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阿卡莎回过神来,眼前只剩下一具尸体。
不论是红魔还是使徒,吸血鬼这种东西,木桩刺中心脏,就变成灰了。所以,哪来的木桩?
事情戏剧化地进行着,从哈伦瞪大双眼说出“你是.....”这两个字后,可能等上千年也不会有后文了,因为下一秒,他便僵直着身体倒下,躯体上剩个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变成了灰。
埃恩?不对,埃恩是个威风的女骑士,双胞胎哥哥?
他不说话,眼睛像蒙尘的珍珠,灰扑扑的,手上也没有什么木桩,这是个幽灵般的人。
阿卡莎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堆灰烬上何时落着串项链,木头做的外壳,里面不是空心的。有颗橙黄色的宝石,摇起来还有些响声。哈伦大概是只正宗的吸血鬼,不是什么混血,能力又低,所以这项链,银器不行,必须是别的,比如说木头。
那个幽灵消失了,从身体开始,逐渐隐去,四周黑洞洞的,只剩下五官,诡异地有些恐怖。
不,不是恐怖,好似是悲伤。
清晰的破裂声传来,宝石也化为齑粉,簌簌地从木头外壳的空隙中落下。
阿卡莎拿布包了那项链,连同一些碎掉的宝石末,放进了口袋。
好像是那幽灵救她一命,又好像是那碎掉的宝石。
兹维镇上有口大钟,只有族长能敲。那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立在镇中心,黑沉沉的,也像个幽灵。
钟响的时候,阿卡莎正追踪先前那群人的足迹,这钟声让她止住脚步,脑袋像是被人用针细细地扎着,发麻地疼。此刻她并不知道,口袋里那些宝石碎末正闪着微光,那之后,彻底消失,只剩个空木头壳子。
街上原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消失不见,世界好像被人按下暂停键,一时间寂静无声。
今夜,还是没有一个人,跑出兹维镇。
“米勒,米勒?”
阿卡莎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胳膊,还喊着那牧羊女的名字。
“为什么要擅自跑走,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办?”里德一双金色的瞳孔中浸满了担忧。
“这里很危险,跟我走。”阿卡莎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从地上拉起。
阿卡莎该怎么解释。
她现在身上绑着至少两条命,阿尔曼德的血契,和狼人的生命契约,灵魂又卖给了瑟洛。
所以尽管只是个弱小的红魔,目前为止,她也有可以拿出来保命的底牌,不会妨碍里德。
其实她也说不准,假如真到了那一步,面对的又是怎样的困境,但她好不容易才嗅到了一丝关于真相的香气,重生以来的变数太多,她想在这里赌上一把。
“现在到哪里都不安全了,如果为数不多的幸存下来的种族都还深陷黑暗,那现在所谓的光明,究竟是什么?”阿卡莎停下了脚步。
“我不走,我们还能去哪里?又怎么找到金币?”她回过神来,用力想挣开。
一直快步往前走的里德沉默着,没有回头。他猛地停下来,回身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迫使阿卡莎看向他“她死之后,我侥幸活了下来。那道门半开之后,我回到了图克穆拉(狼人的故乡)。”话到这里顿住了,大概是,发生在黑暗时代的往事总是叫人不敢回忆。
“那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力量,那是压倒性的,像无法抵御的天灾。首领,年轻力壮的族民,甚至是幼崽,三天三夜的哀嚎响彻了月亮山谷。不知道逃出去的有多少,也可能,最后只剩我一个。”少年闭了闭眼,额间冒出青筋,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
“你不走?到时候兹维镇要是出事了,我根本救不了你。”眼前好像闪过很多东西,又被强行压在了心底。最后的一句话像是忍无可忍的爆发。
阿卡莎有些被那眼神惊住了,愤怒,浮在浓郁的悲痛之中。
里德看着她,看着她瞳孔中的他自己。
“整个拉普塔小镇,你的故乡,现在就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焦土。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为什么现在又要想着送死?生命在你看来就这么...”看着女孩皱眉隐忍的样子,里德才发觉自己正用力地攥着阿卡莎的手腕,不自觉间一点点加重的力度,将那白得发冷的手臂捏红了一圈。
“我.....”里德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手。
“对不起。”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里德愣了愣。
阿卡莎低垂着头,她觉得自己和先前不太一样了,总有莫名的情绪在身体里翻涌。
“我可以走,自己一个人,离开兹维镇。”她说。
“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活着,三百年后,我会在兹维镇等你。”
里德望着那双有些偏执的眼睛,半晌后,扶额叹气。“好,我答应你。”
“然后呢?”
“现在过了多久了?”
“两千多年吧....”说话的那人半阖着眼,漂亮的肌肉上落着深深浅浅的陈年旧疤。
三天前,路普西作为奴隶被卖到了弥斯克,它被人推搡着拉上斗兽台,浓烈的血腥味一瞬间扑鼻而来,本就多日挨饿的矮人,胃里止不住地翻涌起来。在昏倒之前,路普西依稀听见对面黑洞洞的铁栏里,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它没想过自己还有看见蓝天的那一日,救它的是一只吸血鬼,看不出具体的等级。
暗红色的短发,瞳孔也是红色的,脖子上永远缠着绷带,周身气息凌厉,像一朵黑夜里盛放的红莲。
从一开始的害怕警惕到逐渐卸下心防,路普西认为,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尽管它至今对这个救命恩人一无所知。
女人偶尔会说起一个故事,没头没尾的。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肯回答。
“那个叫做莎温的女孩,最后去赴约了吗?”矮人问。
回应它的依旧是沉默,这让人不禁有些泄气。
“狼人的生命契约,如果有一方的气息极其微弱,联结就会断开,双方不能再感知到彼此的存在了。”她看着窗外,自顾自地说道。
每当夜幕降临,那人就会离开了。隔天回来,身上偶尔会添些新伤,但一般是浑身染血的模样居多。
于是,在结束对话后的夜晚,路普西像往常一样,站在窗边挥手道别。
这是它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神秘的女人。
一袋金币和一份撕毁的奴隶契约,路普西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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