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眠原本还处于懵懂状态,眨眼睛的功夫便已经身不由己地被祝言轩拉扯到了他的身旁。
此时的他们一同蹲伏在墙角处,由于距离过近,彼此之间甚至能够清晰地嗅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梁眠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刺鼻的烟草味,还夹杂着一丝淡雅清新的洗衣液香气。
对于梁眠来说,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令她颇感不适,她朝着旁边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与祝言轩拉开一点距离。
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就亲一下。”
“好吧。”
梁眠听到这番对话后,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如此直白露骨的言辞让她立刻明白了此刻这两个人正在做的事情。
谁能想到在一向以严谨治学著称的一中,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此刻臊红了脸,目光落在地上那一颗颗小小的石子上,耳朵却不自觉地捕捉到了那两个人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脸深埋进双臂之间,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隔绝外界的一切。
祝言轩倏地转过头来,视线恰好落在身旁那个已经羞得满脸通红的梁眠身上,他嘴角上扬,发出一声沉闷的嗤笑声。
梁眠心中焦急万分,完全不知道究竟何时才能离开这个令人难堪的地方,无奈之下,她从书包里取出笔和纸。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提起笔,在纸上小心翼翼地写下一行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梁眠鼓起勇气,将手中的纸笔递给了祝言轩,而祝言轩则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当他接过纸笔时,动作十分随意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拿到纸笔后的祝言轩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地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你现在可以出去,把他们吓死,这样我们就都能走了.”
字迹刚劲有力,笔画犹如利剑一般锋利,整体看起来既潦草又大气。
梁眠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男生所写的内容,当她看清那些字的时候,不禁被祝言轩的字迹所吸引,然而,对于纸条上的内容,她却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让自己充当诱饵去吓唬别人?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因为来找他才会被困在这里无法脱身的,要出去的话,也应该是由他去才对啊!
想到这里,梁眠顿时气得双颊鼓了起来,像一只河豚,她一把夺过纸笔,快速地写下:“你怎么不出去?”
祝言轩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仿佛带着一丝嘲讽,让人不禁猜测他是否是因为对方的愚蠢而发笑。
他手中的笔迅速地在纸张上游走,留下一行字迹:“我随时都可以走,那你呢?”
梁眠提笔:“那我可以跟在你身后走的。”
祝言轩嗤笑:“不怕被他们看到没好果子吃?”
梁眠想了想:“我可以把脸遮住走的。”
祝言轩蹙眉:“他们要拦着你呢?”
梁眠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怼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确实,要是被拦住就遭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从祝言轩手中接过笔,快速写下:“那郑主任到处找你,找不到你怎么办?”
祝言轩笑着有几分难训的痞气,再次提笔:“他又不能拿我怎样.”写完这句话后,他似乎还意犹未尽,又补充了一句:“倒是你,梁同学,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
梁眠诧异地抬头看向身旁的男生,写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祝言轩指了指自己胸前别着的学生牌。
梁眠低头看了看别在自己胸口处的学生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纸上交流暂时告一段落。
梁眠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隔绝在外,她心中叫苦不迭,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遭遇如此尴尬的事情。
如果此刻身边是个女生,或许情况还不会这么糟糕,可命运偏偏就是这般捉弄人,让她与一个男生共同被困在了这里。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对于梁眠而言,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度秒如年的煎熬感令她备受折磨。
祝言轩抬起手腕,瞥了一眼腕表后,缓缓站起身子来。
一直关注着祝言轩一举一动的梁眠见此情形,心中一喜,以为终于能够解脱离开了,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将原本放在耳畔用来堵住外界声音的双手迅速放了下来。
但,那恼人的声音却并未停止,依然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梁眠脸色骤变,急忙再次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满脸狐疑地望向已然起身站立的祝言轩。
祝言轩微微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梁眠身上,聆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声响,确认暂时没有其他异常动静之后,他又耐心等待了好一阵子,直到那对男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不见,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此刻的梁眠早已心灰意冷,无精打采地蹲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茫然无助地想着,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到何时才算尽头。
待到再三确认那两个人确实已经走远之后,祝言轩拎起梁眠身后的书包,把人拎起来,并朝着她微微颔首示意其起身。
祝言轩嘴唇轻动,吐出一个简洁明了的字———“走”
梁眠准确无误地读懂了他的唇语,得到指示后的她,这才将捂在耳朵上的双手放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由于梁眠自己并没有佩戴手表,所以根本无从知晓他们在此处究竟等候了多长时间,无奈之下,她只得开口向身旁的祝言轩询问:“我们在那里等了多久?”
祝言轩面色从容地回应:“十五分钟。”
听到这个答案,原本就有些焦急的梁眠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么久!”
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找个人花上十五分钟,等会儿回到办公室,郑军会不会也像责怪他一样责骂自己?
祝言轩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十五分钟很久吗?”
正忧心忡忡的梁眠根本无暇细想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下意识地应和:“当然,都快赶上一个课间了。”说完,她又开始为接下来可能面临的责备而发愁。
祝言轩淡淡地笑了笑,一言不发地抬起脚步朝着班级的方向走去,见此情形,梁眠顿时慌了神,伸手抓住他校服的衣角:“你不去办公室吗?”
祝言轩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那只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上。
梁眠瞬间反应过来这样不太妥当,赶忙松开手,声音略微颤抖:“要是你不去,我没办法向郑主任交代。”
一想到待会儿要面对郑军,梁眠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若是告诉他自己找了十几分钟都没找到人,结果却让别人一下子就在班里发现了目标,那肯定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祝言轩慵懒地斜倚在楼梯口那略显斑驳的墙壁之上,语气轻浮肆意,那双狭长的眼眸更是毫不避讳地直直盯着眼前的人,“你求求我,我就考虑考虑。”
这副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街头混混在公然调戏良家少女。
站在对面的梁眠则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书包带,指关节因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她的声音轻柔且带着一丝央求:“除非…除非你先答应我,我求了你,你就得立马同意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她始终不敢抬起头来与祝言轩对视,生怕对方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祝言轩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我答应你。”
得到肯定答复,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梁眠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猛地抬起头,双眸中充满了不屑:“爱去不去,我才不会求你呢!”话音未落,她便赌气转过身,迈步朝办公室的方向径直走去。
被甩脸色的祝言轩并没有恼,反而轻声笑了起来,他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前方走着的梁眠,与其并肩一同走进办公室。
**
梁眠和孟卿从接水房出来,孟卿凑过来询问:“你今天中午去办公室,听到了什么吗?”
梁眠说了谎:“没,怎么了?”
虽然孟卿是自己的好朋友,也正是如此,她太了解孟卿了,妥妥的一个行走的小喇叭,和她说了,肯定会一传十十传百,所以她选择隐瞒,替所有人隐瞒。
孟卿打开了话匣子:“就祝言轩为了我们班的时纾动手打老师,都在学校传开了。”
梁眠默默听着,没有回应。
孟卿叹了口气,感慨:“时纾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为什么?”梁眠不解。
孟卿拧紧手中的水杯,解释:“祝言轩好多女生喜欢,那些女生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本来她给他送情书这事就被针对过。”
“可是……”祝言轩不喜欢她啊。
孟卿见梁欲言又止:“可是什么?”
梁眠觉得说出来不太好,时纾应该不希望别人知道,便摇了摇头:“没事。”
“哐———”一个练习册扔到梁眠身上。
坐在位置上的林钰见扔到人了,只是淡淡回了句:“抱歉。”
站在门口的孟卿见林钰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喊:“林钰你什么态度啊!”
林钰踹开面前的桌子,语气不爽:“我不是道歉了吗?”
梁眠见二人的火药味太浓了,一点就着,拉了拉孟卿,“算了,我也没什么事。”
她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咽下这口气。
时纾红着脸走了过来,朝梁眠道歉:“不好意思。”
梁眠弯腰将地上的练习册捡起,递给时纾,安慰:“没事,不怪你。”
梁眠猜测,应该是林钰针对她了。
“给你的。”时纾塞了个纸条在梁眠手中,梁眠接过,她便匆匆出了教室,把练习册抱到办公室。
梁眠没有着急打开,她回到座位上,把水杯放下,才不紧不慢的拆开纸条,纸条上赫然写着两行字迹工整的小字:“办公室的事情可以不要和别人说吗?我不希望别人知道。”
梁眠猜的没错,纸条上的内容如她所想一样,她在这张纸条上写下:“办公室发生了什么吗?我不清楚。”
与其替人保守秘密,不如从刚开始就装作不知情,谁都没负担。
待时纾回班,递给了她。
梁眠想了一下,还是问出来心中的疑惑:“卿卿,那栋楼的五楼左面楼梯口没监控吗?”
孟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实验楼:“没,那边都是些体育、音乐器材室,化学实验室,医务室,楼上就是天台,平时也没人去。”
怪不得,会有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于学校里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要知道,这种事情梁眠之前只是在原来的学校有所耳闻罢了,可谁能料到,如今竟让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孟卿!”
孟卿正坐在教室里埋头做习题,听到喊声,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瞬间落在了门外那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男生身上———顾峥嵘。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发梢,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孟卿略微迟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朝着教室外走去。
同学们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二人,但孟卿全然不顾,径直走到了顾峥嵘面前,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孟卿从顾峥嵘手里接过一件外套后,便转身回到了教室。
一进教室,梁眠头也不抬的打趣:“大中午的,还特意给你送来外套?”
孟卿回答:“是余阿姨让他送来的,说是今晚可能会降温,担心我放学后走在路上着凉。”
说起孟卿和顾峥嵘,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双方父母相识多年,而且对彼此的孩子都喜爱有加,甚至曾经还给两人定下过娃娃亲,然而,这两个家伙似乎天生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整天吵吵闹闹,谁也瞧不上谁。
此时,梁眠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孟卿怀中那件外套上,若有所思:“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有个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孟卿闻言先是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含糊其辞地反驳:“你别瞎猜啦!谁会看上他啊?不过就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罢了,一点儿内涵都没有!”
梁眠看着孟卿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她并没有揭穿孟卿的谎言,只是会心一笑。
其实,梁眠自己又何尝没有一些小心思瞒着孟卿呢?所以对于孟卿的这点儿小谎话,她自然也是能够理解并且包容的。
***
亲爱的x:
我幻想过,自己的眼中落下的隐喻能够被你读懂,可我忘了。
我是腐朽的琴,你是无言的弦。
你早已在我的梦里,演奏完暧昧的绝弦。
梦,又是梦。
决堤的冬末暴雨替我祭奠缺憾,沸腾、嘶哑、淹没世间的一切荒芜。
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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