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凝自始至终没多话,目睹白吾商被扫地出门后,更是乖得像个透明人,吃完饭就将自己蜷到沙发上,静悄悄地摸过直播板,论坛翻了一圈,又切回直播平台。
“你除了工作还有其他爱好么?”封荆坐在一旁问他。
川凝摇头,头也不抬地点开私信页。
私信已经快爆了,什么消息都有,投稿却不多,有关南湖公园那位画师的更少。
他大海捞针似的一个个筛选,终于找出了一篇相关的。
【主播,我来投稿!
我下面要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求你一定要看完!
我是一名艺术生,是十几天前去的南湖公园。
那几天天气不好,好不容易遇上晴天,我和朋友约着去公园采风,正好碰到了那位老画家。
路面作画的艺术家本来就少见,以水作画更是第一次遇见,当时聚在湖边的人很多,我和朋友都很感兴趣,也凑过去看了一会儿。
听周围人谈论,说是姓李。
当时李老先生就站在湖边,手里拿了个钓鱼竿似的长杆笔,末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轻轻往湖里一蘸,那水就跟被吸进去似的,连续做一整幅画都不需要蘸第二次。
而且最神奇的是,整幅画作完成之前,地面水渍一滴都不会消失,直到老先生落下最后一笔,在左下角写下一个“镜”字之后,才像是解除了封印一样,在日光照射下被一点点蒸发。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画,凑上前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解释地很有耐心,但我没听懂,大概意思应该是在地面上做过特殊处理。
我也不好再细问,就只点头,夸他画的东西好看。
李老先生特别和蔼,听完夸赞后很高兴的和我们闲聊了半天,最后对我和朋友说,他觉得跟我们有缘,问下一幅能否给我们画肖像。
我朋友比较害羞,犹豫半天后拒绝了,我还挺感兴趣的,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他画得真的很好,居然画的是全身图,并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描摹,准确的说还有点抽象,总之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我快速拿出手机来拍照留作纪念,李老先生也不介意,但画作快结束时,却指着那幅画头顶上方,对我说,这种绿色他很喜欢,不过蘸水的话,绿色会变成红色。
我看着他笔尖指着的空白地面,没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地方连水渍都没有,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红色和绿色,不过他好像也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完,就在左下角写出了个工工整整的“镜”字。
最后一笔落下后,那张画就解除了封印,开始在日光下慢慢变淡。
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像心脏被什么东西猛地扎了一下,我看着水渍在日光下蒸发,居然有种灵魂被一点点掏空的感觉。
太阳在头顶高悬,我却像是被拽进了湖底,身体冷得要命。
朋友也被这幅画吸引了,改主意问老先生能不能给他也做一幅,我立刻阻止了他,向老先生道谢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忙拉着朋友离开。
朋友不是太开心,也不理解我说的怪异感受,于是那天分别的时候,我们两人都不是很愉快。
我就是在那天晚上开始做噩梦的,连续三天做了同一个噩梦。
梦的场景是一所学校,我大概是那个学校的学生。
我梦到自己被一群头上长角,身上覆盖各种鳞片和怪肢的怪物围在操场上,他们用红线将我的四肢绑起来,把我围在操场中间,命令我做各种高难度动作。
那条红线似乎可以导电流,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个控制器,如果我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他们就会按下那东西,把我电得浑身抽搐。
我被电了很多次,很快学会了听话,乖乖按照他们的指令做各种动作。
每晚的梦都会重复这样的步骤。
那些怪物就好像故意在梦里等我,等我坠入梦境之后,就将我用红绳绑起来,变成供他们取乐的提线木偶。
但又不是无意义的重复,他们每次下达的命令都不一样,让我完成的动作难度越来越高,第一天只会让我原地转圈,让我跪在地上学动物行走,虽然没有尊严,可做起来没有难度。
可到了第四天,他们从后山放进来了一只熊。
他们将我的双手砍下来,命令我杀死那只熊。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我崩溃地大声反抗,试图挣脱红线逃跑,可那红线却像是嵌进了肉里,怎么都挣脱不掉。
那些怪物清楚这一点,对我的尖叫与反抗充耳不闻。
他们头上的犄角流出恶心的黏液,甚至有意无意的互相碰撞着,发出细微刺耳的电流声,我甚至觉得他们会像蚂蚁一样,通过那些角来传递某种恶毒的信息。
他们一定是在下注,赌我能不能杀死那只熊。
没人在意我的叫喊,几次电流施压后,我只能选择顺从。
结果可想而知,别说杀死了,我连躲都躲不掉,巨大的熊掌将我结实地拍倒在地,血盆大口将我的肚子啃出巨大的窟窿。
鲜血喷溅出来的瞬间,我听到杂乱的交谈声消失了。
那些怪物的眼睛齐刷刷地将我围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我。
有声音开始疑惑,“为什么不杀死熊?”
有声音问我,“你为什么不听话?”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怪物开口,他们越靠越近,浑身都长出了不似人的怪肢,那些流淌着黏液的犄角越来越长,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
他们与那只熊是同谋,他们的眼睛全都在盯着开膛破肚的我。
“你为什么不听话?”
“你为什么不听话。”
“你为什么不听话!”
……
声音越来越多,最后不知道是谁突然举起手里的按钮,说,“看吧,我早说过不可控,我们早该将他杀死的。”
接着又是越来越多的附和声。
我也在附和,在心里对他们大喊。
杀了我吧!
快杀了我。
他们真的动手了,一道道穿筋入骨的电流从红线钻进身体,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浑身颤抖着蜷缩到床角。
我再也不敢睡了,直到东方涂白,我听到了一阵细微敲门声。
房间是我和朋友合租的,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他来叫我起床。
我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想和他诉说我这几天做的诡异的梦,然而房门打开后,我却看到了我妈。
可我妈年前出了场车祸,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
我不知道该尖叫还是该摔门逃走,事实上我的身体反应很快,几乎在第一时间扑回了床上,抓起手机拨打求助中心的电话,可我妈却跟进了房间,她将我拉住,递给我一个又脏又旧的提线木偶。
那只木偶的眼睛都不见了,四肢、头顶和心脏被提线拖拽着,提线的颜色是鲜亮的绿色。
我几乎被吓疯,恨不得将木偶扔在地上踩碎成几半,可身体却像被操控了一样,手指黏在木偶身上,我将它死死握在手心里。
我看到我妈从我身边走过去,拿起我的手机,替我拨打了精神病院的电话。
后来就……
我正在住院,好像……
他们说精神分裂症。
我不知道。
我总是会忘记一些东西,我觉得我每天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也可能只有两分钟。
我的手机被没收了。
我应该是偷回来过,我拨打了很多次求助中心的电话。
我应该是拨打过的,很多次。
我打过的。
也可能没有,他们好像没来过。
你的直播我看了,不知道在哪里看的,但我知道我有救了。
主播,救救我!
他们说只有你能救我,他们让我向你求救。
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我……
你能不能救救我?
求你了!
救救我吧,求求你!】
川凝在页面上停留了很久,慢吞吞地将投稿截图发送给封荆。
对方点开看了两秒,“什么意思,邀请我一起工作?”
川凝盯着他,“这类信息,可以直接帮忙么?”
默了默,又添了句,“以白队的习惯。”
按照惯例,求助类信息需要走求助中心,由平台统一整理后再派发给指定特遣队,像这种直接向特遣员求助的,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也需要上报给求助中心做记录,再进行二次派发。
不过这种事并非强制,具体怎么做全随队长的心意,按照川凝的习惯一般会直接接手,远程指导或者亲自过去一趟,只要问题不是太麻烦,很快就会解决。
但今时不同往日,再怎么说他还没正式入职,架空队长的事能少干还是不要干。
封荆却没有立刻回答,那双深红色眼睛不带情绪地盯着他,脸上除了漠然外没有其他的。
直到捕捉到他眼中的不耐,嘴角才噙出一抹不明显的笑,“哪类信息?”
川凝:“求助类,已经发给你了。”
封荆“嗯”了一声,“可我从不在非工作时间工作。”
“……?”川凝皱眉,“看投稿也算工作?”
封荆:“不然是什么?想知道就直接问白队,或者你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慢慢讲给我听,听故事我还是喜欢的。”
川凝:……
没那个时间。
“还有酒么?”川凝问。
封荆:“嗯?”
川凝:“想不想再喝点儿?”
封荆蹙眉:“……不。”
怎么又提这茬,不会又想灌醉他干什么事吧。
他戒备地上下打量川凝,片刻问:“又要干什么?”
川凝摇头,“没什么。”
有点可惜。
为什么不能每天都是醉酒后的样子。
烦人是烦了点,至少比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顺眼。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南湖公园(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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