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儿,我听说太后大娘娘体恤你,特意将姑姑女儿指给你做丫头?”
“可是有此事?”
顾大娘子抬眼探量了她一阵,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放了下。
林栀知道顾大娘子定是要问这事儿的,她起身应道,“母亲,却有此事,只是...”
顾大娘子心下微动,唇角敛笑,“栀儿,如今母亲也算是到你身边来了,心底有什么话不妨都讲出来。”
柳大娘子笑了笑,瞧着林栀欲言又止的样子,婉言道:“顾娘子,只怕你家姑娘这可是里头,是有我家琰儿在的。”
“柳娘子,此话怎讲呀。”
“顾娘子怕是不知道罢,我这儿子房里的女使丫头本就少,从前又是鲜少在家,这要是收下了太后大娘娘送来的几个姑娘,怕是...”
“怕是白白消耗磋磨了人家呀。”
顾玉初听后便言笑,只是心下再清明不过,她只是没想到,柳大娘子竟能主动为了林栀解围开怀,她笑了笑,也很是明白赵家的这番意思了。
“原是将军不适,”顾大娘子朝赵琰探了眼,同柳大娘子挨得更近了些,“姑姑你看,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呀。”
柳大娘子同顾娘子相视两眼,赵琰站出身来,忽地想到赵祁同自己说的另一个方法——试探。
他忽地笑了笑,“姑姑,青杏姑娘可是识得字会书写?”
霁月眸色微动,应声道,“回将军,杏儿自小便能识字的,她自小跟在郡主娘娘身边,便是连不少宫中规矩也是晓得的。”
林栀敛眉轻笑,言多必失想必是定是乱了方寸的。
赵琰笑了笑,像是想到什么,他语调闲散地意味深长道:“若是能识字书写,那便留下罢。”
赵琰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皆是面色呆愣。
便是林栀,也跟着顿了顿。
赵琰说这话时,便将视线直直落到她身上的,瞧着她面上闪过片刻失神,他心中窃喜,继莞尔道。
“杏儿姑娘从小识字书信,便是留下给娘子做个帮手也是极好的,况...”
他漫不经心地朝林栀跟前走来,懒洋洋地抬眸道,“娘子不是还想做个铺面营生罢,这若是以后不方便出头,可也有多的人能帮衬着你了。”
林栀心下动容,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儿,想到方才还想同他商量说同良生哥哥一道经商的事,现下想来,心底真是十分感动感慨来。
霁月本以为是赵琰自己想将这姑娘留下来,没想到竟是为了林栀,她扬起的嘴角又落下,眉目间的失落十分昭然。
可太后大娘娘也说了,必须叫她们先想办法留下,其余的,便都是后话罢。
这样想着,霁月眉心轻拧,她笑了笑,“将军,云露同若离也是识字知礼的,不若将军将这三位妹妹都留下便是。”
林栀笑了笑,既然赵琰的意思是先以退为进将人留下,她便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同他一道将人留下罢。
于是林栀俯身上前,温婉轻言道:“将军,不若将三个姐姐都留下罢,若是日后遇上什么慌乱,我也有个可心说话的人不是。”
赵琰笑了笑,这小狐狸,终于还是将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他唇角带笑,心下十分欢悦。
他就是喜欢看她这番狐狸尾巴露馅的模样,最好,还要夹带些生气使然来,这样才能更生动有趣些。
只是现在看来,她可还未露全呢。
林栀显然也明白赵琰意欲何为,但她不接招,也是不想叫林庸同顾大娘子看出来些。
但这事本来也就瞒不住,何况聪慧的人总是时常难掩锋芒的。
“哎呀,那我可就替几位害羞的姑娘先谢过将军娘子罢。”
林栀敛眉笑了笑,柳大娘子也是掩唇轻笑,林栀朝霁月姑姑面上斜睨了眼,没想到这宫中的把戏放到内里宅院来,倒还真不像是闹着权谋之争呢。
仔细瞧着,当真像是楼宇里替人引珍的老鸨妈妈妈们呢。
柳大娘子明白儿子同媳妇是在以退为进,既然大家都是装着明白揣糊涂,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何不成全一番。
“既如此,张妈妈,便将咱家几处上好的厢房收拾出来罢。”
“是,大娘子。”
恰在这时,林栀要喝的汤药便也温好了,小蝶将精巧的药蛊递了来,倒是林庸先闻到了味儿。
“栀儿,可是生病了?”
“回父亲,女儿无事。”
林庸眼神闪烁着,其实也并非真切关心女儿,不过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罢了。
林栀当然也知道林庸并非真的关心她,想到从前在林家过得那般困苦也没得他一点照拂,现在不过都是些锦上添花罢了。
桌上的茶点都是甚好的,林庸同顾大娘子被霁月叫过来,也算是懵了头的叫人套绕了进去,只怕是现下两人都没明白这里头的意味罢。
三个姐儿跟着张妈妈往厢房去了,整个正厅只剩下林赵两家人,顾大娘子想了想,约莫便想趁着今日将林栀出逃替嫁之事好好分说罢。
“柳娘子,我家栀儿先头同他父亲置气离家,也是同你们添麻烦了。”
顾大娘子言罢,也是十分嗔怨地睨了林栀眼,想来是心里有所交代,他们林家总是不能什么都不解释罢。
柳大娘子当然晓得顾娘子为何这般分说,她笑了笑,将话题往别处了带。
“听闻,林家老太太近日要过寿辰了,我特意备了几分薄礼,也不知老太太喜不喜欢。”
顾玉初闻言,这才想起今晨婆婆交代的事来。
“柳娘子真是太客气了,婆母如今一切都好,前些日子还念叨着栀儿同将军的婚事呢。”
“是吗,那不若叫琰儿同栀栀一道回去看看她祖母,日后成了一家人,也好提前熟络不是。”
顾玉初本就有这番意思,今晨婆婆也是交代让她要把林栀带回来,这未出阁的姑娘,总是住在婆家也实在不好,刚好得了太后身边霁月姑姑的传话,也算是卖了个人情给她。
这番想来,婆母交代的事才最大。
“哎呀,自是顶好的呀。”顾玉初激动的站起来,整个人笑容满面,没想到这传闻中高高在上难以相处的赵家,也不过如此罢。
林庸在旁边听着,将视线落到一旁的赵琰身上。
对于这个未来女婿,他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虽林栀并不是他最偏疼的姑娘,却也是他初为人父时,得的第一个孩子。
男人总是喜欢念着旧情,对于这个与他八字相克的女儿,他也是极少关爱尽责的。
但常言道:男怕娶错娘,女怕嫁错郎,这天底下,也没有哪个父亲不是希望自己孩子过得舒服畅快的,只是以赵琰这等身份,怕是日后上了战场,再见也是很难说的。
当年梅小娘将林棠费尽心思许了婚约,他原以为赵家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商贾出生的官宦人家,没曾想,他同赵老将军竟也是阴差阳错地一道办了差事结了善缘。
可这缘分到了孩子这里,就不见得是良善与否罢。
现下赵琰虽是未出征,可这也难保往后这日子没有什么动荡变化来,这姑娘家的日子,最是平淡安稳要紧。
所以林庸其实心里很犯嘀咕,但无奈是官家下令,他也只得将这份盘算埋在心里。
赵老将军一介权臣怎会看不出林庸面上为难,他笑了笑,威言道,“林大人,对于这些年燕云十六州未收复之事,你意下如何?”
林庸一介五品芝麻大的小官,哪里敢轻言妄议朝政,他敛眉轻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应道,“将军实在是抬举了,我一介文臣如何能参详这等兵家之事,将军能出此言,想必心中也定是有盘算的。”
赵老将军眸色微眯,要不说以林庸的才能怎么可能在现下的朝堂混的如鱼得水呢,原来这家伙是根本明哲保身的。
也难怪太后大娘娘要去请人将林家人请来这方,好笑不好笑的是,以林庸的抱负,只怕是在权谋乱斗中根本上不了棋。
他笑了笑,夸赞道:“林兄还真当是个纯臣。”
林庸一听,笑得眉色飞扬,“将军真是谬赞罢,我不过一介书生,学习学习罢。”
顾大娘子最讨厌他这番装腔作势的自谦模样,索性直接别过脸去,朝旁边的柳大娘子言道,“柳娘子,不日母亲寿宴,你同将军可一定要来罢。”
“自是要来的,咱们还没下定亲帖子呢,我想着那日若是能将这日也一并圆满了,岂不是喜上加喜好事成双罢?”
顾大娘子猛地一拍手,十分激动道,“好,甚好!”
也不怪她这般激动,这些年她被梅小娘打压的实在抬不起头,这次官人将寿宴的事全权交由她负责,为的就是灭一灭那个小贱人的威风!
这些年她把持着家里主君,时常去老夫人面前讨好卖怪,她本就已经很没了面子,若是这次能将寿宴办的好,怕不只是官人要高看她一眼,便是这赵家,也是要看着林栀过在她名下给上一番薄面的。
想到这日后或许自己就要成了这汴京城里头最权贵长眼的夫人,这些年在林家受得一肚子冤枉气真是实打实卧薪尝胆了!
她想到这儿,也是十分快活地看了林栀一眼。
这丫头,若是日后争气,处置碾压梅氏的日子,便是指日可待了!
“栀儿,不若今日你便同我与你父亲一道回去罢,你祖母这些日子没见着你,心里十分惦念呢。”
林栀敛了眉轻笑,她就知道以顾大娘子的脾性,若是没有旁的什么事,是定然不会主动过来的,她启唇笑了笑,曲意伶伶道:“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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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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