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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只是一句话,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火气便烟消云散了。陆承霖虽然是老板,却不是肆意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今天确实不是工作日,不说就不说吧。

从超市出来,刚好到了饭点,陆承霖在超市旁的一家米线店停下,“吃点儿东西再回去?”

叶云深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好。”

这不免让陆承霖有些意外。

陆承霖虽然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在吃穿上却没什么讲究,特别是在上学的时候,他和同学们一样住宿舍,吃食堂,去路边摊聚餐或是端着脸盆穿着人字拖去澡堂洗澡,以至于直到现在,他的室友们都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叶云深就不一样了,不要说叶云深身为乾海总裁经常有商务宴请,各种山珍海味大概吃腻了,哪怕是乾海的员工餐也不是这家米线店能比的。

陆承霖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吃米线?”

“嗯。”叶云深点头。

陆承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找了空位坐下。

地下一层的餐厅和楼上的餐厅有着不小的差距,这家米线店既没有奢华的装修,也没有丰富的菜品,连取餐都是自助的,基本没什么服务可言。

“想吃什么?”

叶云深拿起菜单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饿,还是没有想吃的,略显冷淡地说了一句,“三鲜米线。”

陆承霖一边在手机上点餐,一边偷偷打量着对面的人,因为店面有限,店里的桌椅距离很近,叶云深身高腿长,坐在里面格外局促。

然而逼仄的环境并没有让他的魅力减损半分,恰恰相反,那盏包裹在藤条里的灯像是有了某种情绪,连落下的光也有了想法,纷纷点缀在他最好看的地方,让他的额头、鼻梁、锁骨都有了摄人心魂的美感。

陆承霖承认自己看入迷了,他好不容易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点菜上,许久后按下支付按钮,轻轻吐出一口气,“点好了。”

“嗯。”叶云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米线还没做好,陆承霖趁这个时间向叶云深说了一句抱歉,“说起来你到我们公司工作,我应该给你接风洗尘的,结果只让你吃米线,真是委屈你了。”

“没关系。”叶云深不在意地摇头。陆承霖以为他要说些客套话,没想到他挑起唇角,意味不明地说:“我早就想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以为他连一顿饭都请不起?他只是没来得及张罗。

陆承霖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总看不起我们公司,对,我们是创业公司,规模有限,但我们在智慧农业领域也算小有名气,对了,我们还是国家级创新企业。”

为了让叶云深相信极速耕耘真的不是像他想的那样一无是处,陆承霖不得不把过去做过的项目和公司未来的规划说了一遍,叶云深却在这时微微皱眉,“我不是说了不要说工作上的事吗?”

“好好好。”陆承霖马上闭嘴,不过一瞬,他又向叶云深看去,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又没有问出口的问题,“那你有女朋友吗?”

“……”这回换叶云深无言以对。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人,原本微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许久后,叶云深郑重其事地提醒:“也不要聊我的**。”

陆承霖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还能说什么。”

叶云深抱起双臂,“那就不要说了。”

“……”陆承霖快要哭了,他从没见过这么难相处的人,偏偏这个人还是他的……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早晚会让叶云深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虽然陆承霖把天聊死了,好在这个时候米线做好了,别看这家店不怎么起眼,东西还是不错的,乳白色的米线配上浓郁的汤汁,鲜美诱人。

陆承霖忙了一天,又饿又累,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叶云深还是一贯的斯文儒雅,他不慌不忙用筷子夹起一点尝了一口,那样子不像是吃米线,倒像是品尝顶级大厨制作的星级料理。

半碗米线下肚,总算暂时填补了陆承霖心底的空虚,他意犹未尽地喝了两口汤,在店员凌厉的叫号声中幽幽开口:“那个什么……我还没有女朋友。”

“……”原本挂在筷子上的米线迅速跌落在碗里,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一样溅起星星点点的汤汁。叶云深放下筷子,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

见他这个样子,陆承霖以为自己又惹到他了,颇为紧张地问:“怎么?这个也不能说吗?不是不能聊你的**吗?聊我的**总可以吧?”

“哦。”叶云深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

陆承霖急了,“你不问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吗?”

“还能为什么?”叶云深想了一阵,看向陆承霖的眼光中不觉流露出几分同情,语气也变得柔软,“难道是因为你那个不行?”

“你那个才不行!”陆承霖下意识大吼,惹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所以啊……”叶云深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就是没找到合适的吗?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你又不喜欢……不过说句实话,看你这个表情,我还真以为你那个不行。”

“……”陆承霖无语凝噎。他重新拿起筷子,一边狠狠戳着碗里的米线,一边暗下决心,“叶云深,我早晚让你知道我行不行!”

这天晚上,陆承霖故意没睡,刚过零点,他便打了一个电话,“叶总监,现在是周一了,我们能谈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吗?”

“……”叶云深刚睡着不久,骤然被电话声吵醒,整个人还是懵的。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时间,好像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喂?你在听吗?”陆承霖又喊了一遍。

叶云深终于发现这不是做梦,他撑起身子,使劲按着额角,“你故意的?”

“这不是你说的吗?”

叶云深毫不意外地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些许得意,其实他早该想到的,陆承霖这个人绝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他调整姿势,无奈道:“你说吧。”

“我们的主业是智慧农业,一直在种植业发展,其实也可以向养殖方向做些尝试,比如把图像识别技术应用在养猪上,摄像头一扫就能知道哪头猪病了,哪头猪该出栏了……”

陆承霖越说越兴奋,仿佛回到了那个决定创业的日子。那时的他还在人工智能研究院读博,萌生了创业的想法后,第一步是要寻求启动资金。

他为了顺利拿到融资,在见投资人之前特意订做了一套衣服,还别说,当他穿上这套衣服时,还真就从穷学生变成了公子哥。他巨大的变化成了宿舍的焦点,以至于被同学打趣说,“你是不是要去结婚?”

“去你的,我结婚能不告诉你们吗?”他一边对着镜子抓头发,一边在心里想,结婚也不过如此吧。

陆承霖深知叶云深的脾气,好皮囊只是敲门砖,有趣的灵魂才是吸引他的关键。

为了能够得到叶云深的赏识,他精心准备了策划书,花大价钱找人做了苹果风格PPT,向演讲达人讨教演讲技巧。

见面的前一晚,陆承霖激动得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叶云深被他惊艳到的样子。他连夸奖的话都想好了,什么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之类的。

谁知道他虽然凭借陆家二少的身份顺利进入乾海总裁办,还在那里受到了热情款待,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不过也不算收获全无,因为他至少拿到钱了,而且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叶云深的秘书把一张支票拿给他,说叶总同意投资他的项目。

陆承霖觉得不可思议,“我还没和他说这个项目是什么,他就同意投资?”

能在这个岗位上混迹多年的自然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虽然叶总并没有说为什么投资,但秘书还是笑容可掬地回答:“因为叶总信任您啊,他知道您属意的项目一定不会差。”

陆承霖才不信秘书的鬼话。

什么信任,他就是没把自己当回事,随便给他点钱打发他走。

果然,秘书补充道:“叶总还说了,您不要有心理负担,亏了就亏了,亏了再找他要。叶总说您这点儿钱,他亏得起。”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陆承霖的火气,他脸色一变,捏着支票的手也跟着一紧,薄薄的一层纸留下一个抚不平的褶皱。

原来他在叶云深眼里就是个败家子?你才亏,你全家都亏。算了,他家好像就是我家,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陆承霖看着手里的支票,迅速想到一个对策,“这钱就这么给我了?总要履行个手续吧,比如签个协议什么的,约定一下股权分配。”

“协议?”

“对啊。”陆承霖不愿放弃,就算叶云深没时间听他讲项目,总该能抽时间和他签个协议吧?

谁知道他仅有的愿望也落了空。

秘书:“也是,如果您非要签协议的话,可以把协议准备好,我派人去拿,叶总签过字后再给您送过去。如果您那边不方便,让公司的法务帮忙也行,这个应该简单,那边马上就能准备好。要不要我把法务叫过来,您和他聊一聊?”

“谁要和法务聊!”陆承霖欲哭无泪,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见叶云深一面,顺便和他说说话而已,怎么会这么难!

见秘书真要给公司法务打电话,他连忙不耐烦地摆手,“算了算了。”难道只有叶云深时间宝贵?他也很忙的好不好!

陆承霖拿着支票,头也不回地走了,与此同时,身后响起秘书殷勤的声音,“二少慢走,您常来啊……”

陆承霖忍不住在想,那时的他精心算计着每一步也见不到他一次,现在好了,叶云深到了他身边,在公司隔着一堵墙,在公寓隔着一层楼板,什么时候想见就能见到。

唇角在不知不觉中上扬,心里也有了微妙的变化,许久不见那边的人答话,陆承霖问:“喂?你在听吗?”

“喂?”陆承霖又问了一声,那边依旧没有回答。

寂静的夜里,连月光也躲了起来,整个世界好像只留下电话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那声音像羽毛似的拂过他的心尖,暖暖的,也痒痒的。

陆承霖终究还是没有叫醒他,但他也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把手机放在枕边,就这样在保持通话的状态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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