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生制造鬼打墙范围很小，只是让两位警察无头苍蝇一样在地下三层乱转，也发不出短讯，耗到苏渐通过系统呼唤他，才抽身离开。
苏渐活动酸痛的胳膊和腿，个人终端重新连接上星网后立刻给马尔佳发了短讯，约定在城市地铁站见面。
三个小时后，马尔佳骑着苏渐新买的摩托出现在地铁站，有些心虚地避开警察，绕到一个损坏监控下。
无监控区域是警察重点搜查的地方，马尔佳搞不懂苏渐怎么敢淡定地坐在这里看清洁机器人吭哧吭哧铲垃圾，油门半点没松，直直开到苏渐眼前。
苏渐抬眼，目光在崭新的车身上逡巡片刻：“怎么样？”
马尔佳莫名有种违法交易接头的紧张感，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没往这个方向来。”
苏渐：“……我说车。”
马尔佳愣了一秒，瞪大眼睛：“你都成通缉犯了，还想这些？”
“双腿跑不过四轮，通缉犯才需要好车。”苏渐边回忆临时上网查的骑车技巧边对马尔佳说，“快回去吧，警察迟早会去找你，别说漏嘴。”
房产销售的工作模式很自由，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同事也很正常，马尔佳知道苏渐不想连累自己，短讯里只提送摩托的事，通缉令都是他收到警署通知才知道的。
苏渐不提，更说明他接下来要干的事危险，马尔佳帮不上忙，只好说：“专案组的机甲已经启程，最多两天就能到霍塔星。你前脚开直播说愿意提供线索，后脚就从拘禁室越狱，那个一级警长肯定收到消息了，小心点吧。”
机甲只要在十大星系范围正常行驶，都能连上星网。苏渐听了马尔佳的话诡异地勾起嘴角，好像想到什么很开心的事：“这不冲突，我办完事就回去，白庭来办的案子与我无关，不会为难我。”
“你哪来的自信啊？”
摩托掉头，马尔佳在背后压着嗓子喊，连尾气都没吸到，在原地干站一会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地铁站。
苏渐把医疗中心设置成导航目的地，然后打开系统面板，再次查看高难任务。
“阴阳双面：本任务分阶段进行，线索量达到要求，完成阶段目标后才可进入下一阶段。”
“第一阶段目标：探索前置剧情‘鬼打墙’、‘鬼上身’、每周委托、‘恶鬼夺食’间的联系。”
每周委托显然是罗密，现在苏渐遇到的所有鬼都和“阴阳双面”扯上了关系。温娜和胡生都遇到了绑架，罗密身体失踪，恶鬼杀了人入狱，已有信息毫无联系，如果不是有任务，苏渐不会这么快把几件事放在一起查。
所以他铤而走险选择越狱，就是想在白庭来之前找到有用的线索，免得所有供词都被当成妄想症。
警署把通缉令发到辖区内所有居民的个人终端上，大部分人都当垃圾信息忽略，毕竟提供消息没什么好处，耽误时间耽误精力，还不如昂贵少见的摩托更能引起人注意。
医疗中心一楼有自助查询机器，可以查以前的病历。苏渐把罗密叫出来，让他现身扫脸。
鬼脸发白，好在人脸识别功能非常强大，顺利找到了罗密的就诊记录，包括警署送来尸体的死亡记录。
“你的死因确实是流感。”苏渐觉得好笑，过敏和流感两条记录相隔也就一周左右，警署竟然没人注意到。
罗密反驳：“你看我像流感死的吗？”
苏渐赶紧制止他开狂暴状态，医疗中心人来人往，被人看到不得当变态抓起来。
“跟我走。”苏渐抓着罗密的手强行把他按到双脚着地，大步流星走到人工柜台前，“您好，我们来认领尸体。”
值班小护士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抬头乍看见一张温润英俊的脸，混沌的思绪短暂清明了一瞬：“认领谁？”
苏渐把不明所以的罗密推过来：“他的双胞胎哥哥。”
罗密迅速反应过来，腿一弯，整个人往苏渐身上倒，撕心裂肺地嚎：“哥哥啊！你死得好惨！”
苏渐面露不忍，扶住没什么重量的鬼魂，对表情尴尬的小护士说：“他哥哥叫罗密，这是病历号……”
“他一直独居，一年前去世了，家里人不在霍塔星所以现在才知道……”苏渐拍拍罗密的头安慰，他哭不出来所以整张脸埋在苏渐肩头，“时间太久了，不知道医疗中心有没有保留尸体？”
小护士一脸为难：“我们每周都会处理尸体，一年前……”
罗密就拔高声音哭。
“但我可以给你们看详细死亡报告。”小护士听他哭得心烦，只想赶紧打发不负责任的死者家属，“死者叫罗密，警署当时调查了挺久的，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医疗中心，所以报告很全。”
苏渐很感激地看着她：“麻烦您把他所有看病记录都发过来吧，给他家里人留个念想。”
小护士：“……好。”
难缠的家属她见过不少，这种奇葩想法倒是第一次。
“获得线索：医疗中心就诊报告，线索量 5。”
小护士把报告完整传到苏渐的个人终端，脸颊泛红地目送高大的男人拖走四肢无力但哭声响亮的年轻男孩。
罗密抽抽搭搭地抹眼泪：“有没有尸体照片啊？”
苏渐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身体。”
“可警署把他写到我名下了。”罗密眨眨眼，理直气壮，“我总得看看和我长得像不像，不然警署怎么会办错案子。”
苏渐打开最长的死亡报告，其实是警署找医疗中心做的尸检前后查了三次。
尸体的完整照片在第一次尸检报告里，苏渐努力忽略**的男尸，只盯着他的脸。
罗密反而没觉得不好意思，他看得很仔细，所以比苏渐更加惊愕：“怎么会？”
那张脸跟罗密一模一样！
但见过罗密的人不难发现，长相一模一样，身材却天差地别。罗密生前就是个普通小职员，买不起生命树系统的服务，浑身上下没多少肉，而照片上的男尸明显仔细锻炼过，肌肉饱满匀称，和瘦脱相的头脸放在一起极不协调。
罗密看照片的眼神莫名有些羡慕：“居然有人用肌肉男换我。”
苏渐轻咳了声：“聊点正经的吧。”
“头身明显不属于同一个人，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头颅移植，我刚查了，联盟有这样的技术，而且成功率很高，但是恢复期长。二是全脸整容，只要仪器够齐全，生命树系统都能做手术。”苏渐说，“两种可能性有共同点，价格昂贵，霍塔星没有这两项技术。”
罗密绞尽脑汁地想，没明白：“头颅移植……应该会留下伤疤吧，但照片上看不清。”他有些慌地抓住苏渐的衣服，“我不会变成无头尸体吧？”
“不会，肯定是全脸整容。”苏渐很肯定地回答。
看到罗密疑惑的视线，苏渐问：“你搬出去住了多久？”
“没几天，我回来之后大概过了两三天邻居就报警了。”
“那你化鬼之后，一醒来就回到4404，当时没看见尸体吗？”
罗密一愣，有些羞愧：“我只记得那不是我的身体……”
他醒来后换了地方，其实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在4404看到一具尸体，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快就转租出去了。
“我跟房东提过要搬走的事，我以为他趁我不在又租给别人了，后来总能听到邻居大声骂我，才知道他们以为死的是我。”罗密看着苏渐，忽然意识到不对，重新看向照片，“……这不是我看到的那具尸体。”
苏渐脸上没什么笑意：“是啊，所以尸体被换了两次。”
一个普普通通的霍塔星居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用过敏杀死他，然后费尽力气换了两次尸体，误导警署侦查方向。
苏渐：“总不可能是他们知道你死后化鬼会重新回到4404，所以特意弄一具陌生尸体，不然你看到……早该发现问题了。所以只可能是全脸整容。”
肯定的话刚落地，系统就发出提示：“您有一条线索更新为关键线索，线索量 10。”
系统佐证了苏渐的想法，送来尸检的确实是全脸整容过的。
罗密听懂了又好似没懂，糊里糊涂地问：“怎么就确定是全脸整容了？”
苏渐低头摆弄个人终端，把星网搜索界面展示给他看：“全脸整容虽然只对脸动刀，但用到的材料会影响全身，死后腐烂速度会变慢很多，所以杀害你的人需要另外弄一具身体，腐烂发臭后引邻居报警。”
除了掩盖全脸整容尸体难以自然腐烂发臭的现象，苏渐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需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换两次尸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罗密还没消化完第一个推断，就听见苏渐继续说：“这俩手法都太烧钱了，光给你一个人用也太亏了，肯定是量贩。”
罗密：“……？”
最可气的是他想不出有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气呼呼地飞回图鉴，大声跟胡生吐槽。
附近没什么人，苏渐就随便他了，反正可以屏蔽图鉴，听不到就是没有骂。
他继续看报告剩下的内容，后两次尸检结果和第一次大体相同，只是多了一些检测项目，应该是警署觉得尸体不对劲，又找医疗中心排查，可惜无功而返。
霍塔星离联盟太遥远，知道全脸整容的人都很少，真正见过的就更加凤毛麟角，警署没往这方面猜也情有可原。
苏渐揉揉眉心，长腿跨上摩托，随便定位了一家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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