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以为自己住酒店会避免一些麻烦,可惜还没过两天,覃席山他妈妈就通过小吴传话,约她在一个茶厅见面。
沈逾对覃席山的妈妈并不算陌生。
女人叫吴相宜,当年在圈子里很有名。覃席山的爸爸是个特别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这个女人却有雷霆手段,将男人在外面那些花花草草斩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个有了孩子的小三,直接被她逼死了。圈子里一直都偷偷叫她灭情师太。沈逾以前见过她几面,是在父母的生意聚会上。女人总是站在覃席山爸爸身旁,虽然时常对人笑着,却依旧透出一股不太好惹的感觉。
不过那时候,沈逾喜欢覃席山,就爱屋及乌,觉得女人是天生威严。
如今自己要面对这份威严,沈逾觉得命运搞笑。
沈逾按照小吴给的地址进到那家名叫「香云」的茶厅包厢,女人早等在里面。
保养得宜的女人,穿着小香风外套,戴着白珍珠项链和耳坠,坐在座位上喝茶,除了眼角多了点纹路,跟几年前区别不大。
她笑着问沈逾:“沈逾吧,几年不见,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语气柔和,就好像家里的长辈跟晚辈打招呼。
虽然知道对方别有目的心,但是对方是覃席山的妈妈,沈逾不可能给对方摆脸色。
她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吴相宜说:“越来越漂亮了,跟你妈妈很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问,“这些年有你妈妈的消息吗?”
一旦说起父母,沈逾总是很难维持镇定。
她脸色微沉,摇着头说:“没有。”
吴相宜说:“要我说,你妈妈也太狠心了一点。竟然就这样把你丢下了,这些年对你也不管不顾的!”
沈逾没搭腔。这样的感叹对她没有用,只会徒增难受。
吴相宜又继续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沈逾始终保持着沉默。
对方见沈逾聊兴不大的样子,终于也不再兜圈子,直奔主题:“沈逾,阿姨什么原因找你,你应该猜到了吧?”
沈逾还是喜欢她这样说话,点点头,说:“知道。”
吴相宜盯着她,说:“这些年,阿山帮了你不少,这些我们都知道。当年你爷爷跟席山爷爷是朋友,这些我们就不说什么。但是你要清楚,帮忙是帮忙,人不能什么都想要,特别是,不能主动给自己的恩人添麻烦。”
她们这种人拐弯抹角起来九曲八弯,直接起来也懂得如何有的放矢。
覃席山这些年帮了沈逾那么多,她要是个识趣的,自己就要懂不去主动给对方添麻烦。
吴相宜又说:“阿山已经订婚了,他跟珊妮是体面人,不想伤害你,那就让我来做这个不体面的人。我想,你妈妈哪怕再不负责任,也不希望你当这种人。”
哪种人?明知道人家有未婚妻,还要恬不知耻的答应做人家女朋友的人?
对方深知如何让沈逾羞愧。甚至还没忘记骂一句她妈妈。
不给沈逾说话,她又说:“说实话,阿姨也不想来找你。这种事情,阿姨懒得管。就是阿山,他这个人重情面,有些话不想自己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但是他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清楚。阿姨只是希望,你不要怪他。”
话里话外都在说,是覃席山为难,她才过来的。所谓一剑封喉,不过如此。
真的是覃席山放任她来的吗?
沈逾有点不信,可是小吴是覃席山的助理,覃席山要是不知道,小吴会来给吴相宜带话吗?
所以,前些日子覃席山还求着让她做他女朋友,现在是后悔了?
他不是说要她等他吗,现在也返悔了?
沈逾心中生出一阵讽刺感。
她不知道因为什么让对方又改变了想法。
是因为她不像他想象中那么乖巧,还动不动对他甩脸色,让他觉得不值?
他厌倦她了?
还是他喜欢上程珊妮了?
沈逾不愿意细想。
所以,他千辛万苦把她从国外叫回来,不是真的想要见她,而是自己不想当那个负心人,才通过别人下手。
沈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覃席山了。
这么多年的情感,他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还得费尽心思专门找个人来羞辱她?
她是那种他说不用了,还会死皮赖脸求着他的人吗?
吴相宜走后,沈逾一个人在茶馆里坐了好久。
她回想着这些年跟覃席山的种种。
想起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她家门前;想起他笑着给她打气让她坚持跳舞;想起他信誓旦旦答应爷爷说会一直照顾她;想起他喝醉了酒,红着眼眶求着让她原谅他,问她能不能乖乖听话……
最后,停留在沈逾脑海里的画面,却是程珊妮那天晚上发的ins,蓝色的塞纳河畔,一道靠在女人身边的倾长身影。
疲惫又甜蜜的身影,永远也不属于沈逾的身影。
外面下起了雨,沈逾依在窗前,看着窗外青灰色的天空下人来人往,第一次有了种自己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两天过后,一个下午,沈逾接到覃席山的电话。
覃席山开口问她:“吃饭了吗?”
一副完全不知道他妈妈找过她的状态。
沈逾本来想问问他的想法,如今看到他这样,突然不想问了。
有什么好问的呢?最后无非是对峙,他不想说,也始终不会说。况且,她是知道情况的,做他女朋友,也是她答应的。
不过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是把自己看得太大了,她做不到他眼中的样子,她想要放弃了。
她捏着电话,说:“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还不等她把话说出来,他就在电话那边打断她:“我给你定了寿司,你最爱吃的那一家。”
沈逾听到他刻意放低的声音,最终还是把那句话吞了回去。
她看着酒店的天花板,半天,说:“谢谢。”
覃席山在那边笑着:“跟我客气什么。”
顿了顿,又说:“我最近可能有点忙,不能陪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找小吴。”
沈逾突然觉得好累。
她一只手盖着脸,说:“嗯。”
覃席山在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叫她:“阿逾。”
沈逾没有回话。
他说:“乖乖的。”
电话里传来一个催促的女声,他说了声自己先去忙了,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还是跟以前他们闹了矛盾一样,他总是能够在过一段时间后若无其事地跟她聊天,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沈逾拿着电话,以为自己会气愤或是悲伤,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个铆足了劲划着船往岸边靠的人,等她好不容靠近了自己看到的岸,却发现那不过是光线折射出来的海市蜃楼,面前依旧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她精疲力尽地摊在船上,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一阵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往哪里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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