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X年9月6号19:17】
盛家别墅,盛璨看了看新闻快线中又一个女孩子在去年6月3日失踪的新闻,他喊了声:“外婆,那个去年失踪的女孩子姜糖还没回来的啊?”
盛晓红从老家上来了,大大小小扛了一堆东西,什么包菜啊,刚刚剥好晒干的白玉米啊,零零散散铺了厨房的整个地板,盛阿姨收捡不过来,忙说:“哎,你说都是要高考的孩子了,怎么就没回来了呢……我们村那头每年在这个季节就跟鬼打墙似的……哎,那可是学艺术的啊,长得非常漂亮,我活了三十多年了,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阿璨比她长得还好看呢……”
盛晓红当即就不高兴了,她拧眉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谁让你这么说我孙子的,要是你自己的女儿也丢了,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盛阿姨没说什么,她女儿杨潇洁就是在江城一中念书,而且还念高三,并且也是学舞蹈的,她笑意盈盈地说:“我女儿打算考北舞,我得多挣点钱……给她存点学费……”
盛璨听她们说话,又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然后盯着时砚发的那一句我喜欢你出神……
他还是没能问清楚那句我喜欢你是只对他一人可见的还是全部人都可见。
因为懒,一直躺在家里,刚才又干了活,这会儿盛璨骨头酸。
所以盛璨哪里都没去,自然也没能问祝星或者许白等人,来确认这个到底是不是公开了的。
毕竟时砚不是很喜欢公开……当然,他更不喜欢。
一连两天,盛璨心情郁闷。
他情绪不好就喜欢改个性签名,但是为了怕时砚发现,这半个多小时一直在屏幕上划拉来划拉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璨心中暗暗叹气,过了会儿,他先去那个总群逛了下……
自从处理完盛明的事后,盛璨心中放下了一点重担,他喊了声:“姥姥,给我洗个苹果,行不?”
盛晓红喊了声:“哎,你个懒鬼……别个同学都在认真看书,你就天天懒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阿姨的女儿,人家学艺术的数学都考了135,你那个数学成绩啊……”
盛阿姨帮腔:“哎呀,哪里哪里,我家那个懒人,也就数学好点儿……”
盛璨看到自己姥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听到她这么说就更烦躁:“外婆,烂泥能扶得上墙吗?我爸又不是养不起我,你看我爸多没出息,我妈至今都还没跟他复婚,那离婚证都还摆在我书桌上呢……讲不准我爸日日夜夜,哭哭啼啼……有好几回我都看见我妈骂他是个窝囊废,然后还不准他进房呢……我姥爷说,我爸就是个懒骨头,你说对不对?”
“我这是子承父业,”盛璨翻了个身,沈昭应声而入,抱怨了句:“别,你不是我儿子,有你这么亲生的吗?天天不学好就知道懒……”
盛璨身高腿长,霸占了长的大沙发,沈昭使劲拍盛璨小腿一下,他一个骨碌爬起来,双腿盘起右手支颐看向沈昭,好奇问:“盛女士不跟你结婚了?要找第二春了?”
沈昭操起拳头砸到盛璨的脑袋上……
嘭!
盛璨感觉世界都在晃荡,地动山摇。
怎么有两个外婆?
沈昭碰见儿子就好像碰见年轻时的自己,那嘴要多贱有多贱,他指着盛璨鼻子骂道:“我告你啊,今晚你再告诉你妈我加班不回,我把你接下来一年的钱都给断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时砚搞什么事……”
盛璨嘲笑:“人到中年,就那么一点点兴趣爱好了,偷个菜也要偷偷摸摸的……”
“爸爸!”
“你没人权啊!”
最近,沈昭跟妻子分房睡的原因是沈昭过分沉迷无聊幼稚的网络游戏,而且给自己取了个相当龙傲天的网名,叫华年直男一刀斩,再是看兵王赘婿重生退婚,还用AI读霸总小说。
盛璨有回晚上上厕所,就听见他爸的手机在念啥子:女人,你服了吗?
“厉北辰,我要让你全家为我送葬!”
“……谁敢让你妄动我的女人!厉北辰!你……”
“厉北辰!我……我……我恨你……”
盛璨不觉得读小说如何,只是他父亲身高187,年过四十,穿白大褂那就是一身精英俊美的高冷总裁范儿,大晚上的,AI以他无比磁性的男声深情朗诵:“厉北辰,我不爱你了!”
盛璨偷偷看过沈昭一边面无表情听小说,一边啪嗒啪嗒打论文,一时没忍住,查了下小说的名字,他连连叹气,以他父亲啃全英文的某医学论著的认真程度来说,怎么会,怎么会看——《霸道危情:厉总99次锁情》的故事三个通宵啊……
盛璨一度无法直视,大抵是他妈盛华年爱看,然后他爸也……爱屋及乌,寻找一点共同语言。
——厉北辰,工天集团CEO,据说跟时文韬关系匪浅,还跟他妈盛华年谈过一段。
心下烦闷之余,盛璨打开二中总校群。
又看了看微信。
东方富贵,也就是他朋友祝星给他敲微信。
【快看群里啊!有人涮你呢!】
盛璨一脸懵,他匆匆打开总校群,前几日什么虐猫,疑似校长夫人出轨生下私生子,又或者高中男生装逼吓女友的消息早就被成千上万的吹水群给冲散了一点点。
盛璨看到八十分那几个字,太阳穴一突突地跳。
消息杂乱,盛璨快速扫过,捕捉了一些重点。
【听说了没有啊,不知道是哪个勇士举报了盛立他爸,现在他们一家子都去喝茶了!】
【666……】
【我听说那个徐煜铭气到炸啊,因为他爸爸的厂子压死个人,现在都还在赔钱走协商呢……】
【活该!我爸找他家租房被坑了一千多块钱的检修费……】
【蛇鼠一窝哦!那个盛家猫咖卖给我的都是病猫,结果找他赔他不承认!】
【你们听说没有啊,二中有个老师骗了一中的一个女生钱哎……听说是她妈准备在江城买房子的首付款,还有学费啊……】
【什么?】
【假的吧,哪里流出的消息?】
……
盛璨头昏脑胀,大抵是看到猫咖几个字,下意识截了个屏,总觉得有用。
好像,他以前的盛家二哥盛广杰就是开猫咖的吧……
他脑子实在是昏。
而接下去,是更刺激他的。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晒出了他上学期的数学考试试卷,莫名其妙地嘲讽一句:“看看啊!我们班,学习委员盛璨的数学试卷,考了8分!”
盛璨点进去,是个三无账号。
【哈哈哈,你是说高三A班盛璨?有点酷的那个男生?】
海里一艘船:【我作证,盛璨数学从没考过六十……】
【666,他还是学习委员,数学课代表。】
海里一艘船:【什么酷,那是装逼……】
【为啥啊,他其他科目不是还行么……考一次八分,至于吗?哈哈,要是让他本人看见了,会不会气炸?】
海里一艘船:【考了很多次六十八分……】
【?你知道这么多?你暗恋他啊……】
海里一艘船:【他有喜欢的人了……】【哈哈哈哈……想追追不到……】
盛璨看到火冒三丈,最上头那个讲话的人是拥有逆天治愈力的倪娅,第二个毫无疑问就是陈轲。
在盛璨怒气冲冲上书房把陈轲这混蛋的三无账号彻底拉黑时,住在自己屋内的陈轲捂着自己的肚子,狂笑不停:“呼呼呼……哈哈哈!盛璨,盛璨,盛璨绝对去找时砚解释去了……”
“呼呼呼,哈哈哈……”陈轲笑到打跌,“我赌,我赌……他一定会把我拉黑。”
江鹤别默默啜饮着一杯淡淡的茶水,神色晦暗不明,在他身后,是一副刚画好的向日葵花海,盛放极妍,他冷淡着说:“有什么可开玩笑的,看上去,他有那么好说话吗?”
陈轲跟江鹤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无意看向江鹤别,也不直接戳破,只是说:“时砚,是唯一的例外。”
“哈?开玩笑?”江鹤别眼神落在向日葵上,冷静说:“阿时,不是最不喜欢别人接近他了吗?盛璨是有什么能耐?”
陈轲实话实说:“盛璨所有的数学试卷都放在时砚那儿……他们现在住在一栋别墅下,可能是方便补课吧,阿璨那人有点轴,啥都学得进就是数学死活学不好……”
“也许,他是故意的呢?”江鹤别摸着自己的耳垂,那上头缀了一颗蝴蝶钻石耳钉,又说:“说不定,只是吸引别人注意力呢?”
陈轲还真没注意到江鹤别这等好学生也打耳洞了,他提示说:“你怎么也学时砚在右耳打耳洞了啊?我看看?”
江鹤别拧眉,向日葵在灯光下灼灼盛放,他好笑说:“无聊罢了,阿时画的向日葵,还真好看啊……”
陈轲把目光看向楼下的画室,他欲言又止,“嗯……这个……阿时……稍微有点……嗯……”
“嗯哼?”“什么?”
“变态……”陈轲刚说完,江鹤别眉头皱紧,看上去似乎是要撕碎那副向日葵的画。
——这是高一暑假,他在门外看着盛璨亲自起的稿,时砚一笔笔,用温柔的眼神把它完善了。
陈轲看到江鹤别眼神有异,同时也发现那副画架上的画快倒下来了,他提醒说:“喂,你过界了!让开一些,别让那画砸了你啊……你不是还发烧了么,怎么还喝冰奶茶……你习惯真的跟盛璨时砚一样一样啊……”
江鹤别心中悚然一惊,他头很晕,随即过了好几十秒,补充了句:“发烧的夏天还没完嘛……”
·
【19:37分】
盛璨看到盛晓红还没清理完,他转而又去帮外婆摘辣椒了,盛晓红说走走走,一边去,摘个辣椒坏的都挑不出来,也不剪把,白浪费我时间。
盛璨今天下午帮外婆干活,跟牛一样搬来搬去,他说姥姥就只对爸爸好,对妈妈不好,我妈最近都瘦了……瞧我爸,一点也没胖,是不是您饭做得不好吃啊……
他一身反骨,盛晓红听到后一巴掌呼盛璨背上,骂说:“你妈都烦死我了,天天嫌弃我做的饭油……真是的,一家子都耍滑头……就知道学你外公……!”
盛晓红连连叹气,盛璨去冰箱开了盒车厘子,又自个没趣地跑到一边慢慢洗着,他爸妈工作忙,但是每两个星期都会回去住,时不时地外婆也会上来,带着吃的用的,有时候是外公上山挖的笋,有时又或者是自己种的豌豆跟辣椒,可是让外婆住家里超过三天,那是浑身难受,他问说:“外婆,不多住几天……?”
盛晓红坚决道:“住不习惯,我家里还喂着几十只鸡跟鸭,也不知道你外公能不能照看好……等会儿盛阿姨她老公来接我回去,我给他钱……在爸妈这边要听点话,跟时砚好好当好朋友啊……”
盛璨点头,他拿着盛晓红洗的苹果又上楼了,过了会儿又返回来,也再洗了个苹果带上去,他无意说:“哎,盛阿姨的老公杨叔叔是干什么的啊?”
盛晓红笑说:“杨彻开滴滴的,听说这阵子找到了工作,给人家老总跟书记开车,一个月一万多块……”
盛璨哦哦笑着走人,他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内时,便看到时砚正半倚在屋外的天台上沉思自我呢……
说起来真是奇怪,自打前几天时砚跟白惊羽合伙干掉盛明后,时砚倒是真的跟受惊似的,一个劲儿找他,先是惨兮兮地毫无理由霸占他的房间,又霸占他的床,他还真不好意思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要很是正式地说:“嗯,把你手机借我看看吧……”
盛璨总觉得画风十分诡异,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调去回答,刚好这时候,时砚却朝他看过来了。
盛璨心漏跳一拍,不外乎时砚被封为……二中某草,那双眼睛真的生得好看,跟星星似的,还是纯天然,总让他联想到清澈的光……
那次放烟花,他甚至能够看清对方瞳孔周围的暗色……
笑容是不自觉堆上嘴角的,盛璨走过去,扔了苹果到时砚那边,开玩笑似的说:“看什么呢?不喊我一起看?”
时砚轻松接过,他嘴角也在看到人的一瞬间扬起来了,他露出温柔的样子,大抵也是盛璨见到最多的样子,他看到时砚咔嚓一声咬下苹果,听他说:“苹果很脆,红富士吗?”
时砚听到盛璨话语中的调笑声,却不是故意吊着了,“嗯,妈妈晚上从烟台的淘宝店随便买的,很好吃吗?”
时砚也没多做反应,把苹果递给他,笑说:“你尝尝?”
盛璨非常自然地接过去,等到他咬下来时才恍然惊觉自己是就着时砚的手,而且似乎还触到了对方指尖的水珠气,他咬完,时砚跟给没事人似的自己又吃,他笑了声:“有什么介意的,我们都是——”
盛璨看见时砚嘴角揶揄的笑,他听见对方说:“那,那天晚上的事是不作数咯?”
苹果咬的清脆声越来越大,盛璨觉得时砚真的很会,就知道若即若离,他拧眉看了好一会儿,时砚把手机从兜中掏出来给他,忽而轻轻地握了下他的手腕,用似有若无,又刻意地提醒试探盛璨:“你猜锁屏密码?”“随便看……没关系。”
大抵是觉得还不够,时砚的手搭在盛璨的肩膀上,他紧紧攥住盛璨瘦削白皙的腕子不放,又盯着他颈间的痣笑着看了会儿,盛璨听他用很平常的声音……说:“这样的天,怎么还有蚊子?”
“红了。”时砚漫不经心,盛璨脸色却微微不自在了下。
盛璨手慌张去碰时砚看自己的地方,他拿着手机,又说:“原本想跟你说,我洗了你喜欢吃的车厘子呢……这东西好贵啊,小一盒,二百块……”
时砚看他絮叨的样子,食指在自己手肘上不紧不慢敲打着,又听盛璨再说些什么的,对方忽然靠过来,自动把头压他肩膀上,时砚顿了下,又听盛璨说:“拨辣椒好累,你来了,我就成了家里最讨嫌的害虫了……”
时砚嘴角笑起,他听到盛璨的声音都变吞音了,于是自动转过身,盛璨把自己的身体重量全部压在时砚身上,深沉地呼吸了下对方身上好闻的肥皂水香气,然后抱怨:“你……干嘛把我的试卷扫过陈轲看啊……”
“嗯,怎么了?”时砚一双手原本是停在半空,这会儿他感觉盛璨真的很烦恼的样子,他抚了下对方的背,又听他呼吸有点沉,在喘息,似乎是有点委屈,时砚道:“前阵子搬家,我把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到陈轲那边去了,怎么了吗?”
“你看群……”
时砚打开盛璨的手机,陈轲发了几张江鹤别在他家拆开盛璨试卷的消息,同时,大概也许是不经意间看到了江鹤别右耳的耳钻。
印象中,江鹤别没有这么讲究,这是干嘛?
陈轲真粗心,挑事也不是这么来。
时砚没有马上就问盛璨如何,只是说:“不想学数学就不学,尽你所能就好了,考不上A大别人又不会怪你,我更不会……”
盛璨听了这句话,心中马上好受不少,他抱紧了时砚一下,感觉得到了很好很棒的一次安慰,他人又恢复过来了,也拿着时砚的手机上下翻动,他试着密码,试了一次时砚的生日。
不对。
又试了一次倒数时砚的生日。
还是不对。
又在试了一次……自己的生日。
也还是不对。
或许是福至心灵……因为他跟时砚都是九月份出生的单数,故而……
锁屏平平无奇,微信背景也平平无奇,时砚一向都是冷淡派,要多极简有多极简,甚至连朋友圈都没一条,既然他说了不发朋友圈大抵就真的是不发,盛璨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可他就是特别在意这个是不是公开发表。
万一……有人怀疑……
那个陈轲指不定怎么开玩笑,说他图谋不轨,又蓄谋已久,还怂到一逼。
盛璨心悬起好高——公开的!
时砚笑着看他,底下是一群时砚高三时的同学,纷纷八卦到底是谁。
【?】
【???】
【骗人?】
【名花有主了?】
【……】
轮到盛璨的脸变成虾子,他听时砚认真说:“晚安,阿璨。”“男朋友。”
盛璨心想,今晚他怕是睡不着了。
·
过了十来天,江城二中高三年级部进行教师的变动,时渺因为要带竞赛生,又逢自己的好友何之洲的案子出了一点点的头绪,故而高三A班的数学老师临时更换,换许天骄的好友宋仁透来代班。
恰逢中秋,宋仁透作为数学系的精英教师,决定对高三A班的数学底线成绩进行一次摸排。
二中已经不封校了,盛璨也一直有意无意暗中调查着虐猫的那个男人是谁。
直到他进校的第一天,东方富贵给他发消息:“你,认识杨潇洁这个人吗?我妹说,就是她带着她认识你那个弟弟的……”“祝凡还说……盛立好像就是故意接近他的……”
孤魂野鬼:啊?
东方富贵:我妹蠢,这事儿我认,可我妹妹不该被这样对待……
孤魂野鬼:原先我跟时砚看到她跟盛立在一块,你妹妹祝凡少让我们多管闲事,前几天还在医院跟盛立差点在病房跟护士双人对打……不是我说,你妹妹真的被宠坏了,何梅梅都被她鄙视过好几回,祝凡说她哥哥该死……你家条件比何梅梅好很多,你多管管她吧……那一天我听护士长说,祝凡还骂时砚爷爷是个老不死的……唉……你爸妈也不多管管她,初中很听话的……
东方富贵:别说了,就是被人给骗了!我妹……
东方富贵:啊!不管了!祝凡我知道,我明天跟你说……说吧……
孤魂野鬼:……?祝凡被骗了?什么时候呀?
东方富贵:一个叫宋仁透的老师,他还骗钱呢!那个杨潇洁不就是用自己家的首付款养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啊……
盛璨皱眉,许天骄的朋友有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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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07点45分】天气晴
盛璨晚起了些,他换好校服准备坐沈昭车子去学校时,莫名地打开门看见了时砚,他刷地把门关上,脸上表情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可看到手机闹铃响了,他眉头皱了又松,啊的一声长叹了口气,他鼓起莫大的勇气再开门,却眼瞧着时砚还站在一楼等他,顿时脚跟灌了铅似的。
盛璨摸楼梯把手觉得心凉,心中紧张万分,为什么那个吻过去了十一二天了,见到时砚还是这么怂啊?
他,他不是自己男朋友吗?
盛璨无法很好平复自己的心情,直到时砚走上来,主动拉住了他的手下楼,还背过他的书包,盛璨跟炸了毛的猫一样,无语道:“你……你在干什么?”
时砚一脸纯良,“快迟到了呀……”
盛璨紧紧锁住他的眼睛,挣扎着把自己书包拔着的,又让时砚给拿走了,他听到时砚沉着安静的脚步声,心觉这人一点儿不好惹。
怎么小鹿乱撞的,一直都是他了?
·
【9月4号17点16分】
天气阴雨连绵的,盛璨早早地洗了个澡,随手拿了本漫画书在手边看,他往外瞅,屋外是一片灰蒙蒙。
盛璨左手调了风扇的最大档,一个下午了,盛阿姨唠叨着说那个陈晨在派出所闹得哭天喊地,说她老公死得好冤,还想撞墙自杀呢。
盛璨时不时看看盛阿姨,盛阿姨今年45岁,有一儿一女,除了时常提起的杨潇洁,就是在二中念书的B班杨凌捷,两个人是双胞胎。
嗯,跟理科B班的汤婷好像是……男女朋友。
盛阿姨在他们家干活很久,听妈妈盛华年说有十来年了,她丈夫杨彻也是多年前就来江城定居了。盛璨看盛阿姨挥舞着拖把,随便又接了几个电话,听她骂了几句你还打牌?要不要脸?
又看着她拿着大水拖把上二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活。
前天陈晨受伤流血的地方如今是一尘不染,盛璨把丢失的首饰金项链给拍了照重新让周雨宁备案证据,又去调查了当年他丢失时的监控录像,他发现幼儿园的监控视频并不完全。
——只有他在路灯下走过。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有一个穿黑色衣服的高大男人身影跑开了,当年警方曾经怀疑到杨彻身上,但是因为盛阿姨说自己丈夫一直就在自己屋里歇着,而且沈昭的确亲眼看见杨彻从她房间内出来,工友也证明在当天晚上……九点钟时,杨彻就在工地上卸货,还跟他一起聊天喝酒,吹水什么的。
盛璨目光落在盛阿姨拖把上,看她兢兢业业拖地,又听着她连接了好几个电话,隐隐约约的,他听到杨彻骂声不断,说你敢!我说过了,沈院长绝对不知道我跟祝荣……
这一回盛阿姨的声音比较清晰,“那工天集团的老总厉北辰……不能宽限一点时间吗?家里面小孩都要钱,前几天刚给了洁妹一万,杨凌捷又还要一万块买电脑,你让我拿多的积蓄我也没有了……我不能再向……”
似乎是察觉到盛璨注视的目光,盛阿姨慌张挂断了电话。
盛璨眼神低垂着,他都懂盛阿姨说的事什么,其实无非就是祝荣与江雨薇夫妻合伙做事,祝荣作为心外科主任收受回扣,江雨薇以高价倒卖出生证,伙同江城某个地方的人暗中做一些不合法的勾当罢了。
比如姚家祥,李威等人。
八月份时有人在江城医院门口拉横幅,说心外科主任祝荣收了钱,让硕士生专门练手,明明说好是主任亲自开台,结果让不规范的硕士生操作,造成大出血,让她父亲死亡,冤都没处申去!
这拉横幅的是个女性,四十多岁,长相优雅,气质美丽,她还说:“五年前我在这家医院生孩子,医生以我是高龄产妇的理由说我生下的小孩不明不白就死了,我连小孩尸体都没见到!到底是谁操作的,为什么,又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谁违规操作了!是不是有人倒卖婴儿?是不是?”
盛璨慢慢翻开着漫画书,他翻到一处女人暴打丈夫的这个画面……
这个女人的身份很特殊,她是江鹤别妻子陆佳的姐姐陆恩,曾经是工天集团的副总,听时砚偶尔提起过,女人因为贪污公款而被拘留,现在是取保候审阶段。
父亲死亡,儿子失踪。
其实蛮奇怪的,那个视频中被家暴打得伤痕累累的陆佳?现在又身在何处?
视频拍摄的时间是今年6月份,刚好是高考后的时间,而就是在这个时间段,盛阿姨那边那个失踪的女孩子姜某某却也恰好就是陆佳的学生。
陆佳是音乐老师,在江城是声乐家,国内外演出均有不小的名气,但是如今九月份了,在陆佳工作的地方,没有任何陆佳的消息传出……
盛璨心想,这个女人,就好像是失踪了一样。
而结合盛立最近的举动,囚禁祝凡,亦或者是做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比如说权色勾当或者是关于陈轲跟他提过的,他哥哥陈舸的死,的确与时文韬有关。
只是,真的是不是只有时文韬,整个时家又到底是几分干净几分糟糕,盛璨无法猜透。
五年前,时先文退居二线,恰好也是倪瑶死亡,陈舸被枪杀,倪瑶父亲倪天琪跳河自杀的时间点呢……
偏偏,五年前的何之洲吧,就曾经在工天集团副总陆琪的办公室当过一段时间的秘书。
恰在这时,时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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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4日17点30分】
雷暴雨,天空炸起亮白的闪电。
这个点,盛阿姨居然出门了……大抵是去找自己的丈夫吧。
盛璨看到盛阿姨下班了,还背了包,似乎……拿了菜刀?
哦,他想起来了,十多年前,盛阿姨的一双儿女也曾经被骗子带走过。
所以,要防身。
他听到开门钥匙的甩动声,就想时砚回了趟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盛璨懒懒靠着米色沙发,背后垫了个枕头。
这个时候他以非常舒服的姿态瘫软着,盛璨身体微调了下动作,时砚在门口的挂钩上放好书包,又打开鞋柜放好运动鞋,盛璨能够看到时砚模糊的侧脸,以及手腕挑起的弧度,他笑着道:“才回来?”
时砚大大方方,门口处的声音有些苦恼跟抱怨:“……时家总是那么阴森森的,跟爷爷回一趟家,生死不知,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盛璨随口问,“你跟在你爷爷身边长大,就没轻松的日子过?”
时砚走过来了,他顺势抱起盛璨让他挪开了点位置,许是回了趟家略有倦色,索性,他头靠在盛璨的肩膀上,忽然就紧紧闭上了双眼,深沉呼吸了十数秒,手环住盛璨的腰身说:“没有吧,东躲西藏,没有安定的时候,,不是在逃跑的路上,就是在逃跑的车上……”
盛璨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时砚鼻尖开始在他的肩膀处的皮肤滑动,他闻了下,突兀地对盛璨提问说:“你……衣服是不是刚晒好的啊……闻起来……有太阳的味道……”
盛璨:“o.0。”
他转了个头,在他感知到时砚身上重量的那刻。
盛璨的唇也擦过了时砚的……时砚怕自己吓到盛璨,他维持着这个动作,轻声小心地问:“我能跟你接吻吗?”
想吻,想撕碎,想占有,想毁掉世界上所有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
温和的良夜,寂冷如冰,大概,永远不会有太阳。
盛璨手中还拿着漫画书,他眼神冷淡看着门,却说:“不是开玩笑?”
他的心,不平静。
如果,非死即伤,不是他死,就是等着他死。
盛璨凝眉,他转过头去,无声沉默,过了数秒,盛璨说:“你不是例外,时砚。”
过了片刻……时砚一口咬在盛璨的脖子上。
盛璨牙关咬紧,时砚手压抱住他的腰,鼻尖依旧在那截脖颈上滑动,牙印深深,泛出星星点点的血痕,时砚温柔地在盛璨的脖子亲了下,吮吸了片刻,才盖棺定论,略微有点叹气地说:“太可惜了,我就是例外,唯一的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的例外。”
盛璨感觉脖子处有点痛,不过他无所谓,却是提醒了句:“……下回可以试试看。”
时砚:“!”“OVO。”
盛璨摸他的脸,时砚不死心,他坐正了身子,偷偷暗暗,又急不可耐地偷亲了下盛璨的侧脸颊,迅速点过!
时砚就靠到一旁抱着一盘李子吃起来,盛璨看见他这样子微微叹气,他确实特意换了刚晒的衣服呢……
·
【9月17日07:50】
盛璨跟着时砚走到屋外,他打开手机,正打算跟时砚说下周一考试的事情,哪知父亲沈昭的副驾驶座上来了一个相当英俊的人,沈昭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厉北辰,你的合同书我看了……我医院不接受你的投资……你……”巴拉巴拉。
盛璨听到厉北辰三个字呆愣当场,那些晚上AI男声深情朗诵的声音涌入脑海。
盛璨的脸跟被雷劈了似的,他知道有厉北辰这么一个人,只是……盛璨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慎重思考了下,作为父亲过去的情敌,最高端的对手只需要最轻松的方式进行调侃。
时砚见他如此呆滞,便盯着手机屏幕发消息。
白山茶:?
绿茶:啊,那个没事没事……我想起一件事……
白山茶:说。
绿茶:8月4号,许白跟我说他看见了何梅梅跟盛立在说话,而且盛立对他说,不是你说让我去找祝凡的吗?别不想给钱啊,祝凡说你这种女的他可是见的多了去了……是你让她认识我的,多亏你啊,祝凡这女的这么蠢……等等等。
白山茶:你怀疑祝凡的失踪跟何梅梅有关?
绿茶:也许,何梅梅是祝凡的初中同学,她母亲江雨薇挺信任她的……
白山茶:哎,我哥时蕴一年前去温哥华的路上出了车祸,虽然抓到了当时的始作俑者姚文天,但是我在同时段的航班飞机上,看到了白惊羽的名字,我去问白惊羽那个时间他在做什么,他说他伯父就在加拿大,他要去度假,可他那个时候是出差……
白山茶:我怀疑我哥哥的出事跟白惊羽有关。
绿茶:给你看个东西……
几秒后。
时砚没发觉,他点开某个黑黑的视频。
整个车厢寂静如死,只有无情的AI阅读声在回荡。
……
厉北辰的嘴角塌了。
原工天集团老总的女儿,就是厉北辰现在的妻子。
盛璨不知道为啥这对伉俪为何离婚,只是说赘婿厉北辰,也没错。
他妈妈盛华年,曾经是厉北辰的家教老师,在这其中父亲沈昭在跟盛华年吵架时,他妈妈提到过一些话。
“是,我是跟厉北辰睡过,我讨厌盛璨,他不是你的孩子!”
不过,后来特意又去做了个DNA,他确实是盛华年跟沈昭的孩子。
只是,看现在这样子的状况,他父亲与盛华年,矛盾仍然有啊。
复婚怕是遥遥无期,而他很想一家人拍个全家福。
盛璨又听到一句:“厉北辰,他不是你的孩子!”
他感觉天灵盖都掀起来了。
厉北辰道:“侄子还有这等癖好?”“你爸跟我谈合作,你可以喊我叔叔。”
盛璨盯着厉北辰的一双桃花眼,刹然笑了声,“我妈妈跟你不熟,我跟你更不熟。”
厉北辰身形颀长,盛璨听他调侃说:“你爸跟我熟,我们,还有很多次见面的机会……盛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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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08:03分】
盛璨刚进校门,他看到了他生平最讨厌的那张脸。
徐煜铭坐在何梅梅的位置上,朝他得意、挑衅地笑。
盛璨猜肯定又是许天骄在搞鬼,毕竟这人的父母也是教育局的公务员,而且最近升职了,江与城得利且行。
只不过偏偏这个时间点来,盛璨很难不怀疑徐煜铭是受许天骄的委托来拿他手上视频的。
——华添酒店倪娅亲自录制,以及若干视频。
前阵子因为周明宇在这个地方横行霸道,而今白惊羽又让人怀疑,而周雨宁最近也随时渺外出走访去了,盛璨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看到被人翻动的痕迹,时砚的座位也是……
盛璨心想,扳倒一个许天骄怕就是第一难了。
时砚比他更果断,笑了声说:“那边有空位,我们去那边吧……”
盛璨笑着对江鹤别说了声:“早上好,江学长。”
声音中没有一丝亲切跟客套,江鹤别缺不自觉压紧眉。
盛璨听到徐煜铭说:“一报还一报啊,盛璨。”
盛璨没搭理,整个人气质温煦,清润文雅,嘴角对时砚露出浅浅的笑意。
江鹤别坐在倪娅的位置上,骨节握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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