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迟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看到一样东西向自己扔了过来,林迟偏过头,定睛一看,是个酒瓶子,无数的碎片随着一声“砰”的碰撞声在门上炸开,四处飞散。
林迟往后退了一步,碎片被大门挡住,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小兔崽子!还敢躲了!”一声含糊的怒喝从客厅里传来。
整个屋子太小了,林迟将整个房间的状况尽收眼底。
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斜靠在沙发上,满眼怒火地看着林迟,衣裳也皱皱巴巴的,手还摁在地上的酒瓶上,可以看得出刚刚扔出酒瓶的就是这个男人,沙发侧是一个面容憔悴上了年纪的妇女,她手上还拿着一块毛巾,表情也满是惊惧。
这是林迟的父母。
最里侧的房门紧闭着。但是林迟知道,里面应该有人,那间房属于他的弟弟。
“阿迟,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女人小心翼翼地想要上前,但是却触及男人警告的视线,不敢走动一步,只能怯怯地问他。
男人明显强势惯了,又喝了酒,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皮带,骂骂咧咧地叫嚷:“小兔崽子!这么晚回来!死外面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林迟没有迟疑地重新走了进来,表现得像过去的大多数时候一样,顺势还把屋门给关上了。他是那么听话,以至于,没有人察觉他好像并没有从前那么害怕。
因为整间屋子太小,沙发和门之间其实并没有相隔太远,基本两三步,林迟就走到了男人的身前。
两个人相对而立,男人看着林迟面无表情的脸,知道为什么有点奇怪的恐惧感。但是他转念一想,一个被自己打了那么多次的兔崽子有什么好怕的,强行压下心里的异样,酒劲更上来了,他攥住手里的皮带,愤怒林迟竟然敢这样直视自己,“看什么!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个小贱种!!”
皮带抽动,只能看到恍惚的虚影,女人不忍心地转过头去,她一向都是如此。
然而意外的是,意料之中的鞭打声和痛苦的惨叫并没有响起,她疑惑地扭回头,只看见那根皮带的一端被死死地抓在林迟的手里。
男人用力往后拉了拉皮带,但是却没有办法拽动一分一毫。他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一直逆来顺受少年的脸,喝酒上了头的脑子有点分不清现在的状况。
接连教训孩子的失败使他的怒火更盛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就想给这个不听话的小子一巴掌。
但是他的想法落空了。林迟另一只手以极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就是“咔嚓”的声音。
痛!好痛!甚至痛的叫不出声音来。
男人的手腕像被硬生生的折断了,手臂软绵绵的垂着。
“啊!”他终于叫出了声,所有的酒劲也在那一刹那退下,煞白着脸,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本能跪在了地上,握着皮带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下意识地去握自己脱臼的手。
女人惊呆了,控制不住尖叫,“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在告诉爸爸,应该怎么样听话。”林迟侧过头看着女人,“你说对不对,妈妈。”
“他,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能打他呢?”女人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她想要冲上去质问林迟,手已经抓上了他的校服衣摆。
林迟像是失望又像是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一点点扒开她的手指,然后将她推倒在地,“我只是想让他听话,你也想不听话吗?妈妈。”
然后林迟蹲下来,面对着跪在地上的【父亲】,送上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女人倒在地上,忍不住颤抖,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在接触他眼神的一刻又忍不住往后退,这不是她的孩子!
但他说的话那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你,你!你是什么鬼东西!”男人害怕极了,少年的表现跟自己认知的完全不同。他生气,但是却不敢再攻击林迟了,他一向是这样的怂货,欺软怕硬。
但是林迟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有时候有些人就是比狗更像狗,需要用棍棒恶狠狠地教训,才知道乖。
“我亲爱的爸爸,我是你的儿子啊,你看不出来吗?”林迟一边笑着一边站起来用脚踹向父亲的肚子,他应该对这个位置很熟悉,因为他也很喜欢踹“林迟”这个地方,“我只是想要让你乖一点。我这么辛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这句话!
女人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慢慢跟脑海里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记忆里,小小的林迟被踹向柜子,然后发出小声的痛呼,自己的丈夫对他拳打脚踢,嘴里还会说,叫你不听话,不是让你听话吗!你就这样回报我的吗!
能说出这个话的,肯定是林迟!但是,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她瑟瑟发抖地蜷起身体,看着这个顶着自己大儿子脸的魔鬼将她的丈夫打得只能发出低低的叫喊声。
最里侧一直关闭的房门也稍微打开一了一点缝隙,林迟的弟弟林澄透过门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跟自己以往看到的都不一样。
林迟是长子,是家里的第一个受气包,也是唯一一个,这个家因为林迟的存在变得多么的“和谐”,林父有了一个挨打的工具,林母为了保护另一个更小的孩子主动献祭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儿子,而林澄就拥有着父母全部的爱。
多么温暖和谐的一家人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林迟他敢打爸爸了!那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林澄害怕地浑身的肉都在颤抖,他胖乎乎的脸上那双被肥肉挤压的小眼睛惊惧地看着,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林迟疑惑地扭头,好奇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林迟,你还好吗?”是韩微之的声音,“阿姨说让我给你们家送点水果。”
韩微之站在门外,手上没有提任何东西,也没有所谓的水果,这只是他的托词而已。
林迟走了以后,钱奶奶就很担心他家里那个爱喝酒的父亲会不会又打他。
没想到没一会,就听到楼上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然后又是凄厉的叫声,吓得钱奶奶连鞋子都没穿就要上楼去。还是韩微之拦住了她,说是自己上楼看看,毕竟对比一个年迈的老太太,一个成年男人明显更容易威慑住失控的酒鬼。
韩微之站在门口,就听到一阵东西撞击的声响,这让他很担心那个瘦小的少年,但是他还是决定找个理由先敲个门,如果没有听到林迟的声音,他就撞门冲进去。
“没事的,韩叔叔。”林迟将林母手上毛巾塞进林父的嘴里,又是一拳打在了林父的胸口,但是他嘴被塞住却发不出声音来。
林母想要喊救命,但是却刚巧撞上林迟冰冷的视线,他抬起食指,立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
又语调轻松地回应门外:“刚刚有一只很大的老鼠,把我爸爸吓到了,妈妈还把碗砸了。”
韩微之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少年的语气很轻松,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不像是被殴打的语调,但是他没有完全放松下来,还是想着看一眼,“要不然你开门,我把水果拿给你吧。”
“妈妈在收拾房间呢,我弟弟也被吓到了,现在屋子有点乱,待会我下去找你和钱奶奶好吗?”林迟依旧淡定的回答着,如果忽视他摁着林父脱臼的手肘的话。
韩微之觉得林迟回答的话,有些奇怪,也许他说的场景在一个正常人家可能发生,但是阿姨之前说过林迟的爸爸会打他,让他不由得多想一些。
但是林迟的语气太平静了,他听得出来挨打的人应该不会是这么轻松的语调。
“那我在门口等等你吧。”韩微之决定再等一会,如果没见到少年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不太放心。
林迟终于停下了对林父的殴打,他凑近林母,低声地说:“去收拾干净吧,妈妈,我不想让客人看到房间乱糟糟的。”
林母颤抖着站起来,腿脚都是软的,但是她不敢不听林迟的话,眼前这个人就是个恶魔,光是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打的奄奄一息,就知道如果违背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爸爸去弟弟房间待一会吧,不要让客人看到你现在这个丢人的样子。”林迟拍了拍林父的脸,勾了勾手指示意林澄过来把他扶进去,“弟弟来帮帮忙吧。”
他的声音很低,林澄却听到了,吓得一激灵,但是不敢反抗他,只能强撑着走过来抓起爸爸还健全的手,想要把他扶起来。
但是林澄太胖了,又缺乏运动,根本抬不起体格那么大的男人。
“爸爸要我帮你扔进房间吗?”林迟很不满他们拖拖拉拉的态度,“你又想不听话了吗?”
林父现在对“听话”这两个字已经产生了恐惧,他听到这两个字好像就可以感受到林迟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他努力了好几次,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但是无力的状态和疼痛让他只能颤颤巍巍地靠着自己的小儿子。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感觉下一秒就要一起跌倒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让他们艰难地往房间里走。
可能是害怕吧,毕竟谁都能看出来林迟几乎是往死了打的,如果不是这个陌生的敲门声,他们怀疑自己一家都会被林迟打死。
他们明显是多虑了,就算是打,林迟还是知道轻重的,毕竟万一这一家被打死了,那他肯定会被判刑的。
这明显不符合林迟的打算,但是如果他们不听话,这样的教训也不会只存在这一次。
他一向崇尚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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