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皇后娘娘口谕,召盛府六姑娘明兰,即刻入宫!”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盛府门前,也炸响在每一个听闻此消息的人心头。
传旨内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宫中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紧闭的门扉,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门房连滚带爬地进去通传,不过片刻,整个盛府都知道了。
皇后娘娘召见六姑娘!在这个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当口!
正厅里,盛紘与王氏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王氏手中的帕子险些掉落,声音发颤:“老……老爷,这……皇后娘娘为何突然要见明兰?是福是祸?”
盛紘也是心乱如麻,强自镇定道:“先……先接旨!快请老太太!”
寿安堂内,老太太闻讯,捻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随即缓缓起身,对房妈妈道:“更衣,去前厅。”她面色沉静,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深的忧虑。在这个敏感时刻,皇后单独召见明兰,其意味太过复杂难明。
林栖阁里,林噙霜正端着药碗劝墨兰用药,听得丫鬟气喘吁吁地禀报,手腕一抖,药汁泼洒出来,烫红了手背也浑然不觉。
“什么?皇后召见?召见那个贱人?!”墨兰猛地从榻上坐起,脸上血色尽褪,随即又被一种扭曲的嫉恨取代,“凭什么?!她凭什么能得皇后娘娘召见!我们盛家遭此大难,她倒要独自去攀高枝了?!”
“闭嘴!”林噙霜厉声喝止,脸色阴沉得可怕,“你胡吣什么!皇后召见,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你且给我安分待着!”她心中却是惊涛骇浪,皇后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是看在那位殿下的面子上施以援手?还是……另有深意?
如兰和其他堂姐妹闻讯,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看向暮苍斋方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敬畏与恐惧。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暮苍斋,此刻却异乎寻常地安静。
明兰站在屋子中央,听着小桃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禀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瞬间冰凉。
皇后娘娘……召见她?
在这个盛家刚刚经历搜查、前途未卜的时刻?
她第一个念头是惶恐,是无措。天威难测,皇后娘娘为何要见她一个臣子之女?是因为殿下?还是因为之前的赏赐和夸赞?抑或是……与这次的搜查有关?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飞速闪过,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肉跳。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您说句话啊!”小桃见她脸色煞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明兰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更衣。”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姑娘,穿哪一身?”小桃慌忙问道。
明兰的目光扫过衣柜,最终落在那身最为素净、半新不旧的浅碧色襦裙上。“就这身。”
“这……会不会太素净了?毕竟是去见皇后娘娘……”小桃迟疑。
“越是如此,越不能张扬。”明兰语气平静,“去取那支素银簪子来。”
她迅速换好衣裙,重新梳了头,只簪了那支唯一的素银簪子,脸上未施脂粉,腕上戴着那串沉香念珠。镜中的少女,清减苍白,眼神却异常清亮沉静。
当她走出暮苍斋,来到前厅时,盛紘、王氏和老太太都已等在那里。传旨的内侍面无表情地立在厅中。
“明兰接旨。”明兰上前,规规矩矩地跪下,声音平稳。
内侍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这般素净的打扮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言,只重复了一遍口谕:“皇后娘娘口谕,召盛府六姑娘明兰,即刻入宫。”
“臣女领旨,谢娘娘恩典。”明兰叩首。
起身后,老太太走上前,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目光深沉,低声道:“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少说。”
“孙女明白。”明兰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氏张了张嘴,似乎想嘱咐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担忧地看着她。
盛紘神色复杂,最终只化作一句:“……一切小心。”
明兰对着父母和祖母再次行礼,然后转身,跟着那内侍,一步步走向府门外那辆早已等候的、看似普通实则代表着无上权力的青幄马车。
府门外聚集了不少探头探脑的下人,见到明兰出来,纷纷低下头,眼神各异。
明兰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有关切,有恐惧,有嫉妒,也有幸灾乐祸。她挺直背脊,步履沉稳地踏上马车。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马车缓缓启动,驶向那重重宫闱。
车厢内,明兰独自坐着,手指紧紧交握,指尖冰凉。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
皇后娘娘为何召见?是福?是祸?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踏上这辆马车开始,她的命运,便不再仅仅由盛家决定,而是与那深不可测的皇宫,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前路茫茫,吉凶未卜。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记住祖母的话: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少说。
以及,守住本心。
马车穿过一道道宫门,周围的喧嚣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和肃穆。
明兰知道,她正在驶向一个完全未知的,可能决定她一生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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