奈阴着脸去付钱,这时付了钱,还剩五块五。

嫌疑犯得意洋洋,回家途中遇到两位好友,将自己恐吓请客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最后说了一句:“他还有几块钱。”

一小时后,三人来到易攸家。一人在路边把风,两人去找人。大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这老房子只有三间房,空间不大不小,窗户小,光线差,暗沉沉的堆着灰尘。他们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嫌疑犯道:“等一会会回来,上次来,还是上锁的。”

两人叫回了把风之人,躲在房间里,把门虚掩上。在房间里把风,头贴在窗户里。

易攸再次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大哭,就被三人吓了一大跳。这是来偷他钱的?他抓包了他们。他看清这三张的脸,张建、隔壁村的人、嫌疑犯……刚才还说不是他,这下出现在他家里,还有……两人。

他后背发凉。

三人二话不说,把门反锁,将他逼在一旁,又让一人去把风,这种事不好,他们是知道的。

他缩在那,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生怕遭打。

嫌疑犯看着易攸那小小的身躯、恐惧的表情,腐烂的灵魂胀大了他的身躯,高一点,高一点,再高一点,高至千万丈,在这一方天地里称霸,再回头看易攸时,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权力。

他们不断逼近,易攸害怕到哽咽,下一秒竟说出这么贻笑大方的话,“你们吃饭吗?我做给你们吃。”

顿时引得两人大笑,就连把风的也给逗笑了。

嫌疑犯推了李建一下,指着他笑,“你看,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李建扬起下巴,斜着眼,“尿出来,让他喝下去!”

嫌疑犯笑着拍手捧场,又停了下来,不行动,好似等着什么。

易攸虽惧怕,但眼神一直盯着他们,突然见李建拿起小凳子甩打过去,他急忙闪身,躲了开来,随后朝楼梯上跑去。

嫌疑犯不觉吃了一惊,这还敢反,正巧离得近,跑上去伸手一把拉着他,再往下一扯,易攸脚下踩空,摔趴在楼梯上,手脚磕得紫青。

他心里升起一股绝望,眼睛像是被磕坏,泪水止不住地流,滴在冷硬的台阶上,他在这里,受尽了罪,不是挨骂就是看不起,现在无缘无故地打他,还是在他的家里,在他的家里!

他抽抽泣泣地哭,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上下下,想争辩却说不出话来,一急之下,破声高叫道:“你拦着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们,就跑来打我——为什么拦我?为什么打我?你说?你说啊——”

这一大嗓门,吓得他们慌了神,生怕有人听到了。

嫌疑犯抬手一巴掌甩去,恶狠狠警告道:“闭嘴!闭嘴!”

把风的走来,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道:“没人。”说完,轻笑一声,目光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没!人!”

他立马嘘了声,不动弹不流泪,脸突然一抖,像灵魂撞了一下,接着起身坐在楼梯上,头低着,影沉沉的,在颤。

“这是尿了吧,腿夹那么紧。”

三人哄堂大笑。

嫌疑犯一步跨三阶,转身立在易攸背后的台阶上,拍手道:“看我,看我。”说完这话,发狠地朝下踹,一脚、两脚、三脚……

易攸侧身躲开第三脚,趁嫌疑犯没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蹬直的腿,蛮力地拽。嫌疑犯滚了下去,易攸避不开,也跟着滚,幸而不高,他很快爬起来,压在嫌疑犯身上,右手扇一巴掌,左手跟,再死命地掐着他的脖子,好似要掐死一般,嘴里无措地喃喃道:“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你去死,你的钱是你奶奶给的,不是我的,你去死……你去死……”

嫌疑犯掐得脸涨红,直翻眼白,两人急忙拉开易攸,这才喘过来气。

窗户小,房里暗沉沉的。被推开的易攸倒在地上,头挨着刷白的墙壁,蹭掉了一点白灰,影子遮了白,是黑。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

约莫过了一小时,去别人家里的人才走。

房子里的小孩子踉跄地走向一个坟墓,躺着,并排着,无声泣诉。

狗尾草在他头顶上伸出,一蓬蓬的狗尾巴,风吹动,毛往下掉,要刺他的眼,他下意识紧闭,再一睁开,已到黑夜,狗尾巴在他手心下,前方的河映着月色。

他哭着笑着,低头看水上浮着他的倒影。

随后响起——落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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