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你们一人说一件与我有关的事。”司遥有些纠结，为难解释：“是莫公子与我司遥才能知晓的事。”
对面莫公子突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刚才在雾里，我知道司姑娘是执镜人！司姑娘可是亲口对我说的。”
确实。
司遥眨了眨眼，慢慢点头。
身旁莫公子一愣，眼尾一红，急忙道：“这不算，谁知道那狐妖有没有暗中伺机而动，借着雾气暗中偷窥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狐妖变成假莫公子也是轻而易举有机可趁。
“好像也对。”司遥仔细一想，细眉微蹙，有些犯难：“那你可有什么话讲？”
“我知道。”身旁莫公子微笑凑近来：“司姑娘与我说过，城南林家药铺。”
林家药铺，是司遥刚刚无意间一说，是对莫公子的善心。
“我也知道林家药铺。”对面莫公子咬牙切齿，十分不甘心：“这算什么？”
“确实不太算。”司遥仔细一想，林家药铺也是她说出口的。
仔细想来，她与真正的莫公子结识不过半月，要么是点头之交，要么是互相看不顺眼。
总之，没有半点朋友的交情。
漆黑夜色月辉洒下，薄雾掩盖三人面容，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难以分辨是敌还是友。
周遭一片安静。
“要不你俩打一架？谁一出手，我便知狐妖是谁？”终究是司遥飞快转动了脑筋，脱口而出，紧接着便后悔过来：“不成，不成，万一那狐妖实力强劲，误伤了真正的莫公子，这可怎么办？”
那二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皆不愿受伤，再次同声道：“确实不行。”
话一说出口，两人一对望，皆嫌弃地转过脸去。
司遥大概知道真正的莫公子定是怕疼，这也人之常情。
有些麻烦了。
她脸不由得一沉，又陷入纠结为难中。家族重训，在外捉妖，不可伤及无辜，不可行使极端手段。
她不能出手一下子对付两个，恐伤及无辜。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对面莫公子突然开口，声音悦耳。
“什么办法？”司遥一听便来了兴致，接道。
“我才是真正的茶商莫沉，虽然差点被指认为千面狐妖，但我并不想离开此地，这客栈里有我的行李，而且我交够了下个月的房钱。就算羁妖司的人，我也清清白白。”
原来他叫莫沉。
“…所以？”司遥安安静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我们可以呆到天明，薄雾散去。”对面莫公子直直地看着司遥，神色从容：“一夜站到天明，对我来说轻松至极…就怕真正的狐妖愿不愿意了。”
一石惊起千斤浪。
对狐妖来说，离开这里才是当务之急。待到天明，羁妖司便会出人巡逻街道，自然晓月客栈的一举一动便会知晓，届时百姓们人群观望，声势浩大，羁妖司就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司遥眼眸一闪，似笑非笑对着身旁这位莫公子，亲切道：“莫公子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司遥腰间铃铛急急响动，一声声清脆的铃声荡漾波动开来。
“叮……”
司遥猛然退后。
此间狐妖是谁，已然明了。
狐妖现身，眼神凶猛，当即伸出利爪来抓！红色妖力浮动，司遥早有准备，手持青光剑便是一砍！
妖力强悍至极，司遥侧躲过一击。腰间铃铛“叮……”的响，不禁令她有些恍惚。
示妖铃一般不响，一旦持续响起便是妖力巨强的大妖。
司遥脸色微变，是不容小觑的大妖。
偏偏这铃铛这时响起。
司遥很是纳闷。
一旁的真正的莫公子急忙道：“快走！”司遥飞速闪开，心头暖流忽然涌动，莫名看了莫公子一眼：“我早知道他是。”不过你人还挺好嘞。
身影灵动，司遥轻松避开狐妖的一道道攻击，挡在莫沉的身前。
莫沉一听却是无语片刻：“那你还认不出真正的我？”不过嘴硬罢了。
“萍水相逢，莫公子。”司遥一看他的表情，自是知晓莫公子作何想，短暂地解释了一下：“我与你并不相熟，就算我认识你。但如果两个莫沉站在我面前，我也只会拖延时间！”
选择其中一个，有五成的把握成功，但也有五成的把握选错。若选错，隐患在旁，她不加防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倒不如不选，消耗假莫沉的时间，若能攻破心理防线，便是极好。她师父教过的，一场战斗中绝对不可大意，对待高阶大妖，更要攻心为上。
否则身首异处，皆有可能。
那狐妖眼睛发红，妖冶异常，几番袭击皆未尝得手，不禁发狂起来，阵阵妖力波动，连紫雾都消散了些。
司遥护着莫沉，急急退后。
莫沉拧眉望着那发狂的狐妖，周身妖力似乎正在消散，抱着她的头呼啸痛苦，这不太对劲。
这妖……好像沾染上了什么东西？
克她之物？
在狐族中，八阶大妖实力强悍，头脑清醒，心思诡谲，怎么突然变成这番发狂模样？
“小心！不要靠近。”司遥心里紧张，一边护着莫沉，一边警惕着正在消散妖力的狐妖。
“她怎么了？”莫沉一双琉璃眼看的分明，佯作不知，询问司遥。不知为何他的心莫名慌张。
“还记得她之前诓骗我，抓着我的衣袖吗？”司遥掐了一个诀，命令青光剑蓄势而动。
“嗯……”莫沉之前还纳闷她怎么没有人间闺阁女子的羞涩？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记忆定格在了司遥的衣袖上，做工粗糙，质感一般，颜色也…刺绣倒还可以。
不对！
广袖里藏着灭妖符咒！捉妖师必备之物，他今日就没见过她用几张。
可光是符咒……还不够达到如此地步吧。
“我的袖子里有很多克她的符咒。”见他不语，司遥俏皮一笑，带着胜券在握的喜悦：“不仅如此，我身上有御妖香，还有，我绣工一般，不过堪堪绣个御身符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也是用上了。”
莫沉怔怔望着司遥，她眉间带笑，他心中复杂，一时无言。
这才是真正的捉妖师，才是不惧任何妖类、令妖界胆寒的对手！
薄雾早被强大妖力冲散，连带着司遥二人都被迫向后退去。
司遥估摸着时候到了，袖口一伸，一张黄符纸被她单手拈上，口中喃喃低语：“去！”
符纸飞去，不惧妖力悄然飘至那发狂狐妖额头。
“你……是要杀妖吗？”
莫沉立在身后，声音讶然，神色晦明。
司遥被吹得发带飘扬，一回头便看见莫沉身体有些颤抖，止不住的颤抖。
不知是被妖力冲散有些支撑不住，还是一知晓她可能会当初杀妖、场面血腥……司遥一想，心头微动。
“我……”司遥还没组织好语言，忽然间她的发带一停，风停，妖力波动也随之一停。
只见那狐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虚弱无力。肩膀上还有伤口血迹细细渗出。
司遥急忙用符咒定身，二人相视一眼，立刻围在狐妖身旁。
“怎么回事？”莫沉仔细一瞧，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出他的结论：“我怎么瞧着……像是老板娘？”
司遥手中动作一顿，望向那狐妖，细细查看起来，眉头微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她喃喃道：“出大问题。”
……
日头高照，街上一片繁盛之景，卖烧饼的支开铺子，卖馒头的拎开蒸笼，晓月客栈附近人声鼎沸，一群人聚在门口探头探脑。
“都快点！都快点！”客栈老板孙二娘招呼着小厮婢女。
一排排小厮婢女都并肩站好，面上带着疑惑。
众人一个个看向孙二娘，他们的老板。
只见孙二娘穿着火红石榴裙，打着团扇，一脸谄媚地娇笑：“人都在这里了，大人们请看！”
身着红布罩甲绿飘巾的衙役二人，一高一胖相视一眼，随即散开。高个子的去一个个检查一排排小厮婢女了。
剩下一个胖肚子的衙役，手中虚握着快刀，额头被晒出细汗，一时红着脸粗声道：“就是你……报的案？”
孙二娘一听讶然，她长睫直眨，委屈巴巴：“天可怜见，我这客栈一二十年了，风雨飘摇，至今从未出过命案？曹大人这……”
她莲布款移，不知不觉间离那胖衙役近了许多，一双凤眼含笑又含冤，嗔怪：“大人可要好好细查……”
说话间碎银几两瞬间塞到曹衙役手上，曹衙役一时看着孙二娘有些痴了，心思浮动，一说话便有了讨好美人的心思：“那是，那是。”
孙二娘一见有戏，半遮团扇细听曹衙役的话语，接着眉头微皱。
另一旁的高个子衙役，瞥一眼了瞧见他的同伴与美人说话，只当没看见，慢悠悠地询问：“都报上名来？”
“二丫。”
“大牛。”
“翠红。”
……
二楼观望的司遥与莫沉看到此情此景，皆是默默摇了摇头。
转身对视，便入了房间，饮茶细说。
“羁妖司的风气怎么成这样了？”司遥感慨万千般地喝了一盏茶，紧接着差点吐出来，一时看着对面的莫沉，无语片刻。
莫沉倒没发觉，自顾自地饮了起来，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报了官，之后呢？可怜二娘一介佳人，不是进羁妖司，便是遭你惦记。”
惦记着怎么除掉她。
“如你所见，羁妖司日上三竿才出门理事，难为你鸡鸣时分便候在那里等候。而且…羁妖司根本不相信这里会有八阶大妖。”莫沉笑意盈盈。他很期待她会怎么做。
“那又如何？”司遥将茶慢慢放回桌上，一字一句道：“我所为，根本就不是为了羁妖司有所作为。”
相反，羁妖司的这种行为，她虽不喜，但在她的意料之中。
或者说，对她接下来的行动有如助力。
莫沉一听，抿了一口茶，顿感诧异：“你有谱了？”
“执镜人的事，需得我亲自去做。”茶香浓郁，司遥温声，目光凛然道：“我从不假手于人。”
莫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所以？”
“所以你……真的是个茶商吗？”司遥捏着碗茶，秀眉微蹙，一开口便是令莫沉气结的话。
莫沉：“……”
司遥不管他作何反应，巧笑嫣然，却是半点笑意不带：“莫公子，我们很熟吗？”
莫沉握茶的手忽然一僵。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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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真假莫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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