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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清晨,导演杨学宁一进片场就甩下一句惊雷:“前天才定下的帮派骨干演员,临时退出了。档期撞了,说是跟别的剧组签了约。”

他语气里掩不住恼火,重重把一份解约合同拍在桌上:“你看看,就要拍他跟沈宴的核心对手戏,这时候人没了。必须尽快补位。”

程今接过合同,眉头微蹙。她没急着回应,而是盯着合同落款的签字笔迹片刻,指尖略微收紧。所谓“档期冲突”,在这个时点上显得太过巧合。她隐隐觉得,对家影业或某些幕后势力,很可能已伸出手来,试图在最后阶段搅乱水面。

“我知道了。”她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锋利,“我会让制片助理今天就发试镜邀约,尽量两天内补上人选。先稳住拍摄日程。”

导演看她神色未变,也收敛了些怒火,长叹一口气:“辛苦你了。但……这节骨眼别再出乱子,否则我们一边拍一边漏人,观众还没进场,就先被对家抢了热度。”

程今点头,没说话。她知道,真正的博弈早就不止在片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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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两点,剧组制片助理刘倩迅速放出消息:《暗潮》某核心角色因特殊原因临时空缺,现面向圈内紧急试镜,寻找一位能与沈宴对戏不落下风的“帮派骨干”。

消息一出,圈内掀起小范围震动。

不少二三线男演员纷纷私下递资料、找关系,能在警匪题材中与沈宴演对手戏,哪怕只是配角,也足够成为下一个话题引爆点。更何况《暗潮》的幕后主创已经积累了不俗关注度,谁都知道这可能是一次逆转命运的机会。

也有几位演员出于对程今或杨学宁的信任,甘愿“无条件支援”试镜,只求搏一个露脸机会。

次日上午,小会议室被清出一块空地,暂时改作试镜场。窗帘拉起,灯光压低,摄影师、导演与程今各就各位。十来位风格迥异的男演员陆续进场。有眉眼老辣、演过无数反派的“黄金绿叶”,也有身形挺拔、自带偶像滤镜的新人,还有人身后带着经纪人和宣传,话未开口,气场先起波澜。

“我不会给他们太多准备时间。”导演低声对程今说,脸上已显疲惫,却仍不容松懈,“让沈宴直接跟他们对几场试戏,一开口就知道谁能顶上。”

程今轻轻点头:“行。但现场秩序必须控好。你那边抓进度,我来压节奏。”

她当即转头吩咐刘倩:“控好外场,绝不能让记者混进来。告诉媒体,这是内部封闭试镜,未经授权发布者将追责。现在是项目最敏感的时候,任何舆情都不能再乱。”

刘倩立刻领命而去,而一场紧急排兵布阵般的试镜,就在布景工位与沙发旁拼出的简陋场地中悄然开场。

程今坐在灯光最阴影的一角,翻着试镜资料,目光在进场演员间来回审视,她比谁都清楚,此刻挑的不是“演员”,而是一颗能否扛下风险的临时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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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开始前,沈宴原本想在休息室闭目养神,调整一下昨夜拍摄后的疲态。可导演却快步走来,拎着剧本就将他从沙发边带走:“走,试镜我得靠你配戏,别光看资料,得真演几句才知道谁顶得住。”

沈宴没说什么,只是顺手拿了剧本起身。他刚迈步,程今已经迎面走来,神情微皱,挡住他的去路。

“你行吗?”她低声问,眼神扫过他略显苍白的面色和泛红的眼角,“你昨天拍完夜戏,都快三点了。”

沈宴抬眸看她一眼,语气轻淡却笃定:“试镜不算大动作。比起拍正片,这种强度还算轻。”

他说得随意,像是毫不在意。但她却看见了他眼底尚未退去的血丝,还有那掩不住的疲惫,裹在沉静笑容背后,像一种习惯性的固执。

她知道他并不是强撑,而是把这件事看得很重。

“那好,”她稍稍后退半步,语气一松,“但要是中途撑不住,就说。副导演在旁边,随时能顶。”

沈宴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试镜室。

会议室里布置得简单,白板推到角落,几张椅子拼成一道临时评委席。导演、程今、编剧小井、副导演段林坐在桌后,面前摊着演员资料和试镜台本。沈宴在一旁靠墙坐下,面前一张矮桌放着几份台词段落,他低头翻着,指尖顺着纸页滑过,表情专注而安静。

门口传来敲门声,第一位试镜演员已准备就绪。

程今轻轻呼了口气,看向沈宴那略带疲态却挺直的背影,他已经切换进了状态,眼神沉下去的那一刻,彷佛又变回了那个深藏不露、时刻戒备的卧底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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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进来的是一位年过三十的硬派演员,演技扎实,是圈内有口碑的黄金配角。曾在不少警匪剧中出演干练探员,一看就是“安全牌”选手。

他见到沈宴后很快进入状态,先礼貌寒暄两句,接着与沈宴照着台词对词。他的节奏利落,台词干脆,但整体表现像是一张磨得太平的刀——不锋利,也不失误。

沈宴本能地调高了对峙情绪,想逼出更多反应,但对方始终沉稳克制,仿佛无论剧情怎么推,都只能演出“完成任务”的分。

导演眉头微蹙,低声对程今道:“稳是稳,但没火花。跟沈宴交手,得有人能撑起对抗张力。”

程今边听边记:“演技成熟,但气场压不住主角。”

第二位一进来,便带着一股不同气场。是个在热播偶像剧里积累不少人气的流量明星,身材挺拔,妆容考究,进门那刻还有随行经纪人在场外低声交代着什么。

可他一张口就暴露短板,台词断续、语调浮滑,试图模仿帮派成员的狠厉,却浑身都透着不适配。沈宴几次放慢节奏、试图带他入戏,甚至轻声提醒台词节奏,但对方还是对不起来情绪。

几句对话没走完,导演已经不再做记录,客气地请他离开。

这位流量出门时,助理拉长着脸,低声嘀咕:“还不是剧组早定了人,装什么公平试镜?”

程今听见,微微挑了下眉,没吭声,只在表格旁默默划了一笔。

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陆续登场。有人外形凶悍却情绪空洞,有人台词功底扎实却面目无神。一个接一个被叫进来、又被礼貌送出,会议室里渐渐安静得让人焦躁。

副导演段林靠在椅背,翻台本时打了个没遮掩的哈欠:“要不这样,回头让导演改改剧本,削弱这个角色得了,省得折腾。”

小井原本在写试镜反馈,听到这话直接回怼:“削谁不能削这个。这条线是沈宴角色转折的关键。”

两人目光一碰,空气瞬间紧了一拍。场务在一旁尴尬地移开视线,连剧本纸页翻动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程今看着两人间隐约升起的火药味,按下额角,心中也隐隐冒火,但她清楚,现场一乱,整个试镜就会失控。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轮到第六位时,场务在外面喊了声:“下一位,柳尧。”

门被缓缓推开。

进来的是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演员,穿着深灰色外套,头发简单束起。五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锋利俊朗,但眉眼间有一股倔劲和冷感,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他没有过多寒暄,只对在场几人点了点头,落座时动作安静、克制。

导演翻开资料,扫了一眼:“柳尧……之前拍过几部小成本网剧,演过边缘反派,演技还不错,但一直没出圈。”

他话未落,柳尧已经抬起头,看向沈宴,开口道:“可以直接对戏吗?”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导演眼前一亮,放下资料:“可以。先给你几分钟看看台本。”

柳尧淡淡一笑,神情镇定:“不用了。昨天拿到,就背熟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不自觉地一顿。

程今眼神略动,看了他一眼,这个男孩,不张扬,也没摆架子,却步步透着有备而来。那不是讨好型试镜,而是带着一丝“我本来就该在这”的从容。

她下意识翻了下试镜名单,在柳尧名字旁轻轻圈了一笔。

而此时,沈宴已经翻开台本,对上了柳尧投过来的视线。

两个不同类型的演员,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凌厉寡言,气场在无声中碰撞,空气忽地沉了一下。没有动静,没有试戏,却仿佛谁都明白,这一组,或许会是个真正的对手。

沈宴缓缓站起,走到场地中央,把一份简要场景介绍递给柳尧,语气平静:“你是帮派骨干,怀疑我不是真兄弟,想套话。台词在这,自由发挥。”

柳尧扫了台本两眼,没再多言。

下一秒,他的眼神变了。

原本内敛安静的气质仿佛瞬间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迫感极强的阴郁气场。他迈步逼近,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狠意:“怎么来得这么晚?”

沈宴眸光一暗,神情随之变换,迅速代入角色。他微微低头,姿态似是服从,又在语气中保留了三分倨傲与冷漠:“心烦?那就别等。没人求你。”

话音未落,两人已贴近彼此,空气里像是蓄了电。

柳尧眼神微眯,步步紧逼,低声开口:“你最近行事不对。是不是背着我藏了什么?”

沈宴抽了口气,笑里透寒:“想多了。咱俩都是烂命一条,真有事,我早死在前面了。”

柳尧神色骤然转冷,猛地伸手,拽住沈宴的衣领,一把将他逼到墙边:“少给我兜圈子。再绕一句,我让你现在就死在这儿。”

沈宴抬手稳稳挡住,力道暗藏、却不躲闪。他望着柳尧的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像是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反击。

那一瞬,两人近在咫尺,眼神交锋如刀。

仿佛真有人把他们丢进了阴冷街头,一场关于信任与背叛的试探,正悄无声息地攀上顶点。

导演一动不动,手指紧紧扣在剧本边缘。小井屏住呼吸,连笔都忘了拿。程今不自觉地前倾身体,盯着两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股对峙的张力——远胜前面所有试镜。

最终,柳尧松开手,低低一笑,带着一点仿佛看穿一切的不屑和危险:“行,算你还硬气。”

他退后一步,神情敛回,却比刚才更让人心惊。

片刻沉寂。

导演忽然低声爆了句:“……有了。”

他猛地把台本一拍,脸上是久违的激动,“这才是我要的劲儿!刚刚那一下,太准了,情绪、节奏、临场反应,全都到位。”

程今回神,望向柳尧,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欣赏和赞许。

她心里有个念头缓缓落定——

这个角色,或许就是他了。

片刻沉寂后,导演忽然一拍手,打破紧绷空气:“好!这个劲儿有了。”

他看向沈宴,“你觉得呢?”

沈宴稍稍后退一步,眼神还带着未散的锋芒。他轻轻吐了口气,慢慢从角色中抽离:“他气场很强,能给我压力。不光是台词,眼神、动作也都走心,状态不错。”

导演听罢立刻露出难得的笑容,像是终于等到了能解围的解药。他一边点头,一边悄悄朝程今使了个眼色:这个可以。

程今会意,没直接表态,但目光明显柔和了几分。柳尧确实不是目前的流量牌,也没背后庞大团队做支撑,可他那种沉稳冷静的劲儿,正是这部戏里所欠缺的一环。更重要的是,他和沈宴之间真的有化学反应,那种对峙里生出的张力,是任何镜头语言都无法强求出来的。

导演收回视线,果断伸出手:“柳尧,干得漂亮。如果档期能配合,我们这几场重头戏希望你来完成。角色份量不轻,但我相信你能扛得住。”

柳尧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他站直身体,回握导演的手,神色诚恳又不乏自信:“能和沈老师、程制片,还有杨导合作,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要是能留下,我一定拼尽全力,不让你们失望。”

他这番话说得得体不谦,连副导演段林都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还挺沉得住气。”

一旁的程今望着这场试镜即将落幕,心里终于松下一块大石。

至少这一次,她不用再为了空缺对手戏焦头烂额。

而她余光瞥向沈宴,发现他正低头翻着刚刚演的台本,指尖停留在那句“我这条命,早该丢在前面”上,神情沉沉。

她知道,那句台词不是空的。

他是真的把自己拎进了那个角色的世界。

试镜持续到最后一位,皆不及柳尧带来的那场对峙来得震撼。导演已经基本心有所属,现场气氛也渐渐松下来。

然而,就在试镜即将收尾时,外头场务忽然小跑进来:“投资方推荐的流量新人到了,说想争取试镜机会。”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

新人一身剪裁考究的浅色外套,发型一丝不乱,身后跟着两名妆发助理和经纪人,气场拉满。他扫一眼全场,随手接过台本,一边翻一边笑着开口:“不好意思,拍完通告才赶过来。谢谢各位等我。”

导演和副导演交换了个无奈眼神。

沈宴起身与他对戏,新人却全程磕磕绊绊,台词一会儿念串,一会儿漏句,面对沈宴逼近的气场甚至几次明显闪躲,完全进不了戏。

短短两分钟,对手戏结束。

现场陷入死寂。

导演扶额,甚至没再翻台本。经纪人却先站起来,语气不善:“我们这边可是自带流量,热搜随时上,真的要放弃吗?”

他笑得客气,眼神却透着逼人。

导演没说话,只把目光投向程今,这显然是她来决断的局面。

程今缓缓合上手里的试镜表,神情不急不躁:“流量确实重要,但这场戏是主角命运转折,不是硬凹人设的综艺秀。”

她话锋一转,“我们感谢你们到场。但这个角色需要更强的演技支撑,若后续有适配角色,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经纪人脸色顿时不好看,冷笑了一声:“可别后悔,到时候热度起不来,别怪没提前提醒你。”

说完拂袖而去,助理连忙收拾资料、匆匆追出门。

空气一时间微微凝滞。

副导演段林咕哝了句:“人家可是带资进组的潜力,你真不考虑?”

导演瞥了他一眼,语气讽刺:“演成那样?带再多热度都成嘲点,不如早点止损。”

程今态度一如既往冷静:“先定柳尧。我现在就让法务起草短期合约,明天初审,后天进组。”

编剧小井在旁明显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让那位上,我真不敢想最后那场卧底反杀会变成什么样……”

她话没说完,几人已达成共识,像是终于跨过了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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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结束,演员们陆续离场。导演去休息区处理合约细节,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程今合上台本,开始整理桌上的资料。她抬眼,却见沈宴还坐在角落,一只手撑着椅背,目光落在地面,不知是在回味刚才那段对峙戏,还是沉浸在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中。

她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感觉怎么样?”

沈宴抬起眼,眼底仍带着未散尽的情绪。“柳尧的压迫感很强,台词切得准,眼神也狠。”他顿了顿,嗓音低哑,“他能把那种兄弟疑云的场景演得很深刻。我得做更多功课,让观众相信……我是那个随时可能被他反制的人。”

他说这句话时,指尖还在不自觉地摩挲台本纸角,像是没完全从角色抽离。

程今看着他身上的沉灰色休闲服,在这昏黄的光线下竟和剧中那层“游走在善恶边缘的卧底”有些重合。那一刻,她竟恍惚分不清他是在说台词,还是在袒露真实的心境。

她垂眸替他拢了拢文件角,对他说:“两天后才开机,你先理一下角色线,也好歇歇。别再熬通宵。我可不想在对手戏时看你晕倒。”

语气像往常一样平稳,带着制片人的理智克制,却藏不住些微的担忧。

沈宴低低应了一声,没有辩解,也没承诺。但他抬头看她时,那一瞬,眼神里柔和得不像戏里那个压着怒火的人。他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只是静静看着她,一种未明说的感谢藏在沉默里。

两人对视不过两秒,却像在空气中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对话。

下一秒,副导演段林推门而入:“沈老师,导演让你过去一趟,商量一下新对手戏的调度。”

脚步声靠近,打断了这片刻安宁。

程今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低头翻开文件,仿佛刚才的静默不过是常规工作间隙。

沈宴起身,从她身旁经过。就在擦肩的一刻,他的手腕轻轻扫过她衣角,带起一阵细微触感。不是故意,却也不完全是无意。

程今指尖顿了顿。

那一下太轻,轻到仿佛风掠过桌面。但也正因如此,更像是一道无法言明的牵引,在心底留下微妙痕迹。

她没有抬头,却能感到那人已走远,而那点悸动,却在心底悄悄泛起涟漪,不大,却久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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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柳尧带着经纪团队再度回到片场办公区,会议室的灯光亮着,空气中还留着午后争执未散尽的温度。

导演和程今亲自接待。谈判桌上,柳尧经纪人语速不快,措辞却咄咄逼人:“我们当然愿意配合项目,只是希望签约前,能明确角色的最低出镜比例与关键戏份。柳尧不是流量,但也不想当背景板。”

导演刚想回怼,被程今轻轻按住手腕,她语气平稳:“我们理解艺人的顾虑,但影片本身是结构驱动型剧本,戏份必须服从故事逻辑。我们承诺不会压缩任何表现机会,但不会用承诺数字来限制创作节奏。”

双方拉锯近一小时,才在阶段性脚本回顾与核心戏份保障两个模糊交界处达成一致。

柳尧在临时合意书上签字,站起身时,目光坦然地看向程今:“谢谢程制片的信任,我会珍惜这次机会。”

她也站起,递还一份盖章件:“我更希望,你和沈宴能擦出真正的火花,把这个角色演得有温度、有爆点。”

柳尧点头,随经纪人离开,背影倒比试镜时更显自信。

等门关上,会议室恢复沉寂。程今往后仰倒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太阳穴一阵一阵发涨,像是被无形的疲惫包围。角色空缺终于补上,可还是不能松懈。

磨合期、新旧戏份对接、拍摄档期再排,还有堪堪够用的预算,每一项都像堵在路上的关卡。

她抬头望向窗外,天色早已暗下,整个剧组都陷进了夜色里。正打算起身,手机却震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短信:

【听说你找了个年轻小子顶替?真好奇他能不能帮你撑起局面。】

号码未储存,口气熟悉,依旧是那种带笑不笑的挑衅意味。

程今手指一顿,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将短信删掉。

指尖收紧,心口却泛起一丝寒意,对手的目光,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始终在剧组外围游走窥视。

她深吸一口气,按灭屏幕,站起身。

身后是刚落定的桌椅,前方是永远排不完的清单。她把肩膀略略往后一挺,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没关系,我也挺想看看,你们能做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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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九点多,片场大部分人已散去,只剩灯架照亮收尾区域,几位场务拖着收线盘在巡查。程今并没急着离开,而是随手拎了杯冷掉的咖啡,独自往巷景区那头走了一圈。

她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听见细碎对话声。

昏黄灯光下,沈宴抱着一沓剧本坐在折叠椅上,侧身与编剧小井低声讨论着什么。两人各拿着笔,偶尔在台词本上圈圈画画,不时比划着动作走位,神情格外专注。

“这里你得更谨慎一点,好像你随时可能被识破,”小井语速飞快,满脸投入,“还有这个台词,我觉得应该再收一分,不然前后情绪会断。”

“……我明白。”沈宴眉头紧蹙,沉声回应,“但不能太干净收尾,我想保留一点挣扎感。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得让观众看出他在犹豫。”

小井顿了顿,叹气:“程制片那边说这场可能要压缩。我知道她也没办法,商业节奏的确重要……就是心疼你这场戏。”

“我不怪她。”沈宴声音低下去,带着点释然,“我只是不想让角色的疼痛,被剪成一句空洞台词。”

这句落地,周围陷入一瞬寂静。

不远处,程今听得清清楚楚。她没出声,只静静站着,看着那两人像一双小小的火苗,在这个被灯光照亮的深夜角落里熬着心血。

她忽然觉得鼻腔发涩,又有点好笑。

这剧组里,大概就是靠这帮“固执得不合时宜”的人,才勉强把一部电影推着往前走。

等小井收拾剧本先行离开,沈宴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才抬头望见她的身影。

“程制片?”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还没回去?”

她走近几步,站在他面前,语气半真半假地责备:“不是说好让你今晚早点休息?现在几点了,还在这儿和编剧开小组会?”

沈宴神情一顿,轻轻捏了下眉心,嗓音带着疲惫但不抱怨:“小井主动找我聊角色。她怕新调整会削弱某几场情绪强度,我不想拒绝。”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像是自我检讨:“……是我没守承诺,让你失望了?”

程今抬手,轻轻戳了下他手里还握着的笔:“你再这么拼命,我真要把你夜宵报销权限吊销了。”

他低笑,没争辩,只朝她那杯早凉的咖啡瞥了一眼:“那你也别再喝冷水当晚餐,我看到就上报给财务。”

两人相视片刻,眼神里没有**的暧昧,倒像是并肩作战后的默契。那是一种,已经不需要语言铺陈的信任。

最终还是程今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好了,别演深情了,赶紧收工。今天回酒店必须早点睡。”

“遵命。”沈宴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笑意。他把剧本抱紧了一点,却没有立即走。

程今没回头,只抬手随意一挥,像是赶人:“明天早上七点通告,别怪我没提醒。”

身后,他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头。

风吹起巷景的帷幕残边,仿佛什么未说出口的情绪,也悄悄在这夜里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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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宴后,程今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走廊里,鞋跟踩在瓷砖上,声音清脆又孤独,回响在深夜的办公楼中。

她仰头望了眼天花板上的监控探头,那冰冷的镜头在灯光下泛着淡淡反光,像是无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忽然想起前阵子那些“莫名其妙”的监控故障,再想到今天对手戏演员刚刚临时更换,心里泛起一丝说不出的警觉。

演员换角的问题勉强解决,可她知道,随时还会有更大的问题。

剧本在变,投资方紧盯进度,林言的数据团队虎视眈眈,对家影业还在用尽手段围堵舆论和资源。

每一件事都像压在胸口的石头,轻不得,也放不下。

一旦剧组哪条线出问题,对她来说,又是一场地震。到时候,没人能救她。

她从楼梯下到空旷的露台,推门出去。夜风扑面而来,城市的灯光在远处浮动,仿佛另一个世界。她站在风里,一时间没了动作。

刚才与沈宴短暂的那几句调侃忽然浮现脑海,他的眉眼、他的语气、那句带着笑意的“记住了”,像是从她紧绷的现实中劈出一道小小的缝隙,让她疲惫至极的心稍微松动了一瞬。

就那么一瞬。

这日子里,她太少有这样的时候了。所有的情绪都被高强度的工作压扁、藏匿,她甚至快要忘了,原来还有人在意她吃没吃晚饭,是否真的睡饱。

可她也很清楚,这样的靠近,是不能奢望的。

她的全部时间和意志力都捆在这部还未完工的电影上,而他,是她最不能有私人情感牵绊的合作伙伴。

可即便如此,心动还是像夜风一样,不请自来,吹进心里某一处早已干涸许久的角落。

她抬手捂了捂被风吹得发凉的额角,低声说了一句:“别多想。”

可眼底那抹柔软,却怎么也藏不住。

【沈宴小剧场】

夜里风有点凉,我把外套拢了拢,站在片场门口没急着离开。

程今已经走远了,背影在昏黄的灯下拉得很长,像她这段时间的身影——瘦、挺、倔,明明累得快要撑不住,却从来不让人看见她弯腰。

我其实很想说让她早点休息,也想问她最近是不是瘦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她不是那种喜欢别人为她操心的人,尤其是我这种——本不该越界的人。

可今晚,不一样。

刚才我们对话时,她笑得有点松弛,不像往常那种职场意义上的礼貌笑容。我看着她,那一瞬间差点忘了自己是在片场,还差点顺着那点气氛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她真的太累了,我知道。

我忽然有种很荒谬的冲动。

想保护她一下,做一个她可以稍微卸一口气的地方。

可我也知道,我得克制。我们都不能乱了节奏。

所以我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心动和冲动,全都咽回喉咙,换成一句最无害的:“行,我记住。”

她那句话“我可不想你在对手戏时倒下”还在脑子里转着,像是压着我心口的什么东西,压得我呼吸都有些乱。

我是真的不想倒下。

因为……我还想一直演下去。一直演下去,和她一起把这部戏撑到底。

最好,如果可以的话,也能把她……撑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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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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