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可以上去了。”
何止看见上方云野在边缘招了招手，他也动身，柳如烟和闻泽紧随其后，地上倒着四具傀儡，毕西泠脸色也有些发白，身上的衣服似乎是被火焰燎了些边角，此刻还在平复自己的气息。
“不对劲了，这上面的傀儡似乎可以使用灵气了，而我们，依旧是些凡人手段，我甚至于尝试过，灵符也没法用。”
他咳嗽了两声，谁不知毕西泠符阵双修，他的看家绝活在这片灵气封禁之地，丝毫试不出来，先天就弱了别人一头，反倒是体修、剑修在这里头更有优势。
云野也不吝啬，将手里的丹药抛给他，作为一个炼丹师，高阶丹药没多少，但是那些低阶的练手之作不用白不用。
“那下次我们三人一起，两个人歇息就够了，往上的路不好走，但是应该不远了。”
闻泽扭一扭脖子，他从来不惧怕什么挑战，何况这也是特殊时候，他们现阶段的五人，基本上都是天之骄子，何惧前路的千难险阻。
“不远？呵，这秘境就有其他出口吗？如果得到了传承，外界的魔修仍旧在守株待兔，你又该如何？我们现在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你敢肯定秘境之外就没什么变故吗？”
毕西泠的话语直白，他口中的担忧隐患全都不是空口无凭，这个秘境说到底没人堪透过，要么稳妥地从外界的岛屿出口离去，要说找出第二条路，谈何容易？
柳如烟也皱起了眉，她储物戒里的魔气虽然让那个叫思思的领头人误解了一次，但是她可不敢肯定就能误认第二次，若是去解除那群魔修，相当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可若是按照他们的想法，寻找秘境的第二条出路，除了抵达传承之地，得到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基本上无路可解。
何况传承也代表了坐化大能能否对一个人加以青睐，他们这三三两两，能得到肯定吗？抵达了天宫门前，只代表了他们有了最基础的资格。
眼下的势气极度低迷，几人都不是那想要白做嫁衣的人，往上的风险也在逐步加大，按理说现在起内讧更不应该。
“我们五人先前也许各有各的恩怨，”柳如烟硬着头皮打破了这个沉默的氛围，“但是此刻危机四伏，进退无路，单打独斗肯定难有出路，既然同为元启国修士，不如也暂时放下隔阂，我们先抵达大殿，之后的传承……互不干涉，各凭本事如何？”
……
“一句话，别婆婆妈妈的，以道心起誓，共患难。”
最先开口的是闻泽，而以道心起誓，也是最为得信与稳妥的做法，有了他当这个出头鸟，后头几人也陆陆续续全都开了口，起码现在暂时不必忧心谁会在最终一步之前被捅一刀。
“对了，辟谷丹快没了。”
云野摇摇头，他哪里知道，到了这里，会急缺辟谷丹呢？本就没炼制多少这东西，现在五人平分也没法。
“我还有些兽肉，应该够吃了，不过得加紧。”
柳如烟也不藏着掖着，反正之前她和云野一起打的猎，一个要妖丹，一个拿兽肉，这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而云野也想不到，日日用来炼丹的炉子，最终折服在烤肉的香气之下吧？
‘逆徒！逆徒！这可是七品玄黄鼎啊！我的宝贝，你就是这么对它的？’
‘可是师父，真的很香。’
云野将手里的一块串在匕首上，递给柳如烟，几个人围着小鼎吃得热火朝天，别说，这些妖兽肉里蕴含的气血十足，若是此时有食修在此，定然更能保存转化其中的灵气，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都快山穷水尽了，手里烤的肉不可谓不香。
“云野，你手艺真不错啊。”闻泽拍拍他的肩膀，“上次坑了你，不好意思啊，我人就那样，你多担待，柳飞絮也是。”
他这话把两人说的一噎，这人至今没被打死，也是有点子实力在其中的。
直播间也是看累了他们的比斗，不过很多人都在慢慢地观摩学习，不止是普通观众，嗅觉更灵敏的人自然都看出来了他们一招一式的不同。
柳如烟虽然看似毫无章法，却是实战里的一把狠手，以命搏命的打法颇为凶险，却在他灵敏矫捷的速度中化险为夷。
不过也是，任是谁和罗睺日日对练，为了不被杀，当然只有躲，柳如烟现在的一招一式，全都是在练习空间里被罗睺杀出来的，她的招式里自然带了些以命搏命的凶劲，偏偏是这样杀气四溢的手段，折服了一群人。
这样的人，就该是体修！
而云野的重剑旁人也没多少学得来的，倒是何止和毕西泠，两个人穿的清清秀秀，打个架也像是穿堂风，章法寻迹，看似微风细雨，实则剑气细密。
吃了这顿，消消食，几人又看向上方，最后一层，云野的丹药也是几近于耗尽了，那些傀儡虽然可以动用灵气，但是好在最多到练气九层，从最底层爬到最上层，车轮战耗尽了大多数人的精力，他们因为五人联手，仍旧还有余力。
“这一次，一起上去吧。”
直播间也被柳如烟放了上去，不同于之前，最上方的浮空石已经能看见天宫的大门了，这也是最接近裂开的海底裂口之处的地方，他们相当于是在瀑布前跳跃向上，顶着头上倾泻的海水，混身都是湿漉漉的。
更为奇怪的是，最后一道浮空岛上花草齐全，看起来生机勃勃，所有的海水全被一道防御法阵抵挡在了外界。
直播间将画面传来的时候，几人正准备踏上铁索，这一次他们可不敢托大，海底漩涡距离他们已经有了千米之遥，这次要是跌落，可是十死无生。
柳如烟只道了一句“小心”，随即几人跃上最后一块岛屿，脚下是被五条铁索牵住的巨石，他们在上方略过，看得直播间的人心惊胆战，这同站在三十多层大楼走钢丝有什么区别？
恐高症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柳如烟却管不了那么多，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判断哪一处可以落脚，被飞溅的水流激荡得摇摇晃晃的铁索亦无法影响她的心神。
都走了这么多次了，再害怕，也该克服恐惧了。
矫健的身手与绝佳的平衡力让她不断向上，直至最后一步，她跳了上去，却在下一秒，瀑布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
“小心！”
一道带着腥味的身影从柳如烟背后划过，只扯断了她的几根发丝，她这时候回神，朝那东西看过去，深蓝色的鳞片已经快要发黑，它没有双腿，只有一条鱼尾，类人的身形让它们看起来很是可怖。
没有扯住柳如烟，那东西落在了隔壁的铁索上，一转头，柳如烟才看清它的脸。
一双全是黑色虹膜的眼睛，以及一张嘴，全是细细密密的牙齿，一圈接一圈，没有人怀疑这玩意儿不会吃人，它似乎是一直在瀑布的水流中游弋，闻见活人的气息就会从那端口跳出来。
甚至于柳如烟也看见了，它们能在瀑布中逆流往上，此刻朦朦胧胧的水里黑压压一片，等到柳如烟没入了浮空岛屿的阵法之中，它们才一个个跳出来，趴伏在铁索上，黑压压一片，看着里面的人。
而现在还在铁索上的——只有毕西泠！
柳如烟一过去，他的前路全被堵死了，何止站在他上方，不断地踹开那些飞扑而来的丑东西。
她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但是这些海兽全身的鳞片像是精钢一样坚硬，柳如烟手里的匕首划在它们身上，差点溅起了火花。
“这什么丑东西？”
原谅她知识浅薄，这修真界的特产长得真抽象啊！
“那是深海才有的一群海兽——虬鱼，不是妖兽一类，但是全身上下坚硬无比，喜好群居筑巢，最喜血气。”
闻泽自然认识，这些东西身上的鳞片全是炼器的好材料，但是恰恰因为如此，少有武器能伤到它们，鬼知道，这海渊之上尽然全是这种玩意，不嫌恶心吗？
“毕西泠，拉住！”
何止将前头的一个虬鱼踹落海渊，顺手丢出了一更银白色的布索，云野站在后头给他护发，几人合力将毕西泠拉了上来，不过他也被后头的虬鱼一口咬在了小腿上。
几人缩回了结界里，四周都是花草，几人就坐在这里喘着气，外头的虬鱼一个个全都爬了上来，将这个地方围了一圈，长着满是利齿的血色大口发出阵阵低吼。
闻泽拳头捏了又放，放了又捏，看着外面这群东西，却只能坐下来。
“我就说这最后一关不好过！狗屁天宫，全都是送死来了。”
“别说了，它们的牙齿上有毒。”
毕西泠左腿几近于麻木，嘴唇都变得发黑，云野即使用解毒丹也无法清楚这些毒素，只能暂时压制。
“这要怎么办……”
‘虬鱼是利齿是剧毒，但是它们的兽丹却是避毒的宝物，若是能拿到虬鱼王的兽丹，便能炼制解百毒的避毒珠。’
玄元自然见多识广，只是这群愣头青啊，他叹口气，对于这个徒儿现在的处境，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也出不了手。
那些海兽只凭本能行事，身躯力量又得天独厚，只是一群没有理智的兽类，同那些妖兽又不一样，往常难能一见，可也没什么人为了找避毒珠就往那深海里跑，只能说这个传承地是个异类，为了隐蔽建在了深海，又因为处于深海，吸引了一批虬鱼在这里筑巢。
“等等，虬鱼的兽丹可以压制它们的毒，若是能取得兽丹，就能让毕西泠暂时恢复，等到逃出去了再以兽丹炼制解毒丹。”
“说得轻巧，外面的虬鱼太多了，何况，我们的武器现在更本不可能破开它们的防御，除非是仙器，更何况我们现在又无法动用灵气，凭借□□力量，怎么取兽丹？”
闻泽语气更加暴躁了，是啊，没有灵气，他们几个拿什么去和那些海兽拼力量？
“总不能放着他不管吧。”
何止是好心，况且一路下来，毕西泠帮了他许多，在外界他们亦有过交集，共患难于此，他心中亦有情感。
柳如烟站在法阵的最边缘，一双眼睛也有些焦急，直播间的镜头渐渐没入那片瀑布的水中，这一下子，镜头后的网友是彻底没脾气了。
【为了主播，我牺牲了太多，宝娟！我的眼睛瞎掉了——】
【一山更比一山抽象，我说呢，山海经是纪实文学，没毛病。】
【太纪实了，重金求一双没被污染的眼睛。】
他们看见了什么？自然是顺着瀑布水流往上，那密密麻麻的虬鱼卵，还有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啃食猎物的虬鱼们，它们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血水染红了海渊上的一片天空，又在极速冲刷的水流之中被洗尽，被他们啃食的海中妖兽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个个骨架子。
吃饱后有些虬鱼就趴在卵上，有些则跳出瀑布，跟着其它的虬鱼围在浮空岛上，看着里头的几个人，哈喇子掉一地。
柳如烟看着它们，她觉得一切东西都是有弱点的，无外乎或多或少，或显眼或隐秘的程度，而更容易被人猜测的弱点，就是它们的眼睛、口舌，只不过需要人证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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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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