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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竹月深

雪幕成障,天地苍茫。

城西浚陵,寒冰履人的湖面倒映几株雪松,隐绰婉约。

湖岸边,一团绒绒的雪人抱膝蜷在那里,一动不动,纷纭的鹅毛大雪堆积在侧,白的雪,白的阔帽披裘衔为一体,像极了一尊雪雕。

“我说怎么找不着人,原来是偷偷跑出来赏雪了。嗯……此处景色确实……容华遮月孤照影,青松愧比深蔽颜。”柔似春风拂云的男声响在银白空寂里。

眼前落雪遽尔消失,云渡仰高僵硬的脖子,一盖淡青的伞出现在头顶上方。

狭长眸角微微一弯,呼吸里继而便蹿进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

公子!!!

眼波一荡,云渡双手撑住膝,甫一将起,不料一双早不知何时冻得失去知觉的膝腿没有听从大脑的指令,猛一使力下差点倒栽进冰湖。

“慌什么,”骨骼修长的手把住薄削的肩,男子道,“听到是我很怕么?”

他的手没什么力气,堪堪能稳一稳她欲跌倒的身子。

云渡扭头,看着风中飘逸的一袭白色幂篱。

幂篱笼罩下,厚实的青裘裹着颀逸的身材;他的单薄的脊背因畏寒而微微缩着,将被肩上裘袍压塌下去似的;白色幂帘后,隐约可见他的颌线,很流畅,某些角度看起来很犀利;乌黑的青丝半挽,倾泻肩侧,额角垂下两缕,模糊了五官形状。

单从形体与举止来看,其真容当是不俗。

宿屿公子,竹月深宫主,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药罐子。

年龄不详,容貌不详,来历更是不详。

竹月深,一个豢养着各色鬼魅,奇技高手的专平世间不平事的诡秘组织。

蛰地原本是远在秘野的一座峭峰之上,但为行事便利,宫中各杰会在所要执行任务的闹市设立驻点,制备一个新的身份融入计划场景。

由此也可说竹月深无处不在。

譬如赛娅——她本是竹月深北埗使掌下擅以美色杀人无形的捻魂者,若不是云渡截斩了她的行动,凭她本事,必然已经按照公子指令顺利进入到自己的计划中了。

竹月深宫中有东嵎、西庐、南窨、北埗四方执令司,各司设一执令使,四使各司其职,唯以每日三碗药吊命的宿屿公子令是听,不受其余同级牵制。

身为竹月深中人,每个执令使自觉履行好手中职责,执令使之下的每个出任者同样会竭尽心力去完成自己接受到的任务。

公子每次下派的任务皆是根据受制对象的境况精准定位到座下诡士身上,任务内容除其上峰,无人知悉。

竹月深三千能士俊才里,唯有云渡是例外。

在异才齐聚的组织里,她武功不如南窨的黑袍杀手;医、毒不及东嵎的麻衣郎中;歌舞比起北埗那帮芳云翠柳也逊一筹;至于西庐的奇匠鲁士,她更想所未想。

毕竟打铁、修房、扛沙袋什么的可不比练剑跳舞,熬粥配药好学,她一个女子便是看着会,身体也吃不来那种苦。

总而言之,在竹月深,她是一个没有特殊才能的废物。

当然,这只是她对自己的定位,因为她虽然这不成,那不就,却拥有一个人人都羡慕的身份——宿屿公子的贴身侍使。

像这种可以日夜守候在公子身边的职务,是除却四司指令使大人外,其余众士均不敢企图的殊荣。

甚至某方面,四司使的权力还不及她。

因为拥有着如此一个特殊的身份,她在竹月深中深得众士喜爱……巴结。

不为别的,只因他们都想知道公子飘逸的幂篱下生的怎样一副仙容。

想了解冷静如深潭一般的公子背地里是怎样一种性情。

想打探病病歪歪的公子日常除了闭关、卧榻养病、接密函、发任务,外出巡视等,还会做什么消遣。

对于众人的追问,云渡每每只能付他们淡淡一笑,不予详述。

内心却每日都在咆哮——本姑娘从何得知?!

三年了。

入竹月深三年,一进山她就被公子点名去天池瓌屿的荏芳斋侍候他日常起居,旁人看来,她与公子是同出同进,朝夕不离,必然是最清楚公子私密的人。

然而他们哪里晓得,即使她比他们更得接近公子,也不过只能在他居室外候命,日常离其最近不过端茶递水之时。

再贴身的如更衣,沐浴什么的,公子都是自行解决,从未给她染目的机会。

故而直至今日,她还不曾得清晰瞻仰过公子容颜一眼。

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倒还是有的:

之一,公子不闭关,而是独自外出,多则三月,少则一月,至于去哪儿,她并不清楚。

之二,公子这两年带她下山,几乎只落脚京都的殓芳堂——一间萧索的医馆——见门匾就能吓跑客人的医馆。

而后她就整日坐在灶火前为他熬药,他失踪,她乖乖等他,他午夜病歪歪回来,她把熬了一整日的药递去……

之三,公子不处理正事时会在瓌屿的岸边支一躺椅,摆上一根鱼竿,左手握一本书闲读,右手把着竿钓鱼,远远看去,山水相映,伊人生香,闲静悠雅如淡彩描摹的画,赏心悦目极。

之四,众人眼中情绪稳定,气质幽寒且不易亲近的病蒿子私底里其实是个极致温柔的人,从来不会因为服侍之人做砸了事而沉叹一息,提高一丝语调。

当中原因绝不是因为办砸事情的人是个生得还算惹眼的女侍。

公子沉疴不事,是个有眼的心中皆明。

……

相伴三年之久,除却知道公子对自己真的是温柔包容,云渡竟无从了解他多一分。

云渡看着肩上生白的泛着淡淡紫红的手,赶紧揉软僵木的腿,站起来,搀住宿屿:“可别提容华了……”

心烦着呢!

该死的苏诫!

“怎么了,出何事了?”

“没……”云渡含糊道,赶紧转移话题,“公子怎么出来了?”

视线往远处巡视,一辆简素的靛灰色马车停驻松林前,车前坐着个戴竹笠披蓑衣的男子,身后背着两柄长剑。

是偶而随公子出行的护卫——南窨的杀手。

“这三九的天,再加重病情可如何好?我扶您回车上去。”

宿屿抵唇浅咳两声:“无妨,我也想看看这方冰封的景。你陪我。”

“哦,好。”

“这样的寒冬也是多年不遇了!这般死寂,太容易让人想起伤心的事来。你说是与不是?”

“立身世间,有那么长的光阴要磨,经历一些伤心事在所难免。既提此话,云渡能否斗胆一回,问问公子伤感由来?”

“你想了解我?”宿屿问,温淡的声音里荡漾一丝不易察的惊喜。

云渡道:“云渡相伴公子已三载有余,而这三载间,大半时间公子都在外奔波,少有时间安定一处,即便后来时常能跟着您,也不曾与公子深谈一二。

面对公子,我总有一个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我们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识了,但我很肯定我从前并没有亲近过家人以外的其他男子,除了……”

忽然,云渡顿住话头,省略那个令人心烦的人。

看着她的欲言却止,宿屿不自觉握了握指。

云渡接着道:“总之,心里明明能感觉到我们之间非常的熟悉,却仿似有什么阻隔了彼此的距离。因而我经常就想,会不会是我们之间没有深度交流过,没有将自己的过去及未来展示给对方看所致?我这样说,可有冒犯到您?”

宿屿淡淡应一声“并不”。

“我就知道您不是那种孤高冷情的人。”云渡莞然,眼里的沉静立时淡去两分,一丝松快慢慢浮上。

“您救过我性命,于我有再生之恩,我一直想奉你为师为父,可你一直不允,那我只能当你是朋友。”

“嗯……朋友……好。”

“那作为朋友,深入了解彼此该是情理,对吧?”云渡看着白纱后惝恍的面容,满眼希冀。

宿屿道:“你想知道我什么便问吧,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

“彼此彼此,有彼便有此,既要了解对方,一人一问方显公平。”

“这个自然。”

“问则必答,不得隐瞒。”

“犯规者……”垂眸看着搀住的手,云渡笑道,“打手心。”

宿屿没说话,只轻微发出柔和的一声笑气。

云渡也不客气,开口先问:“公子年纪听着尚轻,身量来看并不像幼时带病长成之人,所以,您的病……是何故引起?”

“吃药导致。”

“吃错药?”

“那是另一个问题。该我了。”透过眼前缝隙,宿屿静静盯着她恬雅幽婉的眸,“你为什么而活?”

“啊?”云渡闻之一蒙。

为什么而活?这个问题好突然,像一把刀子直插要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此刻的她像极一个穷寇,被公子一鞭子就抽上了。

猝不及防!

她如今处境,就像一棵长在绝壁上的孤松,吸不到养分就会枯死,饱饮了雨露,又会因为枝冠过于粗壮而抓不稳嶙峋的石壁,翻坠深渊。

为亲人报仇雪恨是目前唯一保证她活下去的营养,过多的奢求则是充盈的雨露,是牵连她坠身的隐患。

沉吟间,百十张熟悉的旧颜在眼前闪过:和蔼的御史外祖,慈祥娴慧的外祖母,严正端淑的阿母,明达爽意的阿父……

“活着,手刃仇人,用仇家的血奠慰枉死亲人的怨灵。”说着,声线颤若拨动的一弦。

粗哑且沉重。

她望向远方,眼里饱含着深长的悲愤,面上却不因悲伤引发半丝波澜。

异常的平静之下,是无数个深夜魇惊背后的涕泪交融,肝肠寸断。

是咬破嘴唇抹干眼泪,再见人时收拾好过往,封压心底的刚强。

一朝被挚爱手刃于众,她再不能把可能刺痛自己的刀递到任何一个人手中。

她不想被剖析。

宿屿瞧着她,不做出不合宜的表现,只等这冷淡温顺的丫头自己缓和。

良久,云渡问:“公子常年以药养身,足见体质之弱,竹月深里高手云集,能人荟萃,每个人单拎出来都是其行当里的翘楚,而你既要让他们听命于你,还要对他们每个人的能力、行动了如指掌,每日处理如此多事,很累吧?”

宿屿轻淡一笑:“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如何镇住他们的。”

云渡:“此事我大概已猜出,不想细问。”

宿屿疑惑地“哦”了声,云渡道:“竹月深中人外出执行任务的种类无非四种:负心人偿情,奸商弥债,暴吏抵命,恶强应报。他们听从的并非公子的命令,他们听从的是自己那颗侠义之心。”

“所以,你问此话的目的除了是想了解我,还……因为关心我?”

“公子是云渡的恩人,是如今这世上我认为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关心您是我的本能。”

本能……

幂帘后苍白的唇勾起微微悦色,深邃幽暗的凤眸泛漾少许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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