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种半明半昧的关系当中,两人都有所知觉。焘宇是心里上的波澜起伏,泰民则更为直接。
一种生理上无法克制的冲动。
慧莹问他,“听说演员这种职业的男人,比一般的男人似乎更容易在男女关系上面发生混乱。”
他笑着揽住她光洁裸露的肩膀,“也许面对的诱惑和选择看起来更多,其实试错的机会反而很少——尤其出了名的,怎舍得就这样坏了声誉?”
慧莹似乎不赞同,尽管他的语调一如往常那样的沉着,听不出任何伪饰的意思,“名人当中出现私生活丑闻的,似乎也很平常啊。”
“因而他们必须要承担这种失控背后的代价。丢掉代言,或者失掉出演的机会……”他仿佛是站在悬崖边上,“换了我,实在是不能冒着个险的。”
逻辑上的自洽让慧莹会心一笑,她之所以还认为泰民是个适合结婚的男人,是因为他在大事情上总是非常清醒。
“如果你不必冒险,也可以尝试到越轨的快乐呢?”可是这时候,她兴致上来了,偏要同他饶舌。
床头只是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我想大约是没有这样的好事情……”他哈哈一笑,偏过头去吻她的嘴,柔软的两片唇。
比焘宇的要厚一点,圆润一些。
他没意识到这种时候想起焘宇有什么不对劲。慧莹贴紧他,两人的身体彼此传递着温度,“我让你感到不安了吗?”
他在耳边低声地问。
“我想没有”,女人在这种时刻随着身体的软化,心也跟着化成一滩水……可以原谅从前许多的争执、冷战,也会忘却曾冒出头的来关于“分手”的念头。
何况,就算是换一个男人,不见得比泰民更出色。一个从年少时候就认识的男人,本来自带一种偏爱的滤镜。
泰民因此将她搂得更紧。
隔天她特意送她回程,趁着剧组还没开拍前,天色破晓,还是一样好的日出。海风咸咸,“这次回去我想去预约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婚纱款式。”
再明显不过的表示。
泰民先一愣,旋即马上微笑,“当然,挑你喜欢的。”
“我想你很快就能回来?”
“至多一月份,总是要杀青了。”这短剧的时间已经比同类剧长出许多,何况中途又几次修改剧本。也算是命运多舛。
他站在临街的小路同她挥手再见。黑色围巾的下摆随风轻轻拍打着他的羽绒服,“啪啪”地响着。
他觉得心底一片荒凉。
车子越走越远,终于变成一个黑点。他转头的同时,笑容也马上消失无踪。
“是新的一天啊。”他希望尽快让一切归零。
回到宿舍门口时,见一辆半旧不新的救护车正好停下,下来两个抬担架的急救人员,问他,“是不是有剧组住在这里拍戏?”
他马上问,“谁受伤了?”
都只是发问,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都不给出答案。
急救人员快速打量他,又问了一遍,“餐厅在哪里?”他抬手指了指进门的那条小路,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上去一看究竟。
他心里想,“会不会是焘宇?”但是又想,“剧组里百来号的人,怎可能那么巧?”
但是路上看到人来人往,已经是有点儿恍惚。终于借助身高的优势越过重重的人群,看到担架上那人,还是不禁吸了口冷气,“借过。”
他不及细想,凑到那人跟前,“焘宇”,见他皱着眉表情痛苦而隐忍,上下打量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怎么了?”
“无关人员请让一让”,说话那个急救人员一抬头,见是他,有了门口的那一点坏印象,语气变得更加阴冷,“请让一让。”
焘宇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只是说不出话来。孔灿跟在后面,脸色惨白,泰民抓住他问,“焘宇……他怎么了?”
“是因为我……”他说不连贯,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你说什么?”泰民扶起他,“来,你抓着我的手臂,焘宇发生什么了?”他转头似乎静止地看了好几秒钟,这才慢悠悠张口发出那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来,“焘宇哥喊我一起去吃早饭,走到餐厅门口那一旁放杂物的架子倒了,他推开我时被架子压在了下面。”
泰民脑子里“轰隆”一声。耳中是被海水倒灌产生的鸣叫,含混的像是在母亲的腹中,隐隐约约,又似懂非懂。
即便如此,他还是稳住心绪将孔灿扶到房间,“我想你受了些惊吓,需要好好休息。”他将毯子披在他肩头,又同前来的车瑞元打招呼,就算他不是最佳人选吧。暂时要他照看灿,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我得去医院看看焘宇。”
世源正启动车子,被泰民拦住了,“哥,我也一块儿去。”
“导演们那边都知道了吗?”他快速系好安全带,又查看手机上是否有人打电话,指尖的快速滑动没有章法。
那片刻的宁静就只需要这么一个契机,瞬间就被打破了。早起的时候他还认为自己意志坚如磐石。
“怎么会这样?”
世源一样面露焦灼之色,“……我才从餐厅那边过来,应当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原本是在孔灿那一边的,焘宇反应比较快。”
结合两人的话已经可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泰民心里无端生出个怪念头,“原本不该砸到他的啊?应该是孔灿才对。”
回过神来,才感觉自己仿佛精神有些失常了。失常到了没有了基本的人道主义精神——谁都不该因为意外而受到伤害。
到医院时,焘宇还在进行急救的处理。检查情况看着似乎并不大碍,“幸而没有砸到脑袋之类的要害,”泰民为此终于又找回了一点儿理智,“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没事。”
“片子上看到小腿有骨折,目前先进行固定和包扎。”医生头也不抬。
得到了准确无误的答案,他的一颗扑腾的心终于回到胸腔,小护士问,“谁来办一下手续?”
他马上又站起来,“我来。”有点儿事情可做,至少不会再胡思乱想。
手机上收到世源发来的病房号。
他推开病房门时,庆幸焘宇还在昏睡。也许是因为麻药,也许只是太过疲惫了,世源勉强笑笑,接过他手里的早点,“你也跟着辛苦了。”
剧组的人因为无法停下当天的拍摄,派了剧务过来看了看,得知无甚大碍,又赶紧折返过去了。制片公司的代表过来表示了慰问,美姬打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焘宇还躺在病床上呢。”又开始答非所问。
“你得回来化妆拍摄了。”美姬显然不想浪费时间在你问我答上面。
“可是,焘宇……”
“焘宇自然有经纪人和医务人员照顾。你怎么了?”
对啊,他已经越矩了。现如今他所做一切如果还可以用“热心肠”来解释,那么,再待下去的话,实在很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在他和焘宇之间,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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