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香烟馥郁,箫鼓喧阗。繁华的街道上,即使是夜晚,也华灯初上,笠歌迭奏。
大俞近几年来发展迅速,一改以往战乱纷争,街道上喜气洋洋人声鼎沸。
而在这一片祥和之中,却总有几个身影从巷口屋顶上掠过,无人发觉,却又无处不在。
这些便是民间第一情报局——传音阁的人。
一抹黑影从传音阁后门飞出,转角间便甩开了后面跟踪的人。
他身材修长,剑眉星眸,几个转身便进了一扇正红朱漆大门。
上头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在逐渐出现的晨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龙飞凤舞题着三个大字:‘将军府’。
“阁主,这个月的传音阁的情报都在这里了。”江一带着一身寒气,进门行礼。
眼前的少女一身鹅黄长裙,配饰简单但细看会发现相当精巧。
杏眼薄唇翘鼻,胭脂随意点缀几笔,发梢上悬着一支发簪。
明明是俏皮可爱的长相,她的气质却异常地透露出常年身居高位的从容和威严。
她不甚在意地垂眸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嗯,你看过就好,我一会有个宴席,若是阁内有什么事情你先看着处理。”
这种事情江一做得多了,白笙落不怎么担心。
但即使如此,她也还是要抬眼调侃道:“最近事情可不少,你可别让我出去吃个饭就破产了。”
江一早就习惯了白笙落时不时的揶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会。”
将几支浮夸的簪子塞回去,白笙落起身挥了挥手,江一便颔首退下。
将军府内没什么人,但周遭都打理地还算干净整洁,白笙落穿过庭院,慢悠悠地向丞相府去。
一路上,不少遇见的百姓都会笑着打招呼:“郡主早啊。”
虽说不合规矩,但白笙落也不甚在意。作为驻守在西北的安国侯白易平将军独女,她自小就深受百姓爱戴,更不用说幼时她便在西北立了军功,小小年纪便已经初展侯爷风采,百姓对其便更是欢喜了。
这般威名之下,哪怕白笙落整日混吃等死,百姓也不会待她如何如何,却不想白母——当朝公主李音在去世前给白笙落留下了日渐衰弱的传音阁。
毕竟是母亲留下的组织,白笙落便也顺势接管,只是世人是不晓得他们敬爱的安乐郡主竟是传音阁的主人。
所以此时她才能走在街上安然自得地去参加宴席。
走到闹市尽头,恢弘大气的府邸映入眼前,朱门前热闹一片,前来道喜宾客鱼贯而入。
一位门童眼尖瞟见了白笙落,顿时恭敬行礼,声音洪亮:“恭迎郡主!”
闻言,旁人纷纷转头,躬身行礼。
白笙落却不在乎地挥挥手,她向来不喜这等架势。
门童殷勤地凑上来,脸上堆满笑容:“郡主里面请,里面请!”
进入宴会厅,里面嘈杂一片,百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慕恭仁挂着客套的笑容坐在高位,望见白笙落,立马起身迎了出来:“安乐郡主,恭候您多时了,里面请。”
慕恭仁乃大俞丞相。
慕家自开国以来皆以清正自居,家里的两位公子更是自幼便没和“优秀”二字分开过。
白笙落向来不屑在朝中派系里站队,这慕家也是如此,让白笙落一直颇有好感。
不过这次慕家小姐嫁入秦王府却是打破了这个平衡。
白笙落本是不齿,奈何这慕家小姐与她有些私交,只好按下心中烦闷,前来贺喜。
她端起客气的笑,疏离道:“我先不进去了,轻儿呢?”
“小姐在这边。”门童连忙点头哈腰,领着白笙落步向偏厅。
推开门,里面穿着红色喜服的身影听到开门的声音忙转头看过来。
一看到是白笙落,她的表情瞬间生动了起来。
慕承轻连忙起身,快步上前拉住白笙落的手,嗔怪道:“看看几时了?你怎么才来?”
这位慕承轻慕小姐,是白笙落回京后偶然救过的女子。
慕承轻是相府庶女,上头一个嫡公子,下头一个金枝玉叶的弟弟。
本来慕承轻作为相府第一个出生的女儿,改入慕家主母身下应该是受得恩宠的。
但是慕承轻生母王氏当时年纪轻,拼死不肯把女儿给他们。
加上此女爱慕虚荣,作妖作得勤,慕恭仁很是烦躁,便不再过问他们母女俩的生活。
但这深宅之中,不受主家关注便已经向下人们传达了信号,于是这便导致慕承轻在丞相府几乎是当成婢女在养活,常常需要上街帮忙采购一些东西。
白笙落从西北被赶回来的时候,恰好在路边遇到有流氓骚扰她,便仗义出手救下了她。
之后他们俩一直有联系,慕承轻也凭着白笙落的关系在相府有了话语权。
慕恭仁向来不屑政党站队,对子女婚嫁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但是王氏一再跟慕承轻强调要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慕承轻深受其扰,但又不敢违抗,便应了王氏的建议嫁了当朝二皇子李启。
白笙落也能理解慕承轻的选择,毕竟自己未曾身处其中,无法得知她到底承受了多少。
她笑道:“睡迟了。这不是没迟到吗?”
慕承轻点点她的手背,忙解释道:“郡主殿下日理万机,我这是担心你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就不来了。”
白笙落找了个座位坐下:“那倒不至于,答应你的怎么可能食言?”
正说着,中厅突然热闹起来。
两人好奇地从屏风后偷看,只见一位气宇不凡的公子翩然而至,装束规整,衣裳一尘不染,长发紧紧束了起来,唇红齿白,目若朗星,一行一举都符合礼仪。
这等长相,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
白笙落挑眉,眼里多了点探究:“这是哪家公子?”
慕承轻侧眼看了白笙落一眼,顿时了然,打趣道:“这就看上了?前几天不是还跟别家的小公子一齐看戏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白笙落一个白眼扫过去:“那个小孩啊,本来也是一起看戏吃饭而已,他邀请我,我便去了,又不是什么情郎,怎么算得上是移情别恋?”
安乐郡主身份高贵,又深受百姓爱戴,就连当今圣上待她也诸多恩宠,不少世家公子都想与她打好关系,便时常邀请她前去赏花吃茶。
这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在旁人眼里,白笙落便显得略有些轻浮了。
毕竟京城规矩还是多,你今日会见张公子,明日又前去钱公子的席,怎么看都不是什么良家人。
只是白笙落不甚在意,人生在世嘛,指不定哪日便死了,不如随心而为。再者,她也没什么跟人一个一个解释的心思,就随他去了。
慕承轻与她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她叹了一口气,正色道:“这个你可别玩玩了,这是慕家三公子,慕时泽。”
她抬眼看向中厅里的身影,轻声说道:“他不像我。嫡系的两个兄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在朝堂里可是风生水起。”
说着,她又转向白笙落,叹了口气:“也就是你,仗着身份高,什么宴席也不参加,愣是连他都不认识。”
白笙落面不改色,但还是眨眨眼睛移开了目光。
不过这事可不能怪到白笙落头上,郡主身份高贵,在朝中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凡百官有什么宴席,都要先问问她参不参加。
将军府本就没几个仆人,府内的那些又都是些父辈留下来的老人,挑选请帖差点把总管给挑瞎。
于是她便告知众人,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宴会概不参加。
百官也不敢问什么是特殊情况,整日想着这次宴席到底重要与否,唯唯诺诺地不敢递上请帖。
久而久之,送来将军府的请帖屈指可数,白笙落倒也乐得清闲。
她刚想说话,就被敲门声打断:“二姑娘,可以准备出来了。”
“哎,好。”慕承轻连忙回应。
门外的丫鬟都进来帮忙整理婚服,屋内顿时忙碌了起来。
白笙落见状自觉无趣,起身离开。
慕承轻见她离开,百忙之中冲她道:“今天可不准提高离席啊。”
白笙落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旋即向中厅走去。
吉时将近,中厅更加嘈杂。
此起彼伏的“郡主”声中,哪怕中厅人满为患,也依旧为她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慕时泽所站之处几乎位于最前方,白笙落走到他身边倒也还正常。她站定,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慕时泽身上。
近看来,他容貌反而精致不少,有一种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奇特气质。
巧逢他不经意地一瞥,目光对视的瞬间,白笙落明显看见了他眼中的惊艳。
她不露声色地勾唇。
开门红。
只见慕时泽迅速垂下眼帘,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恭声唤道:“郡主。”
白笙眼抿唇一笑,大俞喊她郡主的人可是不少,但眼前的人声音沉稳,透露着谨慎和一丝未经世事的懵懂,让她听得格外愉悦。
她弯了弯眼,“嗯”了一声。
慕时泽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位名震京城的安乐郡主并没有传闻里那么不近人情。
“公子姓甚名谁啊?”白笙落故意问。
慕时泽回神,没有多想,低眉回道:“丞相府,慕时泽。”
“哦,”白笙落状若思考,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一句诗来:“‘幸天沛时泽,食息日已宁。’好名字,慕相果然一心为民,忠君爱国。”
这话听着像是褒奖,但慕时泽笑了一下,还是秉承着多说多错的想法,谨慎回道:“郡主谬赞。”
白笙落轻轻挑眉,目光也从他身上移开,不再主动言语。
捕猎嘛,总要讲究一个一紧一弛。
锣鼓震天,周围人的喊声略有些吵闹,无意间,有人不小心碰了慕时泽一下,后者虽及时站稳,但手背还是轻飘飘地划过了白笙落的指尖。
他猛地一颤,飞快拉开距离。
没想到这点触碰就能得到这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反应,她不由弯眉,心生些许恶劣意味:“不知道慕小公子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似乎是没想到白笙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慕时泽微微抿唇。
他总觉得对面的人在给自己下套。
但面前的人身份实在是不一般,慕时泽迅速调整好情绪,表面上风轻云淡,笑着说,“郡主就别折煞臣了,您的名字整个大俞怕不是都知晓。”
白笙落点点头,不为所动:“那你说说看,我叫什么?”
慕时泽头皮发麻。
心道刚刚郡主的模样果然是假象。
自古皇家名讳便不可随意唤说,更别说在本人面前直呼其名了。
这位郡主在想什么慕时泽完全猜不出来,但是不回答她又多半是不符合礼数的。
慕时泽舔舔唇,对上她明亮的眼眸,低声耳语:“……白笙落。”
白笙落满意了。
她看着慕时泽紧张的样子,忍着笑道:“嗯,以后就这么叫我啊,我不喜欢被喊郡主。”
慕时泽一愣,脑内一片空白,似乎是拿不准这位郡主的意思。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喊她名字?
刚想张嘴说话,就被白笙落打断,她朝远处的慕承轻抬起下巴,道:“你是不是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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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道第一掉马了吗》
世人皆知正道第一云藏月才貌双全,宽以待人,是如今日渐衰败的九州当之无愧的正道未来。
为了保证自己的形象呈现完美的状态,“九州未来”云藏月每次出门,都会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弟:
“宿问,我今天衣服好看吗?”
“宿问,我今天发型怎么样?”
“宿问,你看我这样微笑是不是更加完美?”
面前的少年神色蔫蔫,但还是一一答道:“好看,好看,完美。”
云藏月的师弟在世人眼里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
但云藏月知道,若是不能控制住他体内躁动的魔气,哪怕如今世人吹捧得再厉害,也不会容忍任何一位类似魔修的存在。
千年前的九州一战,让百姓对魔修的恐惧达到了顶峰,也给九州带来了摇摇欲坠千年的九州阵法。
云藏月早就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奈何意料之外的事情来得实在是太快。
她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对上了双目赤红的宿问。
她一向怕疼,但这次刀刃入腹的瞬间,她只看到了宿问骤然清明的双眸里快溢出来的绝望。
她太累了,恍恍惚惚间,只来得及说一句:
“欠你的,今天都还给你。”
*
云藏月从来不是什么甘愿为天下牺牲自己的人,
她之所以愿意以身殉道,本质上是因为她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等她再次踩上九州土地的那一瞬,宿问跟鬼一样出现在她身后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哭得不能自已:
“师姐,我太想你了,我只是太想你了……”
云藏月本以为,自己这位温顺的小师弟只需要哄一哄,说几句爱他,或者做一些……更亲近的事情,
他就能安安稳稳地继续跟在自己身边,配合自己寻找九州当年的真相。
直到宿问布下进不来出不去的死结界将自己和他锁在其中,直到宿问一刻不离地抱她吻她,魔怔一般一遍一遍问着“爱不爱我”的时候。
她才意识到,自己从小养大的乖狗狗,似乎不受控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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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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