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拉蒂碾过积水的路面时,林泛握着手里的小挂件。这是一个金元宝的小挂件,现在已经锈迹斑斑了。
六岁的林妍攥着自己求来的金元宝挂件,赤脚跑到他的房间。
"哥哥!"那个时候的林妍撞进记忆,扎羊角辫的小团子奶呼呼的扑进他怀里。
"这个送你!"林妍抬头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满是信任和依赖。"大师说它能保佑哥哥考试满分!"
林泛猛地攥紧挂件,断裂的塑料边缘刺进掌心。
他真的要让自己的妹妹嫁给周时吗?
为什么林妍不能乖一点呢?为什么她不能永远都是小时候的样子呢?
林泛瘫在后座,断裂的沉香手串垂在澳门赌场的欠条上——这是最新的欠条。他早就欠了比七个亿还要多了。
车载屏幕正播放关于林妍之前录像,当然这是周时故意刺激林泛干的。
画面里是林妍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批阅文件,一般人会觉得林妍真的是太辛苦了。
可是,她的哥哥不会。
"等这个戒戴上她无名指,"周时谄媚地看着林泛,他不被林妍信任是他心知肚明的事情。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让林妍乖乖带上刚才的戒指,那就是林泛。
“没有其他办法吗?”林泛心里犹豫,他清楚周时是什么人。嫁给周时,林妍的一辈子就毁了。
周时看出来了林泛的心软,但是同时他也知道林泛的弱点在哪里。
"那些枯燥的财报分析、要命的对赌协议...都会由我的妻子来做"后视镜映出周时毒蛇吐信般的笑,"林总只需要在颁奖礼上微笑。"
林泛的指甲陷进真皮座椅,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林妍戴上戒指真的就爱上了周时,那对于他来说也是幸福不对吗?
"你确定戒指能锁死她?"林泛狐疑地看着周时,如果周时办不到……
“林总不是看过了大师的能力了吗?”
“如果是之前的林妍,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不对吗?”
周时知道,这是林泛心动了。
他开始再接再厉,周时调出瑞士银行界面,蓝光映得他像只恶心的深海章鱼,"等婚后,林妍的功劳都鬼您。媒体肯定把您捧成商业先知..."
隧道顶灯扫过林泛瘦削的脸,他下定了决心。
他的好妹妹啊,有的时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要您帮我把这个戒指给林妍戴上,林总您想要的东西都肯定能得到的。”周时将刚才的那枚戒指放在了林泛的手上。
接到林泛的电话的时候,林妍是有点奇怪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筹钱才对。
"妈最后的日子..."林泛抖开洗得发白的粗布帕子,素圈银戒静静躺着,"一直攥着这个,妈想把这个给你。只是我恨妈妈偏心,就这么多年都没有给你。"
"那为什么现在又给我了?"林妍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她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只是她的心,还是因为哥哥提起妈妈而柔软。
妈妈……会不会怪她对哥哥太严厉了?
"澳门的事..."林泛突然佝偻着咳嗽,看起来脸色铁青生了病,"是我糊涂。妹妹,哥哥求你了能不能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多给我几天的时间。"
“也不用几天,多三天就好!就三天!”
林妍皱眉,说实在的林泛的亏空其实是很严重的事情。而且给的时间也并不算少了,他手底下的房子车子处理之后其实是有可能还上的。
“多一天都不行。”林妍并没有因为林泛的低声下气就给自己的哥哥好脸色,而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好好。” 林泛立刻答应,那架势生怕答应地慢了一秒林妍就反悔。
然后林泛就将手里的戒指小心地放在了林妍的手上,他郑重的样子让林妍的心也有些软了。
或许,哥哥也真的很在乎妈妈。
林妍握着包住戒指的手帕,目送着林泛离开这里。
林妍倚在门框上,粗布帕子在掌心攥出褶皱。戒指的冰冷似乎透过了粗布帕子浸透到了顾弋的手心里。
月光如汞银,在无人发觉的角落里悄悄漫进房间,在林妍的身后聚成一汪安静的冷泉。
而刚才还滔滔不绝的林泛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立刻不再开口。
他压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继续装作疲惫的样子离开了林妍的房子。
林泛很清楚,今天过后他的妹妹再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赌债威胁他了。
这个时候的林泛,已经完全忘记了母亲在临终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要照顾好妹妹了。
不过,这么多年也都是林妍在顾念兄妹之情照顾林泛这个哥哥。
反而是没有经商天赋的林泛,在一次又一次的被照顾之后开始恼羞成怒。
他开始如同他的父亲一般,开始愤怒林妍一个女人怎么能做的比自己好。亲情,早就在他的心里变成了随手可丢的废纸和垃圾。
然后,为了排遣这种愤怒林泛就开始了赌博。他开始觉得,只有在赌桌上一掷千金的时候他才是受人尊敬的。
当然,他从来都不明白也不会明白:尊严是靠自己挣来的,而不是靠着愚蠢得到的。
银戒躺在帕心,林妍的指尖悬在戒圈上方。
没有一点的磨损和划痕,戒面亮得如同新淬的刀刃。
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带过这枚戒指,而且为什么母亲要把这枚戒指给她呢?
再加上林泛的举动,林妍的心里浮上了怀疑。
这么想着林妍想要把这个戒指放在桌子上,在她指尖不小心触到戒圈的瞬间,手指传来过电般的酥麻。
林妍惊觉自己居然不自觉地将银戒套向无名指,冰凉的金属裹住指节时她一惊。
不行,绝对不能是无名指。一个念头在林妍的脑子里炸开。
她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将手里的戒指从无名指移到了食指。
戴上戒指的刹那,林妍的脑子里就被周时的脸塞满。剧痛入侵了林妍的脑子,无数的信息涌入让她头疼欲裂。
直到这一刻,林妍终于认清楚了自己哥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她的记忆几乎都要被更改,林妍对抗着这一切痛呼出声:“啊!”
不行,她不能被更改记忆。现在,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不会为了林家的权势把自己交出去的人,那必然是顾弋。
林妍看过那双眼睛,那是一双不同于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顾弋……求你……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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