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媛,周末聚餐去吗?”寝室里的室友语气漫不经心地问她。
贺媛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他舍友就说说笑笑地聊了起来,她闭上嘴,继续看向手机屏幕。
“哎你们知道吗,校花好像和计算机系的一个男生玩起来了。”
“谁不知道啊,两人进进出出小树林好几回了。”
“我还以为校花埋头苦干不会谈恋爱呢,没想到也有春心萌动的时候,听说那男的好像叫什么林yang?”
林杨。
像针扎一样的两个字让贺媛停下动作。
她顾不得想是哪两个字,先入为主的思想让她带入,直接噼里叭啦发出质问。
贺媛有个谈了七年的男朋友,他们见过父母,更是同居生活过,双方知根知底。
为了不打扰彼此的在校生活,林杨说暂时不公开关系,但现在她听见了什么?
贺媛憋着怒气出了寝室,其他人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谁惹她了这是。”
“有毛病吧,别管她,我们继续说校花。”
“我跟你说……”
林杨的语音通话在半小时后才堪堪打来,贺媛选择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误会、乌龙,只要林杨说不是,她都能接受……
“媛媛,我和程似锦确实在交往,但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未来?!林杨,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贺媛扯着头发崩溃的半蹲在地。
林杨的声音很疲惫,好像贺媛在无理取闹似的:“你听我说,我不是真的喜欢她,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他把前因后果一一道出。
贺媛强压的眼泪滴滴嗒嗒落在手心,她的抽泣声慢慢弱下来。
“你真的不喜欢她?拿到钱就立马和她分手?”
那头的声音有些吵杂,林杨低声嗯了一下,直到把她劝好了,不会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才挂了电话。
贺媛从来都很向着他,只是怀孕而已,到时候程似锦去医院神不知鬼不觉打了也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从这之后,因为不能露馅的原因,贺媛和林杨的联系少了很多,就连学校里碰到也会下意识绕路。
她开始失眠,严重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十个指甲被她咬得坑坑洼洼。
她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她是林杨的同伙,她在帮林杨欺骗程似锦的感情。
但她不敢说。
如果说了,那五个学生不是好惹的,林杨肯定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贺媛躲在被子里,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
而这一犹豫,再听见有关这件事时,是程似锦被学校开除。
通报的作风问题让学校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贺媛下课收拾东西,再一次听见了周围人走时的聊天。
“啧啧,没想到校花看起来那么冰清玉洁,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校花不愧是校花,要放在我们身上,是绝对干不来未婚先孕的事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来平时对人那么友善也是装出来的。”
这是她第三次听见这四个字了,贺媛心里的恐慌被一点点放大。
林杨早在几天前就拉黑了她,并警告说马上到关键时期,成败在此一举,千万不要去找他。
贺媛顾不得关键不关键了,程似锦如果真的怀孕了,那林杨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她急忙去找林杨班上的班长。
班长一脸疑惑:“林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家里有事要回去处理。”
借口,林杨家里有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贺媛勉强回了个好,步子越来越快,抑制不住地躲进厕所,她死死攥着书包,脸深深埋进臂弯,涌出的眼泪打湿了书角。
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女孩,自己都还是孩子,肚子里却怀了比她还小的孩子。
而孩子的父亲更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她不该犹豫的,她毁了程似锦。
·
贺媛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找到林杨,直到周末晚上,他打来了一通电话。
贺媛几乎是挂断的那一瞬间就套上外套,连鞋都没换就跑了出去。
图书馆的灯明晃晃的,奔跑时夜里的寒气像是要钻进骨头缝里。
她看见林杨胡子拉碴地坐在地上,手里搅拌着桶里的水泥,整个人像是遭受到一场重创。
今天上午,图书馆的台阶被来来往往的学生踩松动了,地砖移开后露出里面的豆腐渣工程。
修理的师傅明天才能来,所以这一圈都被临时围了起来,防止学生踏入受伤。
林杨就坐在这个圈里,眼神恍惚。
“林杨,程似锦呢,她还好吗?”贺媛焦急地跑过去摇晃他的肩膀。
“程似锦?”林杨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兜里掏出鼓鼓囊囊的钱,一股脑撒在地上,“这就是程似锦,这些都是用她换来的。”
贺媛被他这疯了一般的举动吓得直直往后退,她颤抖着声音,不敢细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杨阴着一张脸低笑着看她:“还不明白吗媛媛,程似锦死了,是生孩子难产死的。”
贺媛感觉自己已经听不懂林杨的话了,她瘫软在地,脸色惨白,明明周围还刮着风,额头却冒出了汗水。
林杨看着她的样子笑了一声,坐下继续把水泥填进台阶里,嘴里念念叨叨:“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
贺媛将他的话翻来覆去重复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情,程似锦死了,这都是因为他们,可杀人是要偿命的啊。
她猛地爬起来去拽他的衣服:“林杨,我们去自首吧,我们主动承认,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你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考上这个大学,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多钱,以后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你居然要我去自首?!”林杨甩开她的手,力道大的直接让她摔倒在地。
贺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从来都是斯文有礼的林杨从没有展现过这样的一面。
林杨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跪下来抱住她,声音哽咽,语中满是后悔:“媛媛,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就当忘了这件事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然后我们结婚,度蜜月,拥有我们两个的孩子,幸福地生活下去。”
贺媛挣扎着出了他的怀抱,强烈反胃让她无比想吐,她觉得抱着自己的不是一个有血肉的人,而是一个冰冷的刽子手。
他的内里已经烂透了,他怎么能这么理所应当地说出这种话。
嘎吱,嘎吱。
林杨双手以一个自身力量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往后慢慢旋了起来,他痛苦的大叫起来:“有东西在扯我的手,媛媛,救我,快救救我!”
贺媛看着他被无形的力量吊在空中,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呆在原地。
她看见了林杨背后的程似锦。
头和脖子,手和躯干,大腿和腰俱有一条血线在缓缓流淌的程似锦。
她变成鬼,回来报仇了。
程似锦尖锐的指甲像画画一样的在林杨身体上穿梭。
而林杨的四肢也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细,整张脸涨成深红色,血管一点点断开。
扑哧,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林杨被五马分尸了,从天而落的血块撒了一地,像是什么宰杀现场。
贺媛大脑彻底宕机被吓晕了过去。
鼻尖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惊醒,此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程似锦没有杀了她,取而代之的是五个鬼笑嘻嘻地猎杀学校里的所有人。
它们说,既然自己都死了,那其他人为什么还可以活着。
从这之后贺媛再也没见过程似锦,可笑的是,因为程似锦放过自己的原因,那五个鬼也不敢动她。
她变成了一个傀儡,为五个鬼做任何它们做不到的事。
比如把程似锦的尸体和被撕得四分五裂的情书分别埋在学校的某个地方。
它们怕程似锦会再回来杀了它们,所以想了这个办法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再后来它们也确实如自己所料被再次杀死。
贺媛从傀儡,变成了鬼婴的一双眼睛。
大学来了一个新生,同时也是除她之外唯一的活人。
贺媛有了个新身份,辅导员。
鬼婴想让那个新生重蹈程似锦的覆辙,把ta生下来。
贺媛做了件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让学校里的某个鬼觉醒自我意识,拖住那个新生,再刻意透露ta的存在。
她终于做了件正确的事。
那个新生离开之前,贺媛走出了学校。
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脚下蜿蜒出一道血迹,沾染了走过的路。
她松开插入心脏的刀柄,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贺媛来到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害怕的。
出生时她怕陌生的环境,小时候她怕父母的争吵,读书时她怕自己的不讨喜,长大了她怕林杨和她分手。
她怕鬼,怕自己这个傀儡当得不好,怕这双眼睛不能看见该看见的东西。
怕自己害死了程似锦。
她从没想到恐惧也会变成一把刀。
这把刀杀了程似锦。
也杀了她。
·
贺媛不再是贺媛,只有曾经存在过《大学》副本里的npc辅导员。
她没有资格说出口的是。
对不起,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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