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弋在失重感中睁开眼睛。
钢丝崩裂的锐响还黏在耳膜上，鼻腔残留着威亚断裂瞬间爆开的铁锈味。她现在脑袋下应该是医院的雪白枕头——而不是这张暗红褐色折叠椅。
"顾老师？顾老师醒醒！"
劣质假睫毛的塑料梗刺得眼睑发疼，她借着捂眼的动作抹掉生理泪水。指尖触到脸颊粘腻的触感，颜色是糖浆般浑浊的暗红色却没有一点血腥味，是她最熟悉的道具血浆。
"这条过了？"她语气自然随即撑起身，雪纺衬衫下摆染着片场灰尘的灰黄色。
"您说什么呢？"场务小妹往她手里塞了瓶冰蓝色矿泉水，"您刚吊完威亚就晕过去，把王导吓坏了。快喝点水，林助理马上要来探班了。"
顾弋望向片场中央的监视器。回放画面里，穿着亮片鱼尾裙的女人正被扇耳光，精心设计的偏头角度让血浆恰好从紫红色唇角溢出。这个镜头再加上周围工作人员蔫黄的脸色以及不太好的精神状态，顾弋很清楚这是一部烂到不行的烂剧且拥有一个刚愎自用的导演。
"Cut！"监视器后的导演突然跳起来，"道具组死了吗？威亚怎么还缠在顾老师脚踝上！"
她低头看去，生锈的钢索像条蜕皮的暗青色蛇盘踞在脚边。
"顾老师补个妆！"化妆师扑过来时带来了一阵刺鼻的香精味。很好，这个组的预算也很少。
折叠化妆镜被摔出蛛网状银灰色裂痕，映出她脖颈新添的三道靛青色瘀青，仿佛被无形锁链勒过的痕迹。指尖刚碰到伤处，镜中倒影突然扭曲，某个机械音在顾弋颅内炸开：
【错误代码741...滋...世界线校正失败...】
"所以，你是我的系统？"她旋开猩红色口红，借着涂抹动作遮掩嘴唇翕动。镜中顾弋脖颈上的瘀青泛起诡谲的暗金色光芒，像三条即将苏醒的蛇。
穿越加系统的设定，只要看过网文的人都不会对这个组合有多么大的惊讶。
把化妆师糊弄走了之后，顾弋就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独自呆着。
顾弋将口红刀刃抵在镜面裂痕处，机械音突然变得尖锐：【滋...请宿主立即...】
"安静。"她伸出染着人造血浆的手，手指在化妆镜的裂痕上游走，"先解释错误代码。"顾弋一句话就戳到了系统现在最危险的地方。镜中顾弋身上的瘀青突然暴胀，像是要直接穿出镜面缠住她手腕。
顾弋将口红抵在镜面裂痕处，机械音突然变得尖锐：【滋...请宿主立即...】
"世界线校正失败意味着你也在失控。"她继续抚摸着镜面蛛网状裂痕，冰凉的玻璃触感让她雪白的手腕微微战栗，"一句话就能露出这么多破绽，你到底是有多弱。"
机械音首次出现波动：【能量不足...滋...需通过拯救任务充能...】
"能量不足？"顾弋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镜面边缘，"不想和我谈条件，想让我做白工？"她殷红的指甲在裂纹上划出刺耳声响，"做什么梦呢？"
瘀青不再膨胀，镜面突然浮现出熔金般流动的文字：【拯救目标：林妍/澹台秋/晏仲舒心动值达90可回原世界重生。】
"不够。"顾弋垂眸看着镜中自己鸦羽色的睫毛，"每上升心动值10，我就要修改一部剧的剧本权限，不限世界。"
镜面浮现出金色的「同意」二字。
【新手礼包：目标定位功能（故障中）】
"故障的GPS？"顾弋轻笑着转动指间玫瑰金唇膏管，"不如换成实时心动值监测。"
"成交。"系统的声音混入电流般的蓝紫色杂音。
顾弋将矿泉水瓶按在镜面，看着水珠在裂纹间蜿蜒成诡异的靛蓝色纹路："现在介绍我的猎物们。"
系统光屏在裂纹中艰难浮现：【第一目标：林妍，27岁，星寰娱乐执行总裁...滋...】
她突然将手里的水泼向镜面，水渍在镜面流淌成蛛网："不要废话那么多。"
光屏剧烈抖动后弹出[林妍手机云端备份]
[3月14日 23:47：他说他和顾弋打赌输了，他很不开心。]
[5月20日 02:11：你不要担心的你的赌债。（转账￥2,000,000）]
[6月15日 16:23：他又和顾弋打赌了，这次的赌注是我得给顾弋当助理。因为，他说我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这个赌注才值得。]
"赌约内容？"顾弋将沾着血浆的指尖按在镜面裂缝上，暗红色液体顺着裂纹渗入镜子。
镜中突然投射出酒吧监控画面：穿午夜蓝高定西装的男人搂着林妍的腰，将银灰色车钥匙拍在赌桌琥珀色台面上："要是输了，我就把我最重要的人输给你当助理。"
顾弋突然笑得眼尾绯红："星寰总裁手上的并购案分分钟都是上千万，却给一个三流演员当助理——"她看着画面里林妍无神的琥珀色瞳孔，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地点头。
“有趣，可真是有趣。”
【系统温馨提示：攻略直女可能产生道德负罪感，帮助系统进行额外的工作，可以...】
"道德？"顾弋扬起被口红染得殷红的唇角，她把化妆镜摔在褪色成灰褐色的桌面上"你要是觉得道德可以帮你完成任务，那你就去当你的道德标兵，然后灰飞烟灭，嘭的一下消失在这个世界。"
光屏数据流突然紊乱成猩红色，镜面继续弹出林妍的相关数据。
[林妍，2023年6月12日，心理科就诊记录：焦虑型依恋人格/病理性付出倾向/建议进行下一步治疗。]
"真可怜。"顾弋对着碎裂的镜面整理墨色碎发，唇角勾起珊瑚色嘲讽，"被PUA到连心理医生都以为是林妍自己的错。"她的话是在说林妍可怜，可是语调分明就是淬了冰的嘲弄。
系统光屏弹出鲜血般的红色警告：【请勿采取极端手段】
"极端？"顾弋染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在镜框玫瑰金边缘游走，"我怎么会采取极端手段呢？没有消失的生命怎么都不能算是极端情况。"
场务的惊呼由远及近："林助理到了！顾弋老师在……"
顾弋将手里的化妆镜扔在桌子上，然后对系统挑衅："赌么，见到我的第一眼，她的心动值会跌破警戒线，然后爆发出嗡鸣。"
她最后调整珍珠白的耳坠，顾弋露出笑容：“让我看看，这个烂剧情到底能有多离谱。”
系统提示音在浓郁的焦糖色咖啡香里炸开：
【目标林妍初始心动值：-100%】
【警告！该数值已超出理论安全阈值！】
冷调玫瑰金镜框将林妍的琥珀色的丹凤眼框进了规则内，高挺的鼻梁上有镜框压出来的印痕，墨色长发在空调冷风中扬起鸦羽般的弧度。她身上的墨色西装泛着深海般的蓝调光泽，双排四粒黑色纽扣折射出了阳光。这是标准的星寰总裁的装扮，并不是顾弋助理应该穿的。
片场的人都因为星寰集团总裁的到来站了起来，只有顾弋还坐在漆皮剥落的暗红色折叠椅上，朝着林妍露出石榴汁般饱含恶意的笑容。
"林助理。"她对着面前冷艳的女人抬高被粉底打得雪白的下颌，"我要咖啡豆现磨的手冲咖啡，冲泡的温度在90-92度。"
林妍的视线在金丝边眼镜后纹丝未动："片场只有速溶咖啡。"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今天的顾弋和之前完全不同，之前的顾弋完全不敢这么和她说话。
"那就去三条街外的星寰大厦。"顾弋走到林妍的面前，直接拽过她墨蓝色暗纹领带，"就用你总裁办公室的瑞士咖啡机，用你最喜欢的哥伦比亚咖啡豆，你亲自做——往返限时15分钟。"
墨蓝色暗纹领带让林妍都被拽得踉跄半步。她带着玫瑰金手链的手夺回自己的领带，冷淡道："现在去会错过王导接下来的拍摄。"
"那就让王导去等，你是我的助理。你要解决的只有我的需求。"顾弋满不在乎地踢开脚边生锈的钢索，暗青色金属在水泥地上划出刺目的银白色刮痕。
二十分钟后，顾弋晃着温热的褐色液体："超时317秒影响我的心情，我今天不想拍了。"她将手里的咖啡直接倒在水泥地上，浅褐色的液体在灰色地面晕开肮脏的印记。
"顾弋你他妈给我适可而止..."王导趁机为星寰的总裁林妍出声，油腻的胖脸因为愤怒变成了猪肝色。
"王导。"林妍突然将黑色手机屏抵在导演的胸口，"星寰刚追加了三千万投资。"她推开王导泛着油光的黄褐色衬衫，冷声道："今天大家状态都不是很好，休息一天。"
顾弋挑起眉梢，呼吸的热气喷在林妍后颈淡青色的血管上："真是条好狗，可惜不完全是我的。"
“你的合约还在星寰。”林妍转身时镜框折射出冰棱般的银光，给予了顾弋一个警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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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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