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衡的视线从海报转移到方然脸上。
观察男生的表情，这件事他应该不知道。
方然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靠着他的身体出神。
贺之衡抬手搭住他的肩膀，指尖捏了捏：
“没准是同名同姓。”
闻言，方然看了他一眼，才再次指向海报上的照片。
名字一样的话，连长相也一样吗？
贺之衡垂眸，无话可说。
而方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我的父亲，来我的学校办讲座，我居然都不知道。”
“妈妈也来了吗？他们什么时候回国的？”他勉强地牵动嘴角，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就低下脑袋，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
贺之衡始终迟他一阶，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方然塌下肩膀，瞧上去是一副颓丧的姿态。
男人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
“没事，头有点痛。”
“回去早些睡。”
“嗯。”方然进到寝室就把外套脱下来，直接爬上床铺。
李昊宇也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略有呼噜的声响。
屋里暖烘烘的，贺之衡还没脱外衣，站在方然床边栏杆旁，透着床帘的缝隙，头贴上他的脑袋，低声开口：
“把手机给我。”
“什么？”
方然额头的热度传递到贺之衡脸上，疑惑地磨蹭着挪了挪，似乎在疑惑自己抵住的东西是什么。
“你的手机，今晚我保管。”
“为什么？”
方然费力撑起脑袋，被贺之衡一根手指弹了下去：
“不让你胡思乱想，保证今晚的睡眠。”
说完，不等他反应，贺之衡冰冷的手指便摸索着钻了进去，像一尾光滑灵动的蛇，蹭过方然的身体，精准地咬住了手机。
“嗯……之衡？”
方然扭动腰身一躲，抵抗不得，也没有几分要抗争的意思，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机抢走。
贺之衡瞧见他软绵绵的趴在枕头上，语气放轻：
“闭眼，睡觉。”
他把方然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扭头走了。
洗完澡出来，爬到床上，他侧耳听到方然的呼吸渐缓，知道对方已经睡熟。
张岩姗姗晚归，见到室友们都进了床帘里，刚要脱口的问候便遏制住了，立马闭嘴，直接钻进浴室里洗漱完拉倒。
可贺之衡还没睡，他捧起方然的手机对着屏幕左看右看，直至一个电话跳出来。
备注是：妈妈。
贺之衡等了几秒钟，眉头拧得很紧，抬手挂断掉。
锁屏立马被几条连续的消息侵占，他懒得理会，直接熄屏丢到一边。
第二天早上，方然手机里的闹钟准时响起，不同的是，这次距离贺之衡的耳朵更近。
他烦躁地睁开眼，刚要关掉，就听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只温暖的手小心翼翼地穿过栏杆钻到贺之衡这边，谨慎探寻着什么，最后摸到一个略带硬度的立方体，便捏住，打算这样把自己的手机“偷”回来。
进行到一半，贺之衡的大掌啪的一声压住了他的俩爪子跟手机。
“唔！”
方然吓了一跳。
贺之衡攥着他的手腕拖过来，迫使方然趴在床上，脸贴着栏杆的空隙，四目相对。
“想干什么？”
“我要去上选修课，拿手机。”
“今天有？”
“嗯，你没报，我们专业要求的。”
方然好声好气地跟他讲，因为刚睡醒，本来就清润的声音现在更没什么力度。
但贺之衡放开了他。
男生当即感激不已，拿回了他的手机：“谢谢你之衡，睡吧。”
方然洗漱完换好衣服，发现贺之衡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床上翻下来，刷牙洗脸套上外衣一气呵成，此时正在穿鞋。
另外两名室友还没醒，方然只能弯下腰小声开口询问他：
“你睡醒了吗？起来干嘛？”
显然他以为贺之衡是睡懵了，或是梦游。
“跟你走。”
听到这句，方然更不懂了，看着他起身，呆呆地望向他。
“我胃不舒服，要吃早饭，可以么。”
贺之衡穿戴齐整，低眉瞥他两眼。
“你胃不舒服吗？现在时间还早，我去买早餐帮你送上来。”
说着方然便转身要走，贺之衡一把拽他回来，变成牵着他并肩走出去。
“之衡？”
贺之衡把他的袖子和手一起团在掌心里握着，很用力，拉着人往外走。
男人回眸啧了他一声，示意他少啰嗦别磨磨蹭蹭。
方然抿唇，掏出手机看了眼。
“你怎么没帮我充电呀。”
“忘了，我也没充。”
贺之衡拿着自己四十个点的手机电量给他看。
方然眼皮都没抬，点开了自己的微信。
“电话？什么电话，你挂了我妈妈的电话吗？”
他讶然，嘴巴微张，抬眼瞟向贺之衡。
“嗯？不知道，可能不小心碰到了，打电话有事儿？”
“我也不清楚……”
他胡扯的话方然轻而易举就信了，拿起手机打算回拨给母亲，又被贺之衡用另一只手捏住胳膊阻止下来：
“现在伦敦是在晚上吧，等下午再说，感觉也不是什么急事。”
“哦……也是。”
贺之衡又把他的手机没收了，就近去食堂吃过早饭，踩点进了阶梯教室。
方然往前走，男人不让他过去。
“选修课坐那么靠前干嘛？”贺之衡拽着他选了个倒数五六排靠墙的边边角角落座。
老师刚进教室站上讲台，贺之衡就趴在了方然帮他擦得干干净净的桌面上。
“你大早上起床就为了来教室睡觉啊？”
方然低头在他耳边发笑。
“嗯，氛围比较好，而且吃完早饭胃里暖暖的，正好困了。”
“你吃完饭就困吗，该不会是血糖有问题吧？”
别人说这样的话，贺之衡肯定当做是讽刺，直接给他一电炮，可方然说得郑重其事，还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
贺之衡深吸一口气，按住他的手：
“学你的习去。”
“哦。”
方然还没老实多长时间，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工作群的消息。
贺之衡还没趴回去，下巴搁在自己手臂上，一眼就看到了。
“怎么一到周末就作妖？”
“不知道呢，小点声。”
方然心有余悸地四下瞧瞧，发觉没有打扰到别人才点开消息。
部长通知明天开会。
一个小小的学生部门，却有开不完的会，他叹了口气。
但为了能在部门换届的时候留下来，方然不得不乖乖听话，多做一点是一点，毕竟在奖学金答辩的时候，这份经历也算一笔。
吃完午饭，贺之衡以为他要回宿舍休息了，没想到方然看了眼时间，说去图书馆。
贺之衡难以置信，面前这人到底是如何做到外表不堪一击，而每天又精力无穷，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不是才刚上大学，你每天都在学什么？”
“马上要考计算机二级了，然后就是英语六级，我这学期实验课也很多，课程很紧张的。”
他从来都不是贺之衡这样的天赋型选手。
“行了，你去吧。”
这次没说要一起。
方然反而松了口气：“那我送你回宿舍。”
“送什么送，我不认路吗？”贺之衡皱眉：“你是送哪个女生送习惯了吧。”
“啊？”
这冷不丁一句，叫方然睁圆了眼，觉得莫名其妙：
“没有呀。”
贺之衡又挂着一脸不爽，听方然谨小慎微地哄自己，心情没好多少。
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只要他一挂脸，方然就会方寸大乱，宁可放弃自己的事情也要乖乖跟在他屁股后头。
然而现在他却仅仅说完两句好话，仍旧执意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贺之衡在他眼里不再是唯一的了，还有别的事情或者人超过了他。
少爷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般。
不管什么，只要他参与了，就必须是第一。
他满眼愤恨地盯着方然的背影，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通过了最新的一条好友验证。
Drake：【留个备注吧，我叫方佑安。】
【不认识，有事？】
贺之衡回复到。
Drake：【不知道我找你干什么，你怎么会通过呢，还是因为贺少经常背着男朋友跟别人聊？】
Drake：【哈哈，开个玩笑，不过方然这样一个小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Drake：【很期待等你看到他落魄难堪的一面后，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
贺之衡眼神瞬间暗下来。
图书馆。
方然扫码拿了一个共享充电宝，却发现没有能匹配上自己型号的，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附近同学借了条数据线。
图书馆大厅里也张贴着自己父亲讲座的海报，方然忍不住又看了几眼。
去哪里能领到票呢？
他找了个安静的位置，把学习资料铺开摆好，却捧着手机，点开班长的头像戳了戳，问及讲座的事情。
【哈，那个啊，之前班长支书群里说每个班俩名额，后来又取消了，直接扫海报二维码就能预约。】
【不过很火爆哦，我今天上午看就剩十几张了。】
方然谢过他，连忙再次返回大厅扫码，果不其然，什么都没剩了。
一票难求。
他无奈地叹气，放弃了，转身回到座位，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专注学习。
晚上贺之衡没消息，他就多待了一会儿，等到晚上九点，才买了个三明治边吃边回寝室。
途中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疑惑地停在一棵大树底下，左手从右兜里艰难地摸出手机，看清来电人便立刻接听了：
“喂，妈妈？”
方然顿了顿，赶紧咽下嘴里的一口，出声道。
[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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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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