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渐想抓住鬼以后就掐着TA的脖子问你一直吹气是不是想冻死他好上身，但是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他有些犹豫。
好像她不是来害他的，是来求救的。
霍塔星的人工大气应该是有恒温功能的，不知道她是在大气损坏之前还是之后去世的，衣服没比苏渐刚来的时候多多少，甚至有种流浪风的美感。被镜子映照出的短短一瞬间，瘦削骨感的小手从不合适的衣袖里伸出来，竭尽全力抓住苏渐。
“你把她放哪了？”苏渐问，“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眼前弹出一个类似个人终端的半透明虚拟屏，界面上似乎翻开了一本书，像集邮册一样被分成几个小格，绝大部分都是空白，只有一个小格边框亮起红灯，刚才扒着苏渐肩膀的小女孩抱腿蜷缩在角落，抬着头大口呼吸。
“这是鬼魂图鉴，捉住鬼以后会暂存在这里。”系统说，“之后你有两个选择，超度或者结契。可惜你现在一个功能都没解锁，继续努力吧少年。”
“和鬼对话不需要解锁什么功能吧？”
系统面板的操作方法和个人终端一样，苏渐一边问系统一边屈起手指叩了一下小女孩所在的格子，做了一个象征性敲门的动作。
苏渐放轻声音：“你是霍塔星人吗？”
系统支支吾吾地插话：“那个……虽然对话没有限制，但是吧……”
小女孩本来就抬着头，好像缺氧一般不停地喘气，缩小的脑袋跟随苏渐和系统的声音左右轻晃了一下，茫然而轻地说：
“％&/·＋-&@？”
苏渐：“……”
机械声心虚地调低音量：“三级解锁见鬼说鬼话功能。”
被图鉴遮挡住一半的数字闪了两下，鬼鬼祟祟地吸引苏渐注意力，银白色的阿拉伯数字1后边跟了一个长条，进度堪堪达到一半。
他只收录了一只鬼，还需要再收录一只才能升级。
“你能不能搞个新手培训一次性说清楚啊？”苏渐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系统拽出来打一顿再重启，“那个什么超度和结契功能要几级解锁？”
自知理亏的系统语速快得飞起：“二级即可解锁超度功能，五级才可以使用结契功能哦～”
“任务奖励的道具没有等级限制。”系统讨好般地明示，“你想帮这个小女孩也得先武装提升自己对吧。”
苏渐这才想起来他的任务奖励，刚才被小女孩弄得有些心神不宁，都忘了这一茬。
系统话糙理不糙，他现在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根本没法问出小女孩背后的故事，又谈何帮她。
“希望道具不像系统一样没用。”苏渐默默祈祷，“好歹有点金手指的样子吧。”
系统背包的格子划分比图鉴粗糙了很多，第一格被匀速自转的手枪占据，物品名称是“神秘力量祝福过的激光枪”。
枪！
苏渐立刻选择取出道具，温暖的光芒一闪而过，泛着金属冷光的精致手枪出现在苏渐手上，看上去结构复杂但意外地轻巧，手柄刚好符合四指圈起来的大小，好像是为他定制的专属武器。
没有一个雄性生物可以拒绝一把专属手枪，苏渐如同饿狼扑食一般眼睛发亮，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科技感十足的枪身。
这把枪的造型和地球上的常见枪支都不一样，枪管侧面有一小串数字：100。
系统再次充当起解说员：“激光枪满能量为一百点，每发攻击消耗五分之一点能量。由于被神秘力量祝福过，该枪可以对灵魂造成伤害，但不可以对人体以及其他有实质的生物体造成伤害。”
苏渐：“？”
什么意思，专门打鬼的激光枪，不会人类不可见吧？
苏渐在系统指挥下重新把激光枪放回背包，手指长按激光枪所在的那一格就自动弹出物品基本信息：
［能量：100］
［攻击力：20］
数值不高，但也要和鬼魂的生命值对比着来，万一对方只有一滴血，那也能一击毙命。
正当苏渐想问能量没了上哪充的时候，身后一阵懒懒散散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硬质的靴子在敲击略微结冰的地面，朝着苏渐的方向来了。
这鬼地方半天见不到人影，怎么一下子冒出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苏渐冷静地转过身，假装刚从公共卫生间出来，接着和两双浑浊的眼睛对上。
来人穿着大致相同的服装，苏渐不敢笃定那是制服，因为那两人的穿法实在是个性化，也许自己动手改过，除了色块高度一致，版型可以说完全是两套衣服。
不过两人非常默契地把工牌挂在左胸口，苏渐惊喜地发现他能读懂那串陌生的文字——左边的警察名叫卢卡，右边的叫西里斯。
卢卡的个人终端开着，手腕边立着一块屏幕，从苏渐的角度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卢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又看看苏渐。
“刚刚是你报的警？”他语气从质疑转为烦躁，“没事瞎报什么医疗求助，弄得跟要猝死一样。”
“我还以为尸体被风吹远了，破机器人也不知道铲一下……”
后半句声音轻了些，但也只是意思意思，没打算避着苏渐，所以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下移到警察手里提着的箱子，合理怀疑这不是医药箱，是来修机器人的。
苏渐拢了拢衣服，两眼一眨就开始胡说八道：“我个人终端可能坏了，您都带工具箱了要不帮我修一下？”
西里斯双手插兜，没有半分人情味地冷哼一声，白雾从他口中喷发：“拘禁期间禁止使用个人终端，等你从警署出来慢慢修吧。”
银手镯咔嚓合拢，苏渐没什么反抗的动作，实际脑海里闪过无数纠结的想法：“霍塔星政府都不作为，跑了也没事……不行 ，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能跑哪去？”
卢卡和西里斯也是奇葩人见多了，又或者是常年做着无意义的工作养成了漠不关心的态度，对于苏渐这种毫无反应的也不觉奇怪。卢卡拿个人终端对着他的手腕一扫，警署内部权限很快调出了苏渐的资料。
苏渐心里隐隐升起不安，他重生在霍塔星并不是占据了谁的身体，而是完全新建了一个身份。这种偏远星球难说会不会形成熟人社会，万一被发现他出生就二十岁该怎么解释啊……
卢卡眼神微动，一条条审视数据，却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
苏渐膝盖弯曲，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肩上，声泪俱下地哭诉：“警察叔叔，您把我关局子里去吧！我流浪好长时间了，实在是没地方去了啊！”
“我又累又饿又冷，个人终端自动报警真的是救我于危难之际啊！”苏渐一点点下滑，“虽然我不是报假警，但您也可以这么处理我，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只要他先交代身份，警察就不会对他泛善可陈的资料起太多疑心。流浪汉嘛，浑身上下就剩条命，信息空白也合理。
卢卡双手被掣肘，被苏渐硬生生挤开的西里斯一把薅起马上就要滑跪到地上的年轻人，瞪大了眼睛：“你这样也叫流浪汉？”
虽然不像星际巨星那样低调奢华但也绝对称得上高端品质的防风羽绒外套，黑色长裤包裹出修长笔挺的双腿，内搭看不清但貌似是未曾见过的新兴风格。
非要说他浑身上下哪里和流浪汉沾边，大概就是名下空空荡荡的资产和就业信息，以及疑似因为没钱而没有上学就医的记录。
和社会脱节成这样也是少见，卢卡和西里斯对视一眼，同时将苏渐不符合身份的穿搭认为是“逛”商场的结果。
至于霍塔星有没有这种风格的服装店，那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毕竟霍塔星是十大星系结成联盟后法外之徒最猖獗的地带，他们享受不到的东西不代表这里不存在。
“行了行了，赶紧回警署。”西里斯双手交叉抱胸，迫不及待地转身，“说是联盟工程师亲自设计的图纸，结果修一次半年坏一次半年，再这样下去集体冬眠得了。”
也许是轻度结冰的地面大大降低了摩擦力，卢卡和西里斯走得飞快，甚至没管双手被拷住的苏渐，好像默认他会自己跟上来。
事实证明苏渐确实会自己跟上来，还硬要往卢卡和西里斯中间挤：“警察叔叔，你们没开车来吗？”
简直废话，西里斯略带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车，你抢一辆？”
苏渐从小就很自来熟，跟谁都能大着胆子唠两句，一是不觉得自己说话偶尔会缺心眼，二是听不懂人家明里暗里嫌他烦。所以西里斯说完这话他还乐呵：“那也不能当你们面抢啊。”
西里斯：“……”
衣服看上去挺保暖的，怎么还是把脑子冻坏了。
“警察叔叔，报假警关几天啊？”苏渐无知无觉地切入他想问的正题，“我还得去找份工作，不然该饿死了。”
教育不普及的后果之一就是任何人进警署都得问一遍类似的问题，卢卡习惯中带着烦：“三天。”
“太久了叔叔，我……”
“我一百多岁了！”卢卡打断苏渐的话，手肘指了指西里斯，“他七十多，勉强够当你叔。”
苏渐：“……”不，是他不够当二位警官儿辈。
卢卡瞥了他一眼，高出他一个半头的年轻人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意无意地落后他们半步，让人看不清神色，但嘴角紧绷地弧度又显示出他并不高兴。
总算安静了。
卢卡和西里斯同时松了口气。
苏渐就不这么想了，夺命连环call喊出了系统：“三天三天三天！”
“三天而已！”系统被他吓了一跳，查资料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霍塔星自转比地球快，一天大概二十小时。但公转时间长，一年有五百多天呢。”
“那也有六十小时了！我怎么升级啊！”
苏渐心里急得想办个中元节把方圆百里的鬼魂都拉过来游行，但腿上还是风轻云淡步伐沉稳，把卢卡和西里斯衬托得像保镖，不仔细看都会忽略他聚拢的双手。
系统沉吟片刻，想出了一个办法：“你想办法搞波大的，最好能进死囚区，这样就不缺鬼魂了嘛。”
“如果任务奖励足以毁灭霍塔星并能让我全身而退去其他星球快乐抓鬼。”苏渐礼貌拒绝系统的提议，“那我会考虑这个方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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