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冷色的光晕透过被雾气弥漫的窗户,沉寂的落入了教室,光线看起来很弱,因此即便是白日,貌似也必须要开灯才能使教室变得明亮。
冷光最强烈的地方,是落在了一名与这抹冷光相称的女孩身上。
女孩看起来像是雪的孩子,全身让惨白所覆盖,那头白发衬着那双泛白的瞳孔与睫毛,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一片神秘的精灵族森林中不小心的误入了人的世界,然后迷了路才到达这里的一般。
冷色的白光扑在她的那身素裹的白衣与肌肤上,没有丝毫违和,与周围的一切比起来,都看上去格格不入,就如同一名降世的天使。无须掩饰,那层层的皎洁便自然而然的脱颖她的灵魂,肆意向四周扩散,肆意蔓延,直至笼罩她周旁的一切事物……
窗外的雪仍然在下,教室中的所有人几乎都异口同声的望向了窗外的雪,纷纷吵嚷着,要到外面去打雪仗、堆雪人。不过,女孩却并没有受周遭的氛围驱使,女孩的眼神淡漠,目光中看不到任何情绪,看上去反而黯淡、看不到几缕、哪怕一丝的微光,女孩的瞳孔污浊,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一般……
嬉笑声伴随着冷色的光晕,相融着,渐渐显得莫名有些诡异。不经令人联想到覆雪森林深处的古堡,走入古堡,诡异的小孩儿嬉笑声便接憧而至,犹如恶魔的低语那般显得没有丝毫童真,多的反而只有可怖与丑恶。
至少对于女孩来说确实是如此。
……………………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屋内站着两名男人,也许是看守,一个人趟在草堆上打盹,另一个人也不以为然的靠在墙上昏昏欲睡了,屋子的房梁看起来破旧,其他地方也同样如此,地上摆着许多干草,还有几个已经拆掉的栅栏,在这之前,这个地方也许原先本是一个马厩。
屋子的中央摆着一个椅子,一缕缕白发似如妖怪的毛发一样可怖而又带着些邪气的散落于椅子的椅背后,椅子上坐着的则貌似是一个小女孩儿,在看到女孩的那张脸后,对于那头白发的描述貌似也便因此变了。那缕白发说是精灵公主的毛发才对,不,应该是天使的毛发才对。女孩的面容皎洁,被白雪所覆盖,泛白的瞳孔、雪白的睫毛、还有眉毛……
女孩生下来也许就是这样的一副天使的面貌。女孩穿着一身布衣,看起来很脏,与女孩的肌肤和面庞相比,强烈的违和感随之而来。布衣看起来残破,还有很多补丁,女孩的身上还被捆着粗糙的麻绳,沿着椅背捆了一圈。但也许是为了女孩那瘦弱纤细的身体着想,那根麻绳看起来绑的貌似有一些松。也可能是觉得一个小女孩并不会有什么想要挣脱的想法,自然更不会尝试挣脱开这样的束缚吧,更何况还有两个男人守着女孩。
屋子外面也许是在举办着什么活动,那阵声音听起来吵嚷,貌似外面聚集了很多的人。那群人的声音听起来热烈、激昂,并不比狂风的呼啸要微弱,寒风呼呼吹着,掺杂着人声的喧嚣,风声也因此变得平和了许多。
屋子的结构并不牢固,也许是搭建此屋的人一开始便故意如此设计,也或许是时间蔓延许久,经过风吹日晒,房屋才变得如此破旧。房屋木墙与房顶都露着狭小的缝隙,因此,不时就会有风溜进来,女孩也不时会因这一缕又一缕的寒风给冻的打上几个冷颤。光貌似几乎一点都透不进来,也许当烈日高照的时候,阳光才会挤着那个缝隙进来。但放在冬日的某个阴云密布的日子,阳光遍一点都透不进来,于是只能在房屋中央的墙上挂上一盏油灯,没有挂在房顶,想必是认为不方便取下更换吧。
油灯散发出的光线很弱,但也依然照亮了屋子。油灯正对的方向便是被捆于椅子上的女孩,因此,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连带着火光就这么环绕着映在了她的脸上,因带着些许朦胧,她的脸上一半被光所照映,一半则让阴影给藏匿。
女孩的瞳眸映着那缕昏黄,火光投影在她的目光当中,缓慢而又焦灼的缓缓晃动。也许是由于光线的缘故,由着那层火光向里延伸——那是一缕让黯淡给遮掩的沉寂,也或是死寂……
女孩凝视着那小团的火光,静静的凝视着……
……………………
屋外……
当中世纪的那群法国的信徒将贞德贬为魔女并将其捆至十字架上执行火刑时,也许就是现在的这幅景象——一名美丽的女人被捆在人群中央的十字架上,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激动与憎恨,黯淡将她的面容与瞳孔遮掩,火映在她的下身燃烧着她的皮肤还有灵魂。人群中的人们对自己的恶行看起来没有丝毫忏悔,甚至还将此作为了作乐的一种方式,男人们在起哄,吹着口哨,甚至有人嚷着说应该等他先把女人享用完了再绑回去继续烧,于是,其他人也开始如此叫嚷。女人却憎恨的不停谩骂着那名女人,说她是娼妇、(女支)寄女、□□、妖精……难听的话很多,男人对此视而不见,仍然污言秽语的用言语猥亵着那名正在被火焰所灼烧的女人。
女人那惨白的肌肤在火焰的灼烧中渐渐褪了色,火焰就像是在洗刷她的灵魂,洗刷她那本不曾有过的罪恶,洗刷着她那惨痛而又悲惨的人生,也许等到火焰烧完的那一刻,女人就可以前往来世了……
微风的作祟让女人的那头白发映着火焰荡于了空中,女人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痛苦与狰狞,惨白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与全身,火光模糊的隐隐映在女人那凄冷而惨白的面容上,火焰燃烧着那一缕接着一缕的白发,顺着寒风的呼啸,荡漾在空中,散乱的在风的激流中张扬,就像是上帝降下天光将女人给笼罩,在说这就是去往天堂的凭证,也许贞德死前也曾被这天光所笼罩过。
这一刻,女人宛若圣母玛利亚一样,在火焰的燃烧中,美丽、而神圣的向死亡的彼岸靠近着。
人群中有一个神婆站在人群中央最靠前的位置,身上穿戴着各种服饰,与哥伦比亚的古代服饰很像,神婆的肤色很黑,也许是一个非裔,神婆的嘴中念着其他人都听不懂的咒语,咒语中还掺杂着旧约圣经中的箴言,神婆的行为怪异,眼睛翻着,只能看到眼白,神婆舞动着身体,手中拿着驱邪用的法器,绕着火堆做着法事,看起来无比荒唐,但其他人却为之折服……
屋内……
那两名男人仍在昏睡,就像是冬眠的熊。墙上的油灯不见了,但依然留有着火光,油灯摔在了地上,火星落在木地板上,产生了细微的火苗,顺着干草很快便着了起来。屋内中央的木椅倾倒在地上,绳子松垮的半搭在椅背上向下松软的耷拉在了地上。屋子的门露出一个缝隙,寒风也因此溜了进来,但因为风势很小,所以火苗也便没因此被吹灭,甚至受着这小缕微风的帮助,不一会儿便变得热烈而宏大起来。
屋外……
女孩逃出了屋子,但也因此目睹了十字架上的那个女人。
人群在女孩的视野中显得宏伟,犹如高耸的树。女孩望着十字架上的那名女人,一时间不小心失了神,女人那悲冷的面容,带着几分的憔悴。女人也注意到了人群外的女孩,此时火焰已经燃烧了女人的半边身子,女人已经濒死,离死亡也快要近了。女人宁静的望着远处的那个小女孩,黯淡褪色了,女人的眼中多了那么一缕的微光,也许是上帝赐予给她的最后的慰藉,女人望着女孩的那副模糊而又看不清的脸,缓缓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而眼泪,也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寒风变得热烈,火势变得剧烈,女人的笑容也就此淹没在了火焰与罪业的吞噬当中。
那缕惨白的光离开了……
女孩僵在原地,然后,突然有一股引力推了她一把一样,于是,她开始向背离人群的荒野奔跑,她开始逃,她不知该逃向那里,但她只知道她要逃,一直逃,直到离开这片可怖的村落为之。
惨白而悲惨的影象浮现在她的脑海,如同梦魇将她的心绪给裹挟。
她忍不住的回想着那副画面,那副骇人、惨痛的画面犹如损坏的播放器,反反复复的在她的脑海中重复、不断上演、令人绝望……
于是,她拼命的奔跑,向着那无尽的荒野……
不知不觉的,她便抵达了附近的乡镇,就好像是冥冥中有什么指引了她一样。
沃雷科的警察局与往常一样,平静而舒缓,没有任何的事件来干扰这群吃着薪资但却整日悠闲的警察。
直到一个小女孩的闯入,警察局这天的平静也就此被打破了。
“小朋友,是迷路了吗”
女孩回答说不知道,支支吾吾的说着妈妈、大火、恶魔还有死亡……
几名警察听到女孩的口述后,神态变得有些迟疑,一方面以为是女孩在胡言乱语,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小的女孩应该编造不出这么扭曲而又具体的故事。
于是警察再次询问了事件发生的地方,女孩回答说是一个村子。
警察询问女孩那个村子的名字,女孩则回答不知道。
当然,这也正常,毕竟女孩看起来顶多也才三岁过半的样子。
女孩说道妈妈时的情绪并不激动,也看不到泪水,但女孩的神情看起来倒是很茫然,估计是被吓到了吧,并且这么小,一个人能跑到这里也真是奇迹了。
于是警察们对村子开始筛选,离沃雷科最近的村子在这附近有四个,再经过女孩的描述,那片村落的位置也许是柯珞克平原的那个村落。于是警察分为了四组,第一组去柯珞克的那个村落,这组人分配的最多,其他三组去其余的村落。
路上,女孩坐在后座上静静的望着窗外,身旁坐着一个警察姐姐。
看到女孩的那头白发,与惨白的肌肤还有瞳孔,几个警察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单单觉得女孩看起来很美,像是公主、又像是小天使。
面对几名警察的夸赞,女孩莫名感到稀奇,疑惑的询问道。
“姐姐,你们不会怕我吗?”
“为什么会怕你呀,你看起来那么漂亮,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前座的那名魁梧大叔也同样附和道。
“是啊,你看起来那么漂亮,看到你的第一时间,我还在想,是不是哪里的小天使下凡了呢”
一旁的年轻警察也说着与此类似的话。
女孩听到这里,情绪变得有些奇怪,支支吾吾的说了句谢谢便就又望向了窗外。
女孩偷偷哭了,泪水则被女孩装作哈欠糊弄了过去。
路上,女孩第一次在妈妈之外的人身上体会到了温暖。
………………
到达事发地点后,人群一波又一波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神婆则依然伫立在人群的中央,大声叫嚷指挥着那群人,就像是神主一般。
而中央的十字架已经停止了燃烧,一具烧焦的尸体被绑在上面,面容已经无法看清,要不是大概的形体,也许甚至看不出那其实是一个人。
警察派了四五辆车,以免打草惊蛇,便在村落的不远处停下,组成四个队形缓慢的向村落的方向移动,小女孩则被安置在了车内。
潜入事发地点后,当警察们看到了那副骇人的景象后,警察们下意识皱了皱眉,于是,行动开始了。
抓活人,违抗的就射杀。
神婆由于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因此她也第一个被逮捕,之后其他人无一例外的束手就擒了,也有部分人因反抗被射杀,警察这边则造成多名受伤一名伤亡。
后续,又联系总部派来了许多人手,并将这群人给押回了警局。
路上,女孩仍然望着窗外,警察们拐弯抹角的说着事情,貌似是关于女孩的。
貌似是在说女孩该如何安置。
………………
审讯室……
警察审讯着那一群接着一群的共犯。
女性共犯大部分都情绪激动,说那个女人是一个妖精,到处发骚,迷的那群男人无法自拔,说那个女人就是妖精变得,还有的说那个女人就是个坐台的,原先是春院的,然后逃出来了……
但那终究都只是谩骂,构不成什么有效的说辞,其中说辞最让人信服的便是其中有一个看起来朴实而又祥和的女人的说辞。女人说那个女人(受害者)的名字叫妮娜.丽斯,是个很贤惠很友好的人,但妮娜长得太美了,于是不免就容易招惹男人的目光,有一次有一个男人骗妮娜说自己的妻子来了姨妈痛经想请妮娜去帮帮忙,妮娜热心肠、心好就去了。但结果呢,那个男人的妻子根本就不在家,于是因为是夜晚,妮娜就被那个男人侵犯了,妮娜因此被威胁,之后又被那个男的侵犯了好多次,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有一次男人的妻子提早回家,就看到了那一幕。那个男人的妻子原本和妮娜关系很好,但因此不分青红皂白,开始造谣妮娜如何如何,那个男人却一点事没有。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妮娜成了过街老鼠,那时妮娜还怀了孕,但她不想打掉,便找我向我哭诉,妮娜看起来很痛苦,那晚她哭的很惨,她看着我的眼睛,不知是出于绝望还是什么,她真挚的向我说她想生下来,于是她过着那般过街老鼠的日子还怀着肚子里的胎儿,她的房子上也被写满谩骂的字眼,很难听很难听,甚至还有诅咒的字符,于是我便让妮娜搬到我这里住,于是动荡不安的生活日复一日的慢慢流逝,由于胎儿瘦弱,我负责接生,妮娜最后也顺产的将孩子生了下来,那是一名女孩儿,我叫玛莎.瑞秋,而妮娜则将她取名为玛莎.丽斯,加上了我的名和她的姓,妮娜说我也是那名女孩的母亲。那时起,风波其实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但直到玛莎.丽斯一岁的时候,村里开始发生怪事,不少的女人和男人都得了淋病然后死了,原先侵犯妮娜的那名男性就是得了怪病突然就死了,之后确诊是淋病,紧跟着那个男人的妻子也患上淋病死了。于是有人就开始造谣是因为那个妖精,那个妖精就是一个魔女,而那个被说成妖精和魔女的人便是妮娜,但我坚信那是上帝降下了神罚。这样的事传了很久,于是村长便叫人来做法事,就是那个神婆,神婆说妮娜是美杜莎的后代,莫名的所有人奇迹般的都相信了那位神婆说的话,一开始神婆还只是驱邪,让妮娜站在一群人的中央跟着神婆念一些咒语,至于小玛莎,那时他们还并不知道她的存在。直到又过了半年,玛莎两岁了,正是调皮的年龄,但她总是很内敛也很平静,那天貌似是因为妮娜没回家,于是小玛莎便嚷着要让我带着她去找妮娜,我知道妮娜肯定还在被驱邪,所以我便没答应小玛莎,于是小玛莎就趁我不注意跑了出去,因此那群人发现了小玛莎的存在。火刑的日子就那么定了,说是由于妮娜的邪念过于深重,所以必须要执行火刑才能换来村落的安宁。而小玛莎,神婆说她要带走,然后感化她,毕竟那是一个孩子,但估计神婆只是想买掉小玛莎吧。于是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妮娜在那个十字架上被火焰给烧死,她对我说了救我,但我没有救她,我退缩了,我没有救她,我退缩了……
这名女人的神态看起来相当平和,讲起这段故事时的情绪平静的就像是她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那般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警察离开了审讯室,门关上的那一刻,警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枪忘在了椅子上,然后,便是一阵闷响……
女人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头颅处缓缓流了出来,淌在了地上,女人的目光落在灯光的方向,就像是正在凝视燃烧的火焰一般,看起来冷静的骇人……
之后审讯室中又审讯了许多人,但听的出来,大部分人是凑热闹、或是莫名憎恨女人的,也有少数是受神婆洗脑的。
最后法院判那些人有期徒刑十五年,神婆则被处以死刑。
而小玛莎则在之后去了许多家孤儿院,但都被拒绝了,理由是小玛莎看起来是一个空壳,不是人是怪物。
直到最后一家孤儿院收留了她,那所孤儿院的主人名叫希拉.特蕾莎.波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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