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霞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只觉得脖颈后面一痛,她歪了歪头,一边抬眸,朝着薛从澜问:“薛公子,还有吗?”
薛从澜勾了下嘴角:“还有。”
他转过身,眼底的笑意渐渐湮没。
“啊?”
蒋天霞看着薛从澜离开的背影,手忙脚乱地弯下腰,去探自己后脖颈的位置,一边跺脚跳起来。
“薛公子,你别走啊!”
-
艳阳悬在高空,强烈的光线刺得人眼睛生疼,祈愿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在回想,昨天夜里的景象,就在她失神的片刻,不远处,响起“砰”地一声,紧接着,火光漫天,扑了半个天,同时,伴随着浓浓的黑烟。
祈愿站起身:“是何处着火了?”
“城东的位置。”
裴观起身道:“是那座矿山?”
看见漫天的浓烟,蒋天霞带着一众师弟师妹提剑往山下去。
裴观也坐不住了,朝着薛从澜道:“大师兄,我们也下山去看看吧。”
穆舒瑶赞同,薛从澜道了声:“好。”
祈愿眼见大家都起身下山,抬脚跟了上去。
“蒋姑娘,你不是说那是座死火山吗?怎么会突然爆炸。”
“既是矿山,山中必有瘴气,瘴气遇火爆炸。”
蒋天霞捏紧了剑:“定是有人明火了!”
裴观朝着薛从澜看去,小声道:“这矿山太平了这么多年,怎会在这个时候爆炸?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薛从澜挑了挑眉,“我觉得亦是。”
穆舒瑶神色复杂道:“此事,从另一个方面看,倒算是好事。隐匿了多年的矿山,一朝爆炸,那守着矿山的人,便是瞒也瞒不住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在矿山底的人……”
裴观说:“此人有意为之,只是心肠狠毒了些。为了把事情闹大,不顾矿山底下人的性命。”
穆舒瑶说:“我看此人的手笔,像极了那日客栈之人的手笔。”
“你是说,这是同一个人?”
祈愿下意识朝着薛从澜看去,这件事,除了他,没有别的人了。
薛从澜注意到祈愿的视线,侧眸看向她。
祈愿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她害怕和薛从澜对视,可是,她犹豫的时候,想到了系统的提醒了,薛从澜对她的好感度是-200。
祈愿深吸一口气:“我倒不如此觉得,对错本就不分明。现下,瑶山派的掌门不在山中,若要等瑶山派掌门归来,与我们一同下山查矿山之事,且不说会耽误我们进京的行程,再者,难保瑶山派之中有谁的耳目,走漏了风声。”
裴观和穆舒瑶震惊地看向祈愿,祈愿顿了声继续道:“这法子,是最省时间的法子。”
薛从澜听罢祈愿的话,勾了下唇。
“这般,山底下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能独善其身了,一定会有人来查的。”
裴观双目含笑,听祈愿说完,他拍了拍手:“果真是我们智囊团的一份子,师妹,你好生聪明。”
祈愿摆摆手,“我胡乱猜的。”
可她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样一句话,三个人都不得罪,还顺带能表现一波。
“猜的**不离十了。”
裴观说,“那你是觉得那人不算心狠手辣了?”
祈愿正想说话,穆舒瑶道:“师妹,此人剑走偏锋,走的是歪门邪道,你千万不能学。更不能觉得这便是对的。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的时候,万不能为了抄近道而不择手段。”
祈愿下意识抿了下唇,没等她说话,裴观便朝着一言不发的薛从澜看去,“穆师妹如此正直的模样,倒是和大师兄一模一样。”
薛从澜温和一笑,眼睛却只盯向了祈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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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霞下山之后,叫人把剑放在一旁的树上,而后提上水桶,一起去扑灭山火。
“再烧下去,整个镇子都要烧没了。”
裴观和薛从澜□□忙灭火,蒋天霞看向他们,道谢:“真是麻烦你们。”
穆舒瑶摇头:“蒋姑娘客气了,这里虽是瑶山所辖之地,但也是我等的责任。”
百姓们看见漫天的浓烟,人心惶惶。不知是何人说,那山是座金矿,火里就藏着金子。有人疯了似的往里面冲,而后举起手上的金子,下一秒便高声喊了起来:“我捡到金子了,我真的捡到金子了。”
这么一听,那些百姓,哪里还害怕火,前赴后继地冲进去,蒋天霞气的跳脚:“各位,不要听信奸人所言!”
“什么奸人不奸人的,我只知道,那里面,都是金子。让开!别挡我的路。”
一个粗壮的妇人用胳膊将蒋天霞顶开,蒋天霞气的要去提剑,然而被穆舒瑶拦住。
“蒋姑娘,百姓只是被钱财迷晕了眼睛而已,你不能对她们拔剑相向。”
蒋天霞皱起眉头:“你看看这些人,跟疯了似的往火场里面跑,要是一会儿山崩了,所有的人都会死!”
蒋天霞的话刚说完,一阵欢愉声之中,听见了一阵鬼哭狼嚎:“啊!”
祈愿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人怀里抱满了金子,后背燃着火,将她的衣衫烧的破烂,皮肉焦红。
这场面太过刺眼,祈愿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怎会如初。”
人性在此刻血淋淋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薛从澜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看众人为了金子冲进火场,又被烧伤,眼底的愉悦涌上心头。
“看吧,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转头,便看见了有人听到风声,说火场里面有金子,但迟迟不敢踏足的人。
他们眼底的贪婪和**不加任何掩藏,可是他们太胆小了,怕丧了命,便注定不能富贵。
蒋天霞拦不住,不顾穆舒瑶的劝告,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叫人来了:“拔剑,起阵!若有人还敢上前,这剑便会刎向你们的脖子!我看谁还敢?”
“蒋姑娘!”
她起阵的同时,有一个年迈的老翁赶来,他带着一些府兵,看着这里一片狼藉,百姓跟疯了一样,眼眸之中满是焦躁。
“冯县丞。”
“你终于来了。”
“现下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做金矿,拦是拦不住了。天下所有的盗匪都会来此,拼死发个财。现下,只能将此事禀告圣上,由圣上来裁决。”
冯县丞痛下决心之后,向天叹了声:“只盼能来一场大雨啊!”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火烧了整整一整夜还没有停歇。
穆舒瑶不忍看到此景,可他们的目的终归是达成了,不费任何心血与时间,便将此事捅上了天听。
离开县城时,她只道:“也不知蒋天霞事后,要如何与岑掌门交待。”
祈愿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中索罗,如果没记错的话,蒋天霞还会与他们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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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没有客栈,祈愿与穆舒瑶只能在马车上歇息一夜,薛从澜与裴观在马车外面,树干上倚着歇息。奔波了一整日,祈愿感觉到困意袭来,闭上眼睛,还未多想什么,便陷入了梦乡。
穆舒瑶看她睡的如此之快,抱着剑闭上了眼睛。客栈之内,替她杀人的人,她猜是薛从澜,那放火炸了那矿山的人,也会是他吗?
穆舒瑶不确定。
在外人看来,薛从澜是正义侠士,他所在之处,没有冤假错案,且办案子的时间很短,以此闻名。她从前觉得敬佩,便想要跟着薛从澜下山历练,却被他拒绝了。
她不甘心,也不服气,想要告诉薛从澜,她绝对不是花架子,她跟在薛从澜身边也会替他解决一些杂事,不会给他添麻烦。于是,她选择跟踪薛从澜。
却意外发现,薛从澜手腕上的佛珠在渗血。
他每杀一个人,便会用那人的鲜血去洗他的佛珠。
试问,哪一个正义侠士会有如此怪癖?
穆舒瑶睁开眼睛,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去。
裴观与薛从澜隐匿在树林之中,没有任何动静。
她收回视线,慢慢吐出一口气,但愿是她多想了。而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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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树林里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
期间,祈愿听见了一阵奇怪的猫叫,而后,她梦见那猫抓着她的手背,她猛然将它甩开,然后那猫竟然撕咬她的裙子。
“我不想伤害你。”
祈愿甩出鞭子去打猫,想让它离开,可惜,她咬的更狠了。然后,祈愿看见它眼睛里,锃亮的光。
她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地上的松刺扎进了手心里。
乌鸦声又遍响了山野,她抬头朝四周看去,她从未有一刻觉得,黑夜如此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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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从澜走到祈愿身边,缓缓蹲下身去,只见她惊恐至极地拽自己的裙子,嘴巴里喃喃喊着:“不要过来。”
“我不想伤害你。”
他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风吹着马车帘子翻起,穆舒瑶坐在里面,双眸紧闭。
而祈愿,一个人走出马车。
薛从澜手指尖牵着蚕丝线,他低睫看过去。
刀尖不舔血,不会锃亮。
佛珠不沾血,不会开光。
至于傀儡……
薛从澜盯着祈愿,“如此怪癖小众的梦游习惯,若让裴观和穆舒瑶发现,会怎么办?”
他有些好奇。
“他们会觉得你是异类的。”
薛从澜笑了笑,然后他眼睛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不过,你不怕。这么多年,你都是以异类的身份存在的,栖山派,除了随安,没有人容得下你,也没有人看的见你。”
“那现在呢?”
“你想让所有的人都看见你,然后接纳你,并且喜欢你。”
薛从澜歪了歪头,“是么?”
祈愿被松刺扎的手疼,她抬起手,想要把松刺从皮肉里面拔出来,可是不论怎么样,她都拔不出来,最后,搞得自己手上都是鲜血。
薛从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祈愿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她半身向前,俯下来,整个人跌进薛从澜的怀里,又用双臂将他抱紧。
薛从澜一怔,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祈愿的背影。
她说:“我终于找到火堆了。”
薛从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会儿要拔自己手心里的松刺,一会儿又抱住他,说什么火堆。
她喃喃道:“好冷啊。”
薛从澜被环抱住,她身上的体温也在感染着他,他疑惑,不解,本能地想要推开祈愿,可是又忽然犹豫。
从小到大,没有人抱过他。
原来,抱,是这种感觉?
薛从澜双目无神地感受着□□的环抱,直到祈愿的身体越来越冷,他才回过神。
山林里昼夜温差太大,祈愿又失了血。
血从松刺扎住她的洞口,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薛从澜蹙眉,将自己手帕拿出,为她包裹住。
而她彻底睡了过去……
薛从澜无奈,摇了摇手中的铃铛,低头看着祈愿,月光印在他眼底,他的眼底,印着祈愿的脸。
-
薛从澜手腕上戴的佛珠,是他母亲生前留给他的遗物,她说过,此物可以保护他,让他一直戴着,可他母亲却从未说过,佛珠里养着一只血契蛊。
这佛珠便是养它的器皿。
为了不被血契蛊反噬,薛从澜要一直用活人的鲜血喂养它。
他找过很多种办法,想要甩掉这只难缠的蛊虫,可是一直都没能成功。
直到祈愿梦游那日,闯进了他的私人领地。
在他觉得有趣,想要把她当作自己的傀儡,在牵傀丝线时,佛珠中那只血契蛊爬向了祈愿的身体。
擅蛊之人解惑此事:“血契蛊不会自己主动离开佛珠,除非它找到至阴之血的女子作为它的生长宿体。而它一生忠诚于奉养它之人,被它所选择的宿体,也会被它所控制,一生忠诚。”
“奉养它之人,便是喂血之人。”
“那此人若是违逆奉养之人呢?”
那人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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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梦到自己被一只猫纠缠,甩也无法甩脱,后来还被松刺扎破了手掌心。
祈愿以为这只是梦,可等她醒来,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痛楚时,她意识到了,这或许不是梦,而可能是她梦游时,所经历的场景。
她竟然又梦游了……
祈愿朝一样醒来的穆舒瑶问:“师姐,你昨日可曾听见什么异样的响动?”
“或者我做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么?”
穆舒瑶听不懂祈愿在问什么,她摇了摇头说:“我并不知晓,也不曾听见什么。”
“怎么了?”
祈愿摇摇头,没说出真话,只说:“没事,只是做噩梦了,那噩梦真实地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许是近来休息不好,才会有此症状。”
穆舒瑶安慰她:“等我们到了客栈,你再好好歇息便是。”
“嗯。”
马车向前,祈愿好奇道:“若不被琐事所耽搁,我们到京城需要多久?”
穆舒瑶算了算日程,告诉祈愿:“还需半个月。”
“嗯。”
祈愿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山围绕在四周,她抬头只能看见一圈天空,山顶上的桃花也开了。祈愿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意想之中的桃花的香味,而是闻到了一股松木香。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印象中,最为浓郁的时候,是在客栈,混杂着催情香的味道的时候,因为催情香的作用,她的视线盯着不远处的薛从澜,想要亲他。
出神间,祈愿不禁注视住一旁身骑红棕色马匹的少年,风吹着衣摆,扬了起来,马尾一晃一晃,她盯着马屁股,又看向薛从澜被素衣包裹的腰部,往腿中间看去。
嘿嘿,揭秘!妹宝不知不觉成了男主最可信的人[吃瓜]这也是为什么她总能闻到男主身上异香的原因啦[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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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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