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刘离阴阳怪气，“莫非御史大夫未卜先知？”
“回陛下。巳时，金吾卫将士禀报微臣，说皇宫混了个外面的男子。”宇文泰正色说道，“那人说是皇后的弟弟，但是行迹却暧昧不清。因为最近此人来宫里甚是频繁。”
刘离默不作声。
“微臣想，姐弟说话，邵海却不会如此频繁入宫。”宇文泰继续说道，“所以微臣派人暗中观察，结果就碰上这事。微臣和邵海是外男，何况是这样的皇家事情，万一演变成丑事，怕是影响皇帝清誉。因此，微臣让张依前来宫里。幸亏一切都赶得及，但是邵傛华割腕，究竟是人为还是被迫？”
“陛下，皇后三番五次阻挠微臣进入嘉福殿。”卫昕补充说道，“还要派亲兵，意图想杀害微臣。”
“陛下，这实属是误会。”何巧说道。
“那么依爱卿之见，应该作如何处置？”刘离开始问道。
“回陛下，邵傛华在宫内，遭人暗害。”宇文泰微微低头，“微臣想着，不如先将邵傛华接回家中疗养。这样对邵傛华的身体康复，一定大有裨益。”
“张依，你也是这么想的？”刘离询问卫昕。
“陛下，微臣赞同御史大夫的想法。”卫昕眼神流转，“因为宫中流言蜚语，对娘娘的康复有一定的影响。”
“好。那就先将柔嘉送出宫医治。”刘离说道。
不一会儿，太后窦欢领着锦衣卫进入嘉福殿。
窦欢一袭赤金镂花棉服，戴着水晶凤凰冠冕，梳着简单的发饰。显得她威严十足。
“母后万福金安。”刘离行礼如仪。
“微臣参见太后，太后万福。”卫昕和宇文泰行礼如仪。
“都起来吧。”窦欢点点头，“邵傛华情况如何？”
“母后。柔嘉情况良好，只需卧床修养。”刘离回复。
“有人报我，说邵令与外男私通。”窦欢言辞冷淡，“说让哀家进桐梁台捉奸，结果侍女说邵令在嘉福殿。后来就传出邵令在嘉福殿畏罪自杀的消息。哀家倒是犯了糊涂，这是怎么回事？”
卫昕和宇文泰迅速对视一眼。
“母后，那个人是谁？”刘离捉住关键，“那个外男又是何人？”
“哀家命人在桐梁台翻箱倒柜，发现这些书信，是写给一个叫作范真的人。”窦欢将书信递给刘离，“外男是一个叫作范真，是大理寺的仵作。”
“这是怎么回事？”刘离气愤地将信扔在地上。
卫昕捡起这些书信，仔细查看，哈哈大笑起来。
“张依，殿前失仪，你该当何罪？”刘离恼羞成怒。
“陛下，容禀。”卫昕行礼如仪，“这些书信，信纸皆已泛黄。这样看来，就是邵令在闺阁少女时期，与范真讨论案情而已。”
“陛下，范真已在殿外等候。”宇文泰行礼如仪，“陛下可以查看皇宫门卫的出入情况，范真是大理寺仵作。上次医女被杀，范真前来验尸，有大理寺评事陈庭陪同，断无与邵令私相授受之可能。至于范真为何今日进宫，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无故病亡，专名点范真来验尸。”
这是多么荒唐离谱的陷害！
刘离坐在椅子上。
“陛下，嘉福殿殿内有异香。况且，何经衣衫不整，显然是蓄谋已久。”卫昕双眼通红，看向皇后何巧，“若不是皇后纵容，何经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皇后何巧瑟瑟发抖。
“先将狂徒押进来。”刘离脸色铁青。
何经诚惶诚恐进入殿中，说：“陛下，臣冤枉。是邵傛华宫中寂寥，说陛下不宠幸她，所以......”
“荒唐。”刘离雷霆动怒，走到香炉旁闻着香，“这分明就是梦回香，你欺负朕不知道是不是？嗯？”
“陛下饶命！”何经磕着头，“陛下饶命！”
“来人，将狂徒推出殿外，杖毙。”刘离语气冷淡。
“陛下饶命，微臣再也不敢了！”何经叫喊着。
锦衣卫的大汉将军将何经带离嘉福殿。
“至于邵令，这次承受无妄之灾，实在无辜。”刘离说道，“先让她的家人接她出宫，好生休养。等她康复过后，再作商议。”
“皇后何巧，纵容兄弟行奸污之事，就地禁足。”刘离继续说道，“等事情查清，再行处置。”
卫昕和宇文泰沉默不语。
“母后，这样处置何巧，您满意吗？”刘离毕恭毕敬。
“陛下，哀家认为皇后只是一时糊涂，没酿成大祸。窦欢一锤定音，“皇后抄写华严经一千遍，好好洗濯内心。以后更好地母仪天下。”
“臣妾遵旨，谢陛下太后。”何巧擦着眼泪。
“你们跪安吧。”刘离说道。
“微臣遵旨。”宇文泰和卫昕行礼如仪。
宫门。
宇文泰和卫昕走着，宇文泰看着卫昕的弓箭，问：“此弓为何名？”
“照雪。”卫昕说。
“何解？”宇文泰问道。
“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1]”卫昕回答说道。
“你又怎么会孤独？”宇文泰摇着头，“你有我。”
“逾明，你还是不懂。”卫昕眼神妩媚，“我们这样的关系，注定是格格不入。”
宇文泰阴沉着脸。
两人上了马车。
卫昕坐在宇文泰的大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
“方才，我真是害怕。”卫昕眼神妩媚，靠近宇文泰的胸膛。
“你，不是肝胆皆冰雪吗？”宇文泰不以为然，巅了巅卫昕。
“我只是向你解释我的照雪弓名字的来历。”卫昕笑容明媚，“御史大夫，不要太过介怀。”
“哼。”宇文泰冷着脸。
“范兄呢？范兄没有事吧？”卫昕问道。
“幸亏金吾卫及时找到范真。”宇文泰眼神冰冷，“不然这就坐实范真和邵令的关系了。”
“狸猫换太子，让范真替她的死鬼兄弟背锅。”卫昕咬牙切齿，“真是狠毒！”
“校事府说，皇后发现陛下没有生育能力。”宇文泰正色说道，“这几日，何经经常进宫，每次都是邵令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我就叫人留了心眼。结果皇后居然胆大包天，想让何经与邵令苟合，以此获得把柄，威胁邵家。结果邵令不同意，她就想置邵令于死地，秘密差人知会范真。同时陷害邵令和范真。”
“无论如何，邵令在这个局里都是一步死棋。”卫昕眼神流转，“现在邵令能够出宫，多半是好事！”
“我看未必。”宇文泰一语中的，“这邵夫人可不是邵令姐弟的亲生母亲。我听旁人说，甘夫人已经与窦家联系，这邵家篱笆拴得不是很牢固呢？”
“那我一会去一趟邵府，顺便将你带上。”卫昕粲然一笑，“到时我会见机行事的。”
“嗯。”宇文泰隔着衣料，慢慢摸上卫昕的大腿。
“啧？”卫昕按住宇文泰的手，“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青水庄园。”宇文泰低着头，咬着卫昕的耳垂。
“不行。”卫昕慢慢推开宇文泰，“经历司还有公务，这离得太远，我怎么来得及？”
“来得及。”
宇文泰不由分说，将卫昕的手反剪，让卫昕更好地贴进来。
马车快速行驶，车内春意盎然。
卫昕抓着宇文泰背后的衣料，媚眼如丝，说：“登徒子。”
一上一下的，马车巅得更快。
车马到达青水庄园。
宇文泰左手环着她的腰，右手手掌环住她的膝盖，轻松将她一把抱起，直奔青水庄园的房间。
他将卫昕放在床上。
宇文泰将手帕递给卫昕。
“不要。”卫昕红着脸，“都是你惹出来的。”
宇文泰将手帕放在卫昕手上，卫昕感觉手帕湿漉漉的。
“现在时辰还早。”宇文泰眼神温柔，“我们一会直接去邵府。”
“我要换身衣服。”卫昕将手帕仍在宇文泰身上，“坏人。”
宇文泰凑过去，亲吻她的脸颊。
未时。
邵府。
邵海将昏迷的邵令带回家中。
正厅。
邵典双手捂着脸，头发苍白，仿佛老了将近十岁。
“父亲，姐姐只是失血过多。”邵海安抚说道，“并无大碍。”
“我大概是做错什么事情？”邵典哭泣说道，“你兄长和你姐姐都遭人暗害。”
“这次幸亏张依当机立断，不顾圣上责罚，硬是闯入宫中。”邵海说道，“才救下长姐。”
“嗯。”邵典点点头。
“老爷，柔嘉怎么被送了回来？”一个女人走进大厅。
只见一名女子穿着湘色暗花雨丝锦大袖衣，搭配月华裙，梳着同心发髻，大概四十五岁上下。
这便是邵典的第二任夫人，夫人甘氏。
“夫人稍安勿躁。”邵典说道，“柔嘉在宫内被人暗害。陛下仁慈，把柔嘉送回家中休养。”
“休养？”甘夫人面露疑色，“在宫内岂不是更方便？太医院这么多名医？”
“夫人，此事太过复杂。”邵典面露疑难，“一切等柔嘉苏醒过后再说。”
“街上行人说，柔嘉与外男苟且。”甘夫人皱着眉头，“老爷，还是想想怎么处理此事吧。”
“母亲，二姐不是这样的人。”邵海急言说道，“现在陛下已经将狂徒打死，二姐是受害者。请您不要再胡说八道。”
“真假谁说得清？即便是圣上仁慈，但是柔嘉在外人看来，就是不洁之人。”甘夫人说道。
“你......”邵海正想着反驳。
“别吵了，别吵了。”邵典双手捂着太阳穴，“吵得我头快痛死了。”
“哼。”甘夫人转身离开，后面跟着一堆丫鬟婆子。
申时。
邵府。
“老爷，三公子。御史大夫宇文泰，与锦衣卫经历张依求见。”管家陈约说道。
邵典整理好仪容服饰，说：“请。”
宇文泰和卫昕经过弯弯绕绕的回廊，步入正厅。
“晚辈宇文泰见过邵公。”宇文泰行礼如仪。
“锦衣卫经历司张依见过邵尚书。”卫昕行礼如仪。
邵海急忙搀扶卫昕，宇文泰看了邵海一眼。
“这次小女能够逢凶化吉。”邵典感慨说道，“幸亏是御史大夫和张经历出手相助。”
“何经已经正法，邵公可以宽心。”宇文泰说道，“傛华失血过多，情绪不稳。邵公还是要留意万分。”
“嗯。老夫知道的。”邵典说道。
“老爷，小姐醒转过来。”陈约说道，“现在要面见张依。”
“父亲，我带张依看望长姐。”邵海眉笑眼开。
卫昕和邵海离开正厅。
“这次幸亏有你。”邵海说道，“真的不知怎么说才好。”
“感谢的话还是不必多说。”卫昕单刀直入，“冒昧问一下，甘夫人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吧？”
“何出此言？”邵海狐疑问道。
两人路过花园，卫昕坐在秋千架上。
“云川，校事府的人说，甘夫人与窦家来往过密。”卫昕眼神流转，“这甘夫人可是窦太后的，表妹啊。”
邵海握紧拳头。
[1]出自宋代 词人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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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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