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黑下去的天顶飘起了小雨。
闷热的风卷着雾似的细雨扫在脸上，潮乎乎的惹人烦躁。
展清言皱着脸用外套罩住怀里的虞潇潇，快步穿过人行道，小心将人放进车子副驾，弓着腰背调整好座椅再仔细地帮她系好安全带。
Omega的肤色本就比普通人要白，这会儿更是苍白得吓人。
展清言看着那双原本粉嫩玉润的唇瓣现下毫无血色，心乱如麻，出口的声音都稳不住了：“潇潇，你还好吗？”
半躺在座椅上的虞潇潇睫毛轻轻颤动，明显人是清醒的，也听见了这声问候，可乏力的身体和疲惫的灵魂都无法支撑她给出回应。
“我先带你回酒店。”展清言瞥向窗外的医院，心情复杂地摸了摸Omega冰凉的手背，开车前往早在手机上预定的酒店。
因为房卡还没拿到，虞潇潇的状态又很不好，去酒店房间时不免多耽搁了几分钟。
等一切收拾妥帖，躺在雪白的大床上的Omega也不再冒汗，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展清言愣愣地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虞潇潇，几次伸出手想要试探她的鼻息，可每一次手抬到一半她都会被自己蠢笑。
——明明人家的呼吸很均匀，睫毛也时不时颤抖两下，一看就是睡熟了的状态。自己瞎寻思什么呢。
但心里硬是控制不住地多想，仿佛只要错开一眼，她都会为之陷入恐慌。
“……”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实在离谱，Alpha强行揉搓两下脸颊，捞起手机退出房间，拨通钱雨的电话。
电话依旧是秒接：“言姐，飞机于两分钟前落地，陈医生正在往酒店赶，预计三十五分钟后到。”
展清言应声，抬眸看向打在玻璃上的雨珠：“好我知道了，祝家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一姐打电话的时候避开了，你回头抽空问问她吧。”钱雨的声音在电话里顿了一下，“对了，她说打你微信电话总是没人接，我要告诉她号码也不要，只让我转告你有时间的话给她回个电话。”
展清言想起自己在医院楼下时由于心烦退了微信，还开了免打扰，心虚地哎了一声，挂断电话给安溢拨过去。
安溢这会儿正吃着上班后的第一顿饭，接通电话时的声音懒洋洋的：“不容易啊，还能想起我。”
“……”展清言听着她的阴阳怪气，难得没有回嘴，沉默片刻真诚地道了谢。
这么一来，安溢反而有些挂不住，在电话里急了：“干什么干什么！谁要你谢了？不过是和媳妇开口借辆飞机而已，上次她表姐着急出门，来不及等航线你不也帮忙了么，说得这么见外搞什么？”
“什么表姐？”展清言怔住，问完以后想起来去年自己的那辆私人飞机被安溢喷成粉色的事情，嘴角的笑啪唧掉到地上，捡不起来了。
安溢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心没肺地接腔：“嗐，去年秋天的时候嘛，不过都过去了，你不也说不生气了的。”
展清言：“……”根本不想说话，安溢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这么多年她到底哪里来的脸皮说别人！
厚脸皮的安溢听不见展清言的声音，终于意识到她可能是生气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好了，说正事，展家老爷子派人来信，让你明晚务必回家吃团圆饭，今天下午没敲开你的门，那位神通广大的老管家愣是翻窗户叫醒我，让我给你传个话。唉，搞得我觉都没睡好。”
说着安溢真的在电话里打了个哈欠，追问道：“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展清言两指捏在鼻根，灯光下的双眼里满是疲惫，“我亲爹亲妈都不在了，我吃的哪门子团圆饭？”
“得。”安溢长吸一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应该也就这两天。”展清言转身看向卧室房门，眼前浮现出在医院电梯口等到虞潇潇时的场景，胸口和鼻腔一起泛酸怕，“行了，你忙吧，我去冲个澡，回头联系。”
“好、不！等等——”安溢语气焦急，“挂断之前你先给我解个惑，你发的那条朋友圈是什么意思？就是只拍了袖口的那条！”
展清言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发凉的语气难得回暖：“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你会发朋友圈？”安溢当然不信。
展清言勾唇：“嗯，外套是潇潇给我买的。”
安溢：“！！！”
“不说了，你记得把你家的门窗都好好换换。”展清言说完不给安溢开口的机会，随手放下手机，趁着陈医生还没过来去浴室冲澡。
洗过澡出来，肚子都饿得凹下去的展清言打开套房里的冰箱看了眼，发现没什么好吃的，又出去找配备的管家点了些夜宵。
吃过东西，门铃正巧响起，背着大包小包的陈医生和其助手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展清言连忙把人请进屋，守在床边看着医生检查，直到听见医生说没事悬着的心才算是踏实。
“小展总请放心，虞小姐的腺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刚经历了一场小手术，需要时间修养。”陈医生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脸上笑容和蔼。
展清言点点头问：“陈医生能看出她的这场小手术是怎么做的吗？”
“这……”陈医生脸上的笑容淡去，回答前给身旁的助手使了个眼色，等人退开之后才低声道，“小展总的意思是？”
展清言：“她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我想知道这和腺体有没有关系，先前听说过在清除标记的手术中如果处理不当是会有后遗症的？”
“是，”陈医生垂下眸子看向身前摆放着鲜花的茶几边，“不过不是处理不当，也不是后遗症。”
展清言眸光一闪：“嗯？”
陈医生深吸一口气，答：“是分化能力。”
展清言怔住，片刻后醒过神来耳边嗡鸣不止，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真切：“是分化能力？可逆吗？”
“理论上可以，但还没人尝试过。”陈医生说完见对面的小展总没有反应，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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